肖凝走後,肖玄豈獨自想了很久,他覺得肖凝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從小被肖太師的臣不忠爲大逆不道的言論荼毒,他即便是有想法有不甘,也只能壓在心底。
甚至聽到肖凝那些話,都覺得是大逆不道了。
說實話作爲一個兄長,他倒覺得自己更敬佩肖凝一些,她的果敢狠絕也是他所欠缺的。
不知道爲什麼,有時候肖凝在他們面前就是一個毫無心機的單純小女生,可有的時候卻又像是主宰一切的王者。
肖玄豈覺得自己好像根本不瞭解這個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
而肖凝這邊卻並沒有想那麼多,她眼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肖展清和肖夫人定然不會放她自己一個人回皇都的,所以她得想個辦法,能夠讓肖展清和肖夫人放她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肖凝決定留書一封不告而辭,只是提筆寫的時候又不知道應該寫些什麼。
正想的頭疼欲裂,只聽耳畔一陣異動,她心中一凜,忙起身閃開,然後就見一支羽箭牢牢的釘在桌上,箭尾處還在微微顫動。
有殺手,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冒了出來,肖凝立刻追出屋子,但是放暗箭之人卻早已不見,顯然這是個高手。
來無影去無蹤了。
皺了皺眉,肖凝突然想到什麼,趕回房間,只見那羽箭釘着的還有一張紙條。
愣了愣,肖凝還是上前去拔下箭頭,將紙條取了下來。
只是打開看後,她卻再也舒展不開自己的眉頭。
只因爲裡邊裹着她奶孃常年佩戴的玉環,而起紙條上邊寫着“若想奶孃無恙,帶上白玉盒子速到胡沙丘。”
看來是陷害西門飄雪的人有了動靜,知道白玉盒子這件事的人並不多,就連當初一起闖地宮和魔月宮的甄紹堂和藍阡文都知道的並不多。
肖凝不由想到了寧默和周晉,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寧默和周晉兩個人已經和西門飄雪撕破臉,根本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再來,這次西門飄雪回皇都,把白玉盒子放在自己這裡的事情,只有他們兩人知曉,究竟誰知道白玉盒子是在自己手裡的。
又是一陣頭疼,肖凝也來不及細想了,將紙條塞進自己衣兜裡,又轉身將兩個白玉盒子套進一個包袱裡,然後便轉身離開房間。
她已經顧不上太多了,救奶孃要緊。
只是不巧,剛一出門就遇上了肖夫人。
後者見她急急忙忙還揹着包袱的樣子,愣了一下,不由疑惑的問道:“怎麼了?凝兒你這是要去哪裡?”
肖凝並不想讓肖夫人等人知道這些事,猶豫了一下,故作輕鬆道:“晨兒和白雪兩個又去捉螞蚱了,喊我帶個盒子去給他們裝螞蚱。”
說着將包袱扯開一點,露出一點白玉盒子的邊,猶豫白玉太過扎眼,之前西門飄雪想了個辦法,在兩個白玉盒子外邊套了一個雕花的木盒,看起來就像女孩子用的梳妝匣。
此時剛好幫了肖凝一個大忙。
肖夫人並沒有看出異樣,只是笑道:“他們兩個貪玩也就罷了,你還幫着他們。”
肖凝乾笑了兩聲,敷衍道:“當姐姐的難得來這白虎關,還是想好好陪一陪晨兒的。”
“行了,你去吧,順便喊他們兩個回來,一會兒就該吃午飯了。”肖夫人也不會想太多,她就是一個十分賢惠的女人,夫唱婦隨。
肖凝點了點頭,裹好包袱,就往外跑去,一邊跑一邊應了一聲:“知道了。”
肖夫人並不懷疑,看着肖凝的目光只是有些許無奈。
半響搖了搖頭,便回房了。
上次搶的蘇飛揚的馬,肖凝給了西門飄雪騎走了,如今沒了代步的工具,肖凝在路上攔了個馬車,一路拉到了胡沙丘。
趕馬車的車伕聽到肖凝要去胡沙丘,愣了一下,好心提醒道:“姑娘,不是我說,你要是沒事,還是不要去胡沙丘,那地方偏遠,而且又很多毒物,萬一運氣不好遇上沙陷,就會迷路的。”
肖凝想起西門飄雪臨走時給自己留下的銀兩,想也沒想,拿出一錠,順手丟給他,道:“我說去胡沙丘,就去胡沙丘,錢不夠嗎?”
或許是看在錢的份上,有或許是肖凝此時的模樣實在有些嚇人,車伕顫顫兢兢的結果銀子,沒敢再廢話。
只是馬車畢竟有些慢,肖凝實在着急,一連催了好幾次,馬車的速度始終提不上去,最後車伕被催的有了些怒意,道:“姑娘一看就是沒來過這白虎關的,常年的沙漠,這馬兒實在是跑不快。”
肖凝也知道此時的馬匹已經是跑到了極限,急也急不來了,只是她心裡牽掛着奶孃,只感覺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上了官道,路好走了一些,肖凝坐在車廂裡,只感覺猛地一陣,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她心中一冷,以爲又遇上了上次貪財好色的壞人,懊惱的掀開車簾,準備給那車伕一繡花針,結果卻看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路過,看那服飾應該是軍中的將士,只是此時爲何出現在這裡……
正想着,隊伍中有個尖嘴猴腮的人,瞪着一雙眼睛,看了肖凝一眼。
肖凝一愣,趕緊放下了車簾。
過了一會兒,感覺軍隊過去了,車伕纔再次趕起了車,順便嘴裡嘀咕道:“怕是又要打仗了。”
“打仗?”肖凝掀開車簾,看着遠去的軍隊,問道:“白虎關這裡經常打仗嗎?”
車伕看了肖凝一眼,撇撇嘴:“看來姑娘真的不是白虎關的人,竟然不知道這白虎關的事,咱們白虎關是東方皇朝和北冥皇朝的交界,幾百年來,關邊內外的人都在爭,所以常年來都有些小動盪,偶爾打打仗,嗨,倒黴的還不是咱們老百姓嘛。”
肖凝點了點頭,皺眉道:“原來如此啊。”
這個消息對肖凝來說不算是壞事,雖然肖家被貶到這白虎關,但是卻好歹掌管着白虎關的兵權,要是真的起事的話,也算是個便利的。
這麼想着,不一會兒,就到了胡沙丘。
肖凝下了車,看着漫漫黃沙,不由愣了一下,這種地方,孤身迎戰,她還是第一次,一會兒逃脫的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邊想着一邊四下看了看,眉頭不自覺的輕輕皺了一下。
“姑娘,我只能送你到這胡沙丘外了,進去還是你自己進去吧,我怕我這馬車,進了裡邊,就不好出來了。”說着又從懷中掏出之前肖凝付給他的那錠銀子,遞給肖凝,道:“你這錢,我就不收了,就當我白跑一趟吧。”
肖凝斜眼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是怕收死人錢吧?告訴你,本姑娘不會有事的。”
說着,肖凝緊了緊身上的包袱,朝胡沙丘深處走去。
留下車伕皺着眉,看着她的背影,直搖頭:“找死的人今年真不少。”
頓了頓,車伕見肖凝還沒走遠,又大喊道:“姑娘,你好歹給我留下個姓名,到時候好通知你的家人親友啊。”
肖凝只想把這個烏鴉嘴的車伕給打死,但是奈何走遠了,再折回去也不容易,乾脆不理會他。
進了這胡沙丘,肖凝才知道什麼叫做沙漠,原本以爲白虎關就已經是沙漠了,但是才發現白虎關因爲有人居住,充其量算是個戈壁灘,而這胡沙丘纔是真正的沙漠。
肖凝不由想到了現代的撒哈拉,黃沙萬里,沒有任何植物,若是迷了路,連分辨東南西北的路標都沒有。
而且她還要警惕沙堆下可能隱藏着的響尾蛇或者是毒蠍子。
這讓她無比懊惱,心中不由暗罵那個給自己送紙條的人,若是奶孃沒在這裡,她一定會殺了他的,她發誓。
又走了一會兒,到了胡沙丘的深處,肖凝遠遠的就看見幾顆胡楊樹,而且隱約能看見人影,肖凝心中一緊,直覺告訴自己,就是那人了。
竟然選了這麼一個地方,真讓她有殺的衝動。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一襲白色,在黃沙之中尤爲扎眼,不由暗自懊惱,自己應該穿一件比較接近黃沙顏色的衣服,這樣纔好隱藏目標。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大大方方的過去。
終於,到了那胡楊跟前,肖凝一看就看見了被綁在樹上的奶孃,她心中緊了一下,不由出聲喊道:“奶孃。”
更是習慣性的將繡花針捏在了手指間。
被她一喊,原本被曬的沒有精神的奶孃,猛地擡起頭,看向肖凝,只是無奈嘴巴被封着,想要喊什麼也喊不住來。
肖凝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就見一道黑影從胡桃樹上跳了下來。
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肖凝狠狠瞪着眼前的人。
那人裹了一件黑色的大氅,身形有些佝僂,臉上帶着一枚銀質的面具,手中還拄着一根龍頭柺杖,若是但看身形,這無疑是一個老者。
但是從剛纔他利落的伸手,再加上拄着柺杖的手很年輕,肖凝都能看的出來,此人是刻意僞裝成這幅模樣的,目的就是爲了不讓別人知曉他的身份。
很顯然,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在江湖中乃至朝堂中比較有名的人物。
那人透過面具看了一眼,肖凝,壓低嗓音,問道:“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只是,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肖凝盯着他,摸了摸自己身後的包袱,皺眉道:“放了我奶孃,我把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