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突起,蘇寒一衝飛天,他的力量恢復了一部分,此刻全部運轉,手掌將上方的人影控住,繼而,懸起河山印,殘缺皇兵的氣息頓時瀰漫開,將兩人罩住。
轟隆隆!
隱匿在虛空內的玉瓶來回抖動,顯出形體,蘇寒控着那道人影衝出,他頭頂懸着河山印,目光如電,一眼望到了正在遠方山頭上盤坐的公輸博然。
他仍在疑惑,手中所控的人,究竟是誰?是公輸公子?這斷然不可能,玉瓶中再無他人,那個在黑暗中軀體滾熱的女子,是誰?
“他是誰?”蘇寒目視在大印下被控的人,對方的面容隱匿了,依然穿着公輸公子的衣衫,她的目光有些熟悉,淡然,卻帶着一縷形容不出的光。
此刻來不及想這些,蘇寒掃視一圈,萬華諸聖皆不在了,只有遠處山頭盤坐的老者,垂垂老矣,卻散發出恐怖的波動。
令他感覺意外的是,自己所控的公輸公子未有一絲反抗與掙扎,她的身軀內仍流動道光,戰皇體的氣息被壓在每一滴流淌的血肉中。
呼!
遠方的公輸博然極速而來,他爲大聖,有四對神翼,皆化爲了金黃色,速度奇快,一瞬千里。
轟!
玉瓶被公輸博然收走,懸浮在身前,他的目光變的犀利,逼視蘇寒。
“將她放下!”
適才發生的一切,讓蘇寒覺得如在夢中。在玉瓶中,他失去了神智,但一些片段,仍留在腦海中,儘管朦朧,卻知道是真實的。
他無法弄清對方的意圖,但並未發問,頭頂的河山印垂落皇威。
“放下她!”公輸博然身前的玉瓶時隱時現,這是極大的威懾:“你有極速,血脈超強,但自認爲能擋住我馭皇兵一擊嗎!”
“我亦有皇兵!”蘇寒沉聲道:“我只是無意流落到了萬華,並無任何敵意。你爲大聖,又有皇兵,可儘管殺來!”
河山印斷然不可能與玉瓶相比,畢竟在乾涸的死星上被掩埋了無數年,器靈只剩一縷。但全力催動,隨時都可震碎公輸公子的軀殼與元神。
雙方在僵持,公輸博然城府深沉,蘇寒亦有心智,誰都不可能騙過誰。
“罷了。”公輸博然將玉瓶收回手中,他收斂了雙目中的冷光:“祖上的恩怨,今日一戰已經了結,放下她,你去吧。”
“你撤走,我自然會放她。”蘇寒不可能放掉被控的公輸公子,適才的一切讓他萬分疑惑,對方顯然是有所預謀,不能輕信。
“你在脅迫我?”公輸博然在萬華隱然就是至高的強者,數千年都未有人敢於違逆。
“就是脅迫。”蘇寒不再多說,他頂着河山印遠去,身軀化成了流光,他有信心,被控的公輸公子對於家族的意義,無需多言,數萬年纔出一尊血脈純正的戰皇體,家族的希望全部寄託在其身上,公輸博然不敢緊逼追擊。
如今沒有任何辦法了,只能以手中的人質來威脅對方。身上的血咒不除,萬華聖人刻隨時追擊而來。
他遠遁此處,在羣山峻嶺中穿行,一口氣遁出千里,又接連捏碎玉符,南行十萬裡,才稍稍停滯身形。
追兵暫時退去了,但蘇寒的心更加不穩,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手中的人質。
公輸公子,顯然是個女子,玉瓶中的那段時光雖然一片虛幻,且蘇寒的神智全失,卻有些許記憶留在腦海中。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切來的無比突然。蘇寒收回河山印,公輸依然不做反抗,她如象命運屈服的俗世人一般,雙目中的淡然換爲另一種目光。
“我無意與你爲敵。”沉吟了許久,蘇寒慢慢說道:“身中血咒,無可奈何。”
對方並未回話,她緩緩看了蘇寒一眼,垂下目光。傲世的天才,從自信無敵到沉淪,其實只需一步,敗了,心也隨之湮滅。
蘇寒亦沉默了下來,他們停留了片刻,繼續向南,一直南行了將近百萬裡。這是九域中最荒僻的一域,地勢很複雜,亦利於脫身。蘇寒想要繼續南進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公輸驟然道:“不要再向南了。”
一句話讓蘇寒的身軀微微一震,公輸發出的,是一道女音,與最初與蘇寒相見時的嗓音完全不同。
她確實是一個女子,經歷了玉瓶中的瘋狂,如今已經沒有掩飾的必要。
“向南不妥嗎?”
公輸沒有立即答話,她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她緩緩搖頭,望了蘇寒一眼,輕輕咬住嘴脣,雙目中似乎又有一片淚光在萌動。
“再向南,是幻陰絕地。”公輸的語氣完全變了,不僅變爲女音,那種自信且強大的氣勢亦察覺不到。
蘇寒從此處調轉了方向,接下來十數日,他一直沒有止步,周圍的一切彷彿很寂靜,但蘇寒清楚,那些萬華強者持有血咒令牌,尤其是公輸博然,不僅爲大聖,且掌控一尊皇兵。
強敵可能一直都隱匿在四周,只因沒有合適的時機,因而隱忍不發,只要蘇寒出現一絲疏忽與紕漏,雷霆風暴一般的攻殺將毫不留情的傾瀉而來。
公輸沒有掙扎和反抗,她隨蘇寒逃遁了十多天,兩人很少交談,皆因玉瓶中的那一幕,他們之間彷彿有一層無法言語的隱晦。蘇寒亦覺得可悲且可笑,直至今日,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一無所知。
“血咒,可以化解嗎?”沉寂了數日之後,蘇寒終於開口。
“無解。”
“九域的古城中,可有星宇傳送大陣?我不想與你爲敵,亦不想拿你做人質,只要可以脫離這片星域,即刻放你。”
公輸沒有隱瞞,她道,萬華人居住在這片富饒的星域內,很少去探索外界。星宇傳送大陣,可能只有一座,且時間太久遠了,已經被磨滅的非常嚴重,想要修復,與重建一處的難度都差不多。
他們仍在一片無盡的荒野中來回遊弋,無法停下。前方,是一個小小的湖泊,由幾道清泉匯聚,水光粼粼,清澈見底。
公輸在小湖不遠處停下,她緩緩回頭,道:“我想沐浴。”
“好。”蘇寒點頭,這是一個讓他不知該置於何處的女人,他不願將其看做人質。
未等蘇寒迴避,公輸已經一步步走向了小湖,她褪去了衣衫,玉體被陽光映照,閃動着聖光。
這就是萬華無敵的戰皇體,此刻卻如一汪水所凝聚出的軀體,公輸浸入小湖中。她的身軀很完美,幾乎沒有瑕疵,浸潤在清靈的湖水內,聖光絲絲縷縷匯入了小湖,讓此地生出了一絲聖潔的氣息。
蘇寒背對小湖,湖水平靜,他的心卻泛起了一層層的波瀾,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他思索了一路,都沒有推測到任何答案,亦不知如何開口向公輸詢問。
萬華同輩無敵的戰皇體,與他力戰一場,就爲了進入玉瓶,如瘋狂般的燃燒一次嗎?
轟!
靜靜站立的蘇寒猛然動了,河山印第一時間浮現在頭頂,他飛速跨向小湖,雙魚圖唰的破體而出,將整片湖面都覆蓋起來。
幾尊聖器出現在蘇寒剛纔立足處,一片聖威與殺光將大地都融化掉了。追擊的強敵果然一直都在週近,伺機圍攻蘇寒。
蘇寒將雙魚圖連同公輸一起抓了起來,他很惱怒,這是種怪異的感覺,彷彿自己的女人在沐浴時被外人窺視。他頂着河山印,直接握住混天神偶。圍攻的強敵很多,不容一絲大意,必要全力打出一個缺口。
二三十尊聖人出現在四周,其中並無公輸博然的身影,讓蘇寒暗中鬆了口氣。四尊大聖鎖住了四角,其餘亦有至聖強者,一起向蘇寒撲來。
無敵的體質,蓋壓了戰皇體,萬華秘術可以淬神血中最本源的精華,說不定可由此改造出另一尊超強的體質。周圍的萬華聖人從來沒有死心過,一旦尋到機會,就合力要生擒蘇寒。
蘇寒沒有退縮,反而迎着飛身而來的至聖強者大步上前,他握住混天神偶,一縷混沌光已經在指間隱隱流動。
“不好!”
有人察覺到蘇寒一隻手掌中散發的混沌氣息,他們從疾飛中調轉身形,朝四方躲避。
“傳言不虛!他掌控着皇兵!否則不可能有混沌光!”
轟!
蘇寒一拳轟過去,四面的大地天空皆被一片混沌氣息所淹沒,遠遁的至聖強者在混沌氣息中掙扎。混沌氣息中心,是一縷微弱的混沌光,但這是超越一切的威懾,連周圍的大聖都不敢過於靠近。
嗖!
蘇寒從翻滾的混沌氣息中衝了出去,駕馭極速消失在遠方。他的身影都消失了,四周的混沌氣息仍然沒有完全消散。
這些萬華聖人都氣的手腳冰冷,無論人數還是境界,他們皆超過蘇寒,但對方手中有皇兵,將一羣聖人都隱隱壓住。
“太氣人了!”
諸聖都無奈,若是鏖戰,即便蘇寒有殘缺的皇兵,亦不可能擋住這麼多聖人的圍攻。但他只求脫身,持皇兵衝殺出去,誰都攔不住。
“去借次皇兵!”一尊大聖臉色陰沉:“必要取他的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