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響的同時,三個男人都暗叫一聲“不好”,腳下花瓶的碎片就已經飛的滿地都是了。三人一回頭,就見葉冉冉已經歪倒在貴妃榻上,頭上一個青紫的打包,臉上和額角還有幾處花瓶碎片的割傷,已經昏迷不醒了。
“她……”宋青面對這樣的情景就是一陣呆愣。轉而看看狼牙和鷹翼,後兩人也是一臉的詫異,都茫然的搖頭。
“這女人,夠手段。”宋青搖頭扼腕。他在宮中行醫,給幾位貴妃娘娘看過病,也知道一些宮中女人爭鬥的手段。只是第一次見有人敢往自己的腦袋上招呼,把自己敲暈的。
“宋大夫,您倒是快點給我家主子治啊。”那小丫鬟哭着出聲提醒,這宋青纔回過神來。也恍然大悟,敢情她這是怕疼才把自己敲昏的。
狼牙和鷹翼都咽一下口水,心說:葉姑娘你急什麼,怕什麼呢。他宋青一動手,你就叫疼,他刀子嘴豆腐心,肯定會給你用些止疼的藥劑的。何苦現在這樣,把自己的腦袋敲出血包呢。萬一有個閃失,再破相了,就真是得不償失了。何況你自己敲暈了不打緊,可王爺現在對你就像是對待心尖上的寶貝一眼,我們可怎麼能擔待的起啊。
可千想萬想,葉冉冉已經自己把自己敲暈了。躺在那裡任人宰割的樣子,讓宋青還真是又佩服、又嘆息。
佩服的是這個女人夠勇氣,嘆息的是這個女人腦子抽筋吧?怎麼時而精明、時而傻缺呢。
不過,既然這樣極端又刁鑽的手段都用了,那宋青也真的不能再耽擱了。上前兩步,一隻手按住葉冉冉的膝蓋,怕她突然之間醒來掙扎,另一隻手捏穩了那片薄刃的小刀,作勢就要剜下去。
“等等。”翼一步衝過來,壓住了宋青捏刀的手:“你真的就這樣下刀?”
宋青不解:“還要怎樣?我纔是大夫。”
“你就不怕王爺回來?”
“那你的意思呢?”宋青還是不明白,翼到底想說什麼?
“起碼到王府的藥庫找幾味止疼止血的藥吧。還有她臉上的傷也該處理一下啊,就這樣王爺回來了,你我都不好過了。”
宋青看看羅哩叭嗦的鷹翼,又看看自己手裡的刀,再看看臉上有血跡、額頭大血包的葉冉冉,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我說幾味藥,你快讓管家拿來。”
終於,宋青這個小手術做好了。葉冉冉這一下也算是沒有白挨,頭上的血包也上了藥,臉上的幾條割傷也止血處理過了。
等到葉冉冉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就看到那個小丫鬟站在一邊,眼睛腫的好像爛桃一樣,還一抽一抽的吸着鼻涕。
“怎麼樣,好了沒?”葉冉冉伸手摸摸自己的頭,暈乎乎的還挺疼。不過腿也挺疼的,感覺應該是手術完成了。
“好了好了,宋醫官說讓主子您好好休息。兩位影衛大人送宋醫官回去了。”
“哦。”葉冉冉試着動了動腿,沒有預期的那麼疼。可想要做起來看看傷口,才發現頭髮沉,太陽穴都是一跳一跳的疼。敢情自己下手重了,現在頭比腿疼啊。
可葉冉冉不知道,其實狼牙和鷹翼是拉着宋青出門對“口供”了,他們三個原本是很對立的,可是突然發現葉冉冉這樣不按照常理出牌,真心搞不懂狀況,所以暫時統一了戰線,此時正蹲在花園一隅,商量着該怎麼把葉冉冉頭上的傷隱瞞下來。
“王爺必定會問的。總不能讓我們說是她自己摔的?”鷹翼很無奈也很委屈,你宋青醫病就醫病,偏偏拿着刀嚇唬人家一個女人幹嘛呢。你那種上等的迷迭香王府沒有,調配幾樣止疼的藥總是有吧,結果逼的人家自殘了,還連累我們沒法和王爺交代了。
“這事總不能怪我。她問都不問一聲有沒有止疼的藥膏藥草,就自作聰明的把自己打暈了,又不是我動手打她的,我何罪之有?”宋青覺得自己有理,是葉冉冉自己要採取極端措施,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好吧。
“可是你身爲醫官,難道不知道那樣活生生的逼人忍痛很是殘忍嗎?你就不能事先說明可以止疼,讓她別擔心嗎?”狼牙也聲討起來。在他看來,自己纔是最無辜的一個好吧。葉冉冉敲在頭上的那個花瓶還是自己遞過去的,如果王爺要追究起來,那自己肯定脫不了干係了。
“什麼叫逼人忍痛,她昨天那彪悍的樣子你們不是也看到了?寧可自己用針紮在大腿上啊,這樣的決絕,普通女人能行嗎?”
“呃……那就和主子說……她不是普通女人?”鷹翼似乎有了些眉目了。
狼牙也立刻醒悟:“就說王爺慧眼識人,這女人確實與衆不同,就連那份狠絕,可是許多男人都做不到的呢。”狼牙也點頭,覺得這樣說不錯。
“我可以說……這女人腦子有病,不定期、間歇性的抽風。”宋青身爲醫官,已經表示“鑑定完畢”。
“什麼叫間歇性抽風?”忽然三人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那份氣勢,即使不用回頭,衆人都知道是誰了。
狼牙和鷹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又立刻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主子。”又看看赫連銘勳身後的一個黑衣人,臉色都是一變,叫了一聲:“閣主。”
宋青則是慢悠悠的起身,看看赫連銘勳,撇了撇嘴,回答道:“你的女人腦子抽筋,我醫好了她的腿,可醫不了腦子。你另請高明吧,我走了。”
說完,宋青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那樣子,其實很像是腳底抹油……溜了。
赫連銘勳眉頭緊皺,看着宋青的背影覺得一陣莫名的不安浮上心頭。轉而問道:“究竟何事?本王才離開一個多時辰,你們已經和宋青走在一路了?”
狼牙和鷹翼都感覺脖頸後面冷風直冒,立刻嚴肅的指證道:“宋大人給葉姑娘療傷時用了非常的手段,我們無力阻止。”
“非常手段?”赫連銘勳臉色不善,轉身快步向清月軒走去。
那個原本跟在赫連銘勳身後的黑衣人則是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狼牙和鷹翼,聲音平緩,但極其冰冷的說道:“你二人離開暗影閣太久了,連身爲影子的基本責任都忘了嗎?”
黑衣人的聲音又冷又冰,雖然語調平緩,但給人的感覺就好象是每一個字都是一支冰冷的利劍,冷颼颼的向狼牙和鷹翼射過來。
狼牙和鷹翼都是一僵,跪在地上不敢擡頭,但心裡那種說不出的壓力已經使他們的額角微微流下一滴冷汗。
“我會奏請王爺,讓他準你們回暗影閣修習一段時間。這樣下去,只怕你們一身的功夫都廢了,也枉費了我那麼多年的嚴格訓練。”說完,暗影閣的閣主就轉身離去。腳步平緩,但十分的飄忽,就好象真的是一道影子一般。
相傳,這暗影閣的閣主曾經是先皇的死士,屢次立功之,先皇御賜他脫離死士,但要終身爲皇上效命,至此設立暗影閣。暗影閣的訓練十分的殘酷,能夠堅持下來的人簡直寥寥。
而這些暗影閣訓練的人只有兩種用途,一種就是成爲下一批的死士;另外就是成爲皇室宗親特指的影子。相較來說,當然是第二種更爲理想,活命的機會也更大。
而狼牙和鷹翼則是自小就被赫連銘勳選中,成爲了他的影子。所以離開暗影閣的時間也已經很久了。現在閣主親自來了,又說讓他們重回暗影閣,又怎能讓狼牙和鷹翼不擔憂呢。
眼見着閣主也隨着王爺的腳步向清月軒走去,兩人才猛然回神。千萬不要這時候讓王爺生氣纔好啊,王爺一生氣,直接就把他們兩個罰回暗影閣,那就再無天日可言了。
想到這裡,狼牙和鷹翼從地上一躍而起,運起最爲超絕的輕功,也朝着清月軒奔去。他們祈禱葉冉冉姑娘能看在之前統一戰線,一起整蠱宋青的份兒上,給他們說說好話吧。
然而,剛到清月軒門口,狼牙和鷹翼同時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勢。那氣勢磅礴的幾乎從門口都撞了出來。隨即就聽到主子赫連銘勳低吼一聲:“你這傻女人,就不知道迂迴嗎?你當宋青是吃乾飯的?難道連麻藥都不懂得用,朝廷還養他這樣的庸醫做什麼?”
“別吵牙,我腦袋疼死了。都說了,不關他們的事嘛,是我當時腦子抽筋,覺得暈過去的辦法最穩妥。”葉冉冉懦懦的小聲傳來,好像還在赫連銘勳的怒意下微微發顫。
聽到葉冉冉這樣的聲音,狼牙和鷹翼的心就是一沉。完了,葉冉冉姑娘都怕了,主子鐵定讓他們跟着閣主回暗影閣了。
赫連銘勳盯着葉冉冉頭上那還腫的好像雞蛋似的紅包,氣就不打一處來。再看看她小臉上的幾道割傷,雖然已經擦了藥,可那血口和她雪白的肌膚一襯,分外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