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這樣認真。”葉寒天終於站了出來,解圍一樣說着:“肖姑娘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悟性,也讓葉某佩服。”
他雖然與肖凝有過兩面之緣,卻是肖凝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就是今天第三次見面,肖凝都彷彿不認識他一般。
這讓他很沒有存在感。
“葉莊主謬讚了。”肖凝聳了聳肩膀:“其實,我今天就是陪着皇上出來散散心。”
文少也愣了一下,似乎他們之間還沒有介紹誰是誰。
寧默棋藝精湛,她能在對話中知道他的身分,不奇怪,可是,肖凝竟然能一下子識出天下山莊的莊主來,這就讓他有幾分疑惑了。
“肖姑娘明日也要參加百花會的,應該早些休息。”甄紹堂一臉溫和的笑意,他的一身白衣只是顯出了幾分書生氣,沒有寧默那種冷感。
面對甄紹堂,倒讓肖凝沒有半點壓力。
“多謝甄莊主關心。”肖凝倒是回了一抹笑意:“就是因爲明日是百花會,我纔出來的。”
“哦?”甄紹堂輕輕皺了一下眉頭,直直盯着肖凝,看到一旁的東方翌,便一下子明白了什麼,輕輕咳了一聲,低頭掩了自己的情緒。
他其實有些不明白,以肖凝的實力,每一年都能在百花會奪冠,今年竟然先後讓西門飄雪和東方翌出面……
這讓他不得不多想。
“看樣子,葉莊主和甄莊主與這位姑娘都是相識的。”文少冷着臉,說這話時,表情也沒怎麼變過。
這世間能讓他變臉色的事情,似乎很少。
“的確,有過一面之緣。”肖凝替他解惑了:“所以,我來看看二位莊主。”
“這麼熱鬧!”涼亭不遠處,西門飄雪一身招搖的紅色,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皇上也在。”
排資論輩,他是皇上的王叔,所以說起話來,也很隨意。
“王叔!”東方翌的好心情也一下子消失了,這位鐵帽子王,雖然沒有什麼實權,卻一直都壓在他的頭上。
就是太皇太后也不能將這位王叔如何。
這讓東方翌很是窩心,他堂堂的皇上,頭上卻壓着兩個人,這種感覺放誰身上也不爽。
更不爽,他就是與肖凝出來散散心,竟然還能在這裡遇上西門飄雪。
真真讓人心塞。
“王爺!”葉寒天幾個人也招呼西門飄雪,這個人,在東方皇朝的地位也不可小覷,就是寧默和文少也都給幾分面子的。
更別說,葉寒天與西門飄雪的關係還非常不一般。
再加上第一山莊那件事,讓他與甄紹堂也熟絡了許多。
“王爺也很有閒情逸致。”寧默面上的笑意深了幾分,比見到東方翌的時候還要熱絡。
只有文少始終冷着臉。
彷彿發生什麼事都與他無關一般。
青衣在月光下,也顯出了清冷。
“閒來無事,來看看幾位。”西門飄雪一邊搖着扇子,一邊隨意的說着。
更是擡手拍了拍文少的肩膀:“本王聽說你與寧默下棋,這是找虐?”
“開開眼界。”文少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五官竟然有些扭曲的感覺。
不過西門飄雪的眼神卻亮了一下:“文兄執白子?”
這棋讓他大開眼界了,就是再不懂棋,也看得出來,白子逆襲了。
“執白子是沒錯,這最後一子是肖姑娘落的。”文少的笑意更深刻了幾分,倒也自然了幾分,看樣子,他與西門飄雪的關係很好。
這倒讓肖凝愣了一下。
這個西門飄雪倒是結交天下英雄呢。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用意了,一定是別有用心……
西門飄雪手中的扇子就搖了緊了些,扇起的風將長髮也揚了起來,整個人更顯妖嬈,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他真的無法想像,肖凝的棋藝竟然如此精湛,那麼百花會上,一定會如意了。
只要其中一項能勝出,太皇太后就有機會也有理由讓肖凝名揚天下了。
心也有些亂了。
看來,他對肖凝瞭解的太少了,這個丫頭總能讓他出乎意料,如果今天他沒有來皇家別苑,或者,要很久之後才能知道了。
東方翌的面色越來越暗了,拉了肖凝一把:“隨朕離開。”
看西門飄雪的表情,肖凝就知道他一定沒打什麼好主意,只是東方翌要離開了,她也不能單獨留在這裡,便隨着東方翌一同邁步準備離開了。
“等一等。”西門飄雪卻喊了一聲,看着皇上和肖凝:“肖姑娘可否爲本王解釋一下這盤棋?”
“沒功夫。”肖凝白了西門飄雪一眼,態度極差的說道。
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涼亭。
東方翌走着走着就笑了出來,他覺得很解氣,竟然有人讓西門飄雪吃癟,這感覺太爽了。
而且他還在現場,是親眼所見,不是聽說!
笑得肩膀都顫抖了。
“西門!”葉寒天也想笑了,卻極力忍着,輕輕喚了一聲瞪着肖凝背影的西門飄雪。
甄紹堂也笑了笑:“這肖姑娘倒是有個性。”
“這性格,本王一點都不喜歡。”西門飄雪一字一頓的說道,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讓寧默和文少半晌才反映過來。
“西門兄,這丫頭……”寧默擰眉,他覺得自己今天早上起牀的姿勢一定不對。
“好囂張。”文少也看着肖凝的背影,從這邊看過去,肖凝一身素色長衫,過份削瘦的身材根本撐不起那件衣衫,長髮束在頭頂,腰板挺直,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節。
讓人看過一眼,就無法忘記。
“肖家……已經落魄了,這肖家的姑娘倒是扛得住。”寧默看着那盤棋,有些氣惱的說着,他獨步天下的棋藝,今天竟然被一個無名丫頭給滅了。
“還有鎮南王府。”甄紹堂笑了笑:“鎮南王能保肖姑娘留在皇城,應該就能保住肖姑娘。”
“看來……甄兄不怎麼了解肖家的事情。”寧默說話時,嘴角緊抿,有幾分冷意,更隱忍着什麼一般。
他對肖凝一直都帶了幾分敵意。
讓人有些猜不透。
與東離弦走開的肖凝輕輕皺眉。
她也覺得不對勁,自己就是幫助文少走了一子,這個寧默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一邊駐足,回頭,擡眼看寧默,倒想聽聽他要說什麼。
肖家女兒才華超衆,他們也是有耳聞的。
而肖家出事,他們當然也知道,此時,寧默如此說話,衆人也都聽出了火藥味。
都有些不能理解,似乎肖凝與寧默沒有什麼恩怨纔對!
東離弦始終抱着看熱鬧的態度,也陪着肖凝站在那裡,搖着手中的扇子,看着遠天。
眸底的冷意也一點點浮了出來。
自從他親政之後,這朝中諸事不順,更有一些人想要他的命,更有人想要他坐的位置,他再是年少輕狂,也收斂了起來。
倒是沉穩了有餘了。
見肖凝看向自己,寧默也笑了笑,笑卻是冷的,似乎真的與肖凝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想來鎮南王現在最擔心的事情就是不能整死肖家人。”
這話說的大膽,連西門飄雪也不能這樣說出來,也是一愣:“寧兄……”
這也是一種好心的提醒。
“寧莊主說的沒錯,事實如此。”肖凝冷哼了一聲,聽寧默的語氣,他也有整死肖家人的心思,絕對是掩飾不住的。
那種冷意,肖凝最熟悉不過了。
那是對仇人的仇恨,對仇人的怨恨,對仇人的痛恨。
絕對錶現在了肖凝的面前。
“凝兒!”西門飄雪輕輕皺眉,情況似乎不太好,也正了正臉色:“明日百花會,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一邊輕輕碰了寧默一下,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他不想自己的朋友與肖凝之間有什麼誤會,或者是仇怨。
寧默也是聰明人,倒是收斂了情緒,笑了笑:“我說的是實話而已,肖姑娘想必心裡清醒的,所以,一定要小心。”
小心兩個字說的十分生硬,讓人聽在耳裡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肖凝怎麼聽都是一種警告和威脅。
不過,這種場合,寧默應該不會做什麼,就算是問,他也不會說什麼,自己就算與他計較,也沒有意義。
心下明白就好了。
看來,得再查一查這個寧默了,竟然如此針對自己。
事情絕對不簡單。
肖家當年勢大,得罪的人一定也少不了,現在失勢了,踩他們的人怕是更多。
只是肖凝面上沒怎麼在意,看了西門飄雪一眼,再看寧默:“多謝寧莊主提醒,有機會,咱們再對弈。”
說罷,轉身就走,這一次走的很快,與東離弦一前一後,消失在皇家別苑。
“肖姑娘這是在叫囂。”文少笑的一臉冰冷,不過人們已經習慣了,眼底有幾分揶揄的看着寧默:“小心一些哦,這肖家姑娘的棋藝可不是吹的。”
“往年的百花會,也有棋藝嗎?”寧默第一次參加百花會,還不太瞭解。
“沒有。”西門飄雪搖頭:“所以,肖家姑娘的棋藝也無人知曉,今天你算是撞上了。”
又看了一眼那盤棋,直搖頭嘆氣:“這真提神來之子啊,太神了!”
無人能想到一顆子能讓整盤棋逆襲。
寧默收了情緒,也坐在那裡,細細研究起來,一邊看一邊點頭。
他的心頭也有些亂,肖家已經失勢,只是肖凝更不敢讓他小覷,有幾分當年肖展清的風度和風華。
虎父無犬女,的確不假。
肖凝的面上根本沒有落魄之色,反而與皇上雙雙而來,的確有一種叫板的嫌疑。
“肖姑娘想來是……認識認識幾位。”西門飄雪看罷棋盤,又繼續說道:“畢竟她連着三年都是百花會的勝出者,明天也不想出什麼意外。”
“肖姑娘這出場的有些特別了。”文少卻搖了搖頭,對肖凝,他的印像並不深刻:“她這樣有幾分用皇上壓人的嫌疑。”
“幾位還在意皇上嗎?”西門飄雪也覺得不妥了,肖凝這一次事情辦的不夠漂亮。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笑。
“肖姑娘也是明白這一點,才與皇上一起出現在這裡吧,而且這皇家別苑守衛森嚴,沒有皇上,或者其它人引路,她一個姑娘家如何能走進這裡?”西門飄雪在替肖凝挽回局面了。
他的確要幫肖凝闖出這一關去。
到時候,再查天牢裡發生的事情,就容易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