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已經被改變了原有的歷史軌跡的朝代,明朝原有的軌跡從朱棣起兵靖難失敗開始,已經被一個穿越者攪得天翻地覆,完全不成樣子了。
這個穿越者不是我們的主角齊敏齊大小姐,而是這個時代的皇帝建文帝朱允炆。
建文帝自從打敗朱棣後,實施了一連串的改革措施,不但使得人民的生活富足,也通過鄭和出海把周邊的國家納入了勢力範圍,然後一舉出兵,把周邊的少數民族,包括日本在內,滅族的滅族,收降的收降,驅逐的驅逐,甚至派兵到了美洲,把中國人的足跡踩到了遙遠的新大陸。
之後的建文帝,更加註重內政發展民生,因爲建文二十二年所發生的山東等地的饑荒,建文帝暫時延緩了遷都的打算,並且讓長安的建設速度也放慢了,只等着民生的慢慢恢復再行遷都之舉。
原來的正史中,在建文二十二年,也就是永樂十八年發生的唐賽兒起義,不但唐賽兒本人早已經成了建文帝的兒媳,同時也因爲這一年建文帝求災及時,使得各處的災民得到了及時的救濟,沒有釀成導致起義的大禍,歷史也得繼續平穩地向前發展。
齊敏與齊寶如今已經成婚三年了,如今是建文二十四年的秋天,據西邊傳來的消息,唐賽兒的大軍已經幫助帖木兒帝國收復了西波斯的失地,擊潰了黑羊王朝,使得黑羊王朝的衰敗和覆滅提前到來了。
而帖木兒帝國也與明朝正式結盟,成了友好鄰邦,使得兩國之間的亦力把裡迫於壓力,不得不向明朝遣使納貢,上表稱臣。
所以唐賽兒的大軍,已經開始從西邊慢慢地班師回朝了——這一場從建文十七年開始的大型軍事行動,在經過了七年之後,終於告一段落了。
唐賽兒的這一支精銳之師,勞師遠征,從東北亞到北亞再到中亞、西亞,再經中東回國,幾乎打遍了整個亞洲,雖然所向披靡連戰連捷,但士卒也多有厭戰之心,此時班師回朝,也是理所應當。
這個消息傳到了長安,龍虎將軍府裡的將軍齊寶,和他的夫人齊敏,也各有一番感慨在心頭。
齊寶的感慨,是在於終於可以見到曾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和老上司唐賽兒,以及那些同僚們了。
而齊敏的感慨則在於,這長安城作爲新都,已經修建了多年,雖然作爲一座古都,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但仍然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今太子妃從西邊的亦力把裡班師,太子也從北邊的西伯利亞南返,估計建文帝不久之後也要從南京北上,一起匯聚於這長安了吧。
長安作爲明朝新的中心,經過這些年的發展,以及各處富戶搬遷過來的充實,繁華的程度其實已經不亞於南京。
齊寶的三叔齊連春雖然是直隸第一富戶,但是卻沒有被遷到長安來。這是因爲齊家的財勢,本來有一部分就是屬於齊敏的,再加上齊家早就判斷出朝廷有遷都長安之舉,所以早就在長安進行了大量的投資。
這樣一來,齊連春一家是不是遷到長安來,已經無甚必要,何必因爲要充實長安,而損了直隸。
因爲齊家的祠堂,已經設在了盱眙,硬要遷齊家,也有點爲難他們。爲了這個祠堂,齊永春已經不再在臨朐居住,而是搬回了盱眙——這幾年裡齊永春一直很不得志,不但兒子一直是個沒有得到提升的縣令,自己也沒有活動到糧長的職位(其實這個也是因爲不太在意的緣故,不然齊寶出面的話,還是有希望的),而且遠嫁的女兒秀雯,也在前年因爲丈夫去世,又與婆婆處得不好,被趕了回家,高氏更是爲此而氣得病倒了。
幸虧高氏平時身體不錯,這才漸漸好轉了起來,而不像是文氏,臥牀經年,一點也禁不得任何風吹草動。
而齊家最重要的投資——公廁,這幾天也要開始正式動工了。
事實上長安周邊地區一些官道上的公廁已經完工了,只是因爲城中的下水管道,需要等城內的建築都設計好了才能決定。
而且建文帝也說了,長安的建設,不能擾民,所以光是勘測地形等事就用了近一年,而建文帝正式決定遷都而大動干戈,是在確定了沒有農民起義的建文二十三年——也就在這一年,長安知縣被定爲正六品官,這是京知縣纔有的待遇,所以這是要遷都的明確表現——也正因爲如此,長安現在纔剛剛準備開始動工。
這是一個炙手可熱到讓人眼紅的肥差——因爲這不但是長安城裡的各處公廁的事,而是整個城,包括新的皇宮裡面的公廁,以及全城的下水管道的鋪設。
如果到手了這筆工程,等於是連皇宮的建設權也拿到了一部分,那其中的油水,真是讓人連口水也要流乾了。
不可否認,有很多人都想搶這筆生意,但是齊寶作爲正在建設長安衛戍區的總司令,再加上齊家的財勢,這筆生意落入齊家的手裡也是無可厚非的。
當然,在很多人看來,這是皇帝在故意籠絡齊家——齊寶作爲太子手下第一猛將,他的地位在軍中可以說是舉足輕重的。如果太子在北方有什麼異動,齊寶的傾向就尤其重要了。
當然,建文帝也不敢先下手爲強,把齊寶除掉——因爲那樣等於是在告訴太子和太子妃,自己已經不信任他們了,那一場內戰就勢不可免。
畢竟是父子,不戰而屈人之兵,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尤爲重要。甚至有人認爲,當年只有二十歲的齊升,被提升直接作個正六品的奉直郎也算是禮遇齊家。
所以這個時候,將軍府中,齊連春也趕到了齊寶的家裡,正在與齊寶夫婦,以及文氏、齊靈等人一起喝酒。
齊連春酒過三巡,臉上已經通紅一片,對齊靈道:“靈兒,你今年也二十四歲啦,可不能再耽擱了!不然可就真是老姑娘了!你放心,三叔給你找的這個婆家,絕對地可靠!”
原來齊連春不但是爲了工程,還是爲了侄女的婚事纔來的長安。
齊靈從小被人拐走,直到二十多歲才被齊敏救了回來,也就耽誤了婚事,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好在如今齊家財勢滔天,上門求親的也不在少數。只是齊家怕來求親的人只是看中了齊家的勢力,而委屈了齊靈。再加上文氏與女兒失散多年,也就更捨不得女兒輕易再嫁了。
這幾年文氏身體也是越來越差,如今心裡也開始急了,只盼着自己死前能夠看到女兒出嫁纔好。
文氏四個親生兒女,一個養女,只有齊靈還沒有成親了——齊升雖然仍然未娶,但是卻有一個通房丫頭婉顏,而且還替他生了一個兒子齊書文。
齊連春這次給齊靈提親的對相,是北方大商人董家的少爺董祺。
雖然董祺是死了妻子要續絃的,但他年齡卻不大,只有二十九歲。而且聽說董祺極重感情,妻子死了八年了都不願意續絃。只是因爲年紀漸大,膝下無兒,他的兄弟又跟了唐賽兒遠征去了,至今生死未卜,所以家中強逼他一定要續絃,並且爲他物色對象。
他聽說齊靈的大哥也是跟隨唐賽兒遠征後回來的,這纔對她心生好感,願意親來長安相親。
齊靈這幾年在齊家生活得很好,也就不太在意自己是不是要嫁人了——也或許是當年要她嫁給一個地痞的養父母家裡的所作所爲,讓她心中有所餘悸吧。
所以聽到齊連春這樣說,齊靈也只是紅着臉低下頭,沒有說話。
齊敏見狀笑道:“三叔作主就是了,三叔說好,那是一定好的!”
齊連春見齊敏贊同自己,更爲得意,便道:“過幾天人家就來啦,靈兒你也不用太擔心,董家是河北的富戶,董祺到現在還沒兒子,你過去啊,若是一舉得男,日後真是享不盡的福。”
齊敏聽了故意打趣道:“就是,三叔都能老來得子,你和董家少爺都還年輕得很呢,急個什麼!”
董祺的前妻是他的表妹,因爲難產而死的,所以董祺的生育能力一定沒問題。所以只要齊靈健康,那就不會無後吧。
而齊連春自從三年前娶了欽察女子婉然後,居然真的一舉得男,而且還是龍鳳胎。現在婉然已經是齊連春的二房妻子了,所生的兒子齊榮和女兒齊眉,也都不用認別人作嫡母了。
齊敏還因此還說齊家一定有生雙胞胎的血統,要不然怎麼文氏和婉然都生了友鳳胎。齊寶當時也哈哈大笑,說希望這個傳統由自己繼承下去。
現在齊連春見齊敏打趣自己,也不以爲忤——他和齊敏關係很好,脾氣也直爽,所以齊敏也不怕開這個長輩的玩笑會引起他什麼不快來——便只笑道:“是啊是啊,我都能生兒子,你就一定更行了!話說柳哥兒現在可是越長越好看了,那眉眼,真是讓人越看越愛。”
這話不錯,混血兒的確長得比一般人要漂亮。
齊敏趁機又說了幾句好話,惹得齊連春哈哈大笑——一家人在一起這樣開心,連帶着文氏的精神也好了起來。
但畢竟文氏身子虛弱,所以略陪着坐了一會兒,吃了飯後便由丫環扶着去休息了。待得文氏走了,齊連春纔對齊寶道:“我看你娘身子似乎也沒什麼好轉,真是讓人心憂呀。”
齊寶嘆道:“總是命中如此罷了——好歹也沒有惡化,儘量讓她多高興一點吧。”
齊敏不願這令人傷感的話題繼續下去,便岔開話題道:“那董家可有說確切的相親日子?”
齊寶聽了笑道:“就是,也要讓靈兒妹妹好好看看他呢,我的妹妹,可不能隨便就嫁了。”
事實上官場上也有不少來爲齊靈提親的,只是齊敏和齊寶都覺得如今朝廷裡似乎總有一股莫名緊張的氣氛,所以不願讓齊靈嫁給當官的,免得她也捲入什麼政爭裡去當了犧牲品。
齊連春道:“日子已經選好了啦,就在這幾日城——畢竟從河北過來要些日子,人家也不能空着手來,是吧。”
這話不錯,董家也是大富之家,哪怕相親不成,與齊家搞好關係也是應該的,自然要帶着禮物前來——雖然齊家也許並不在乎這些禮物。
更重要的是,這次皇宮裡的建設,齊家或許能爭取到不止地下道和廁所的建設部分,這麼大的油水,董家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原本定於建文二十二年的泰山封禪,因爲唐賽兒沒有班師,再加上越南戰事未消,以及當年的災荒,封禪之事也就拖了下來——今年一切都好,越南的戰事也在年初大體上平定了,新設了安南司,派人鎮守在那裡搜捕隱姓埋名逃走的黎利和他的餘黨,徐輝祖也已經於這一年的三月班師了。
今後的大明,可能不會再對外有戰事,而要重新致力於民生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了。
現在設在南京的科學院裡,各行各業的人才都有,看來建文帝已經開始着手內在的政理了,齊寶帶回來的立陶宛才女婉婷,更是在科學院裡享受着從三品的待遇,可謂是大明第一才女。
所以齊寶聽了齊連春的話,也就只是笑笑,並沒有說什麼——身居高位,有很多事情也是無可奈何身不由己的吧。
過了兩天,果然董祺上門來了,文氏作爲齊家的主母,雖然並不當家,但也仍然出來接待了董祺。
齊敏拉着齊靈,躲在屏風後面看着,只見董祺面白無鬚,身材高大,行爲舉止都很穩重,只是神色間略帶些愁苦之色。
文氏問了幾句他的年齡和家中父母兄弟的情況,便略覺精神困頓,便告辭回去休息,由齊寶接待董祺。
這一點齊敏也早就料到了,所以一邊讓丫環扶文氏回屋,一邊聽齊寶按着之前自己所交待的那樣去問。
這些問題問下來,董祺的回答也是中規中矩——他的確是還對前妻念念不忘,也能看出他是個重感情的人。而且雖然是迫於家庭有壓力,其實也能看出,他自己也想走出前妻的陰影。
而且由於沒能走出前妻的陰影,他連妾和通房丫頭都沒有,在男女關係方面也是清白得可以。
齊寶後來又問了他一些關於功名方面的問題,知道他是一個秀才。只是因爲喪妻後一直心喪若死,連科考也懶得參加——其實聽他的談吐學問,還是很有些水平的,若是繼續科考,再進一步應該也不難吧。
不過以董家的財勢,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個官身就是了。
如果董祺真的娶了齊靈,以他的性子,就算沒有真愛,也會對齊靈很好的吧。
事實上每段婚姻裡,都有着各種不足,其中愛情就是一個很大的難題。不是每段婚姻都是因爲相愛才結婚的,特別是在古代,先結婚後戀愛那是常事,哪怕在現代,這種事也不罕見。
再退一步來說,就算是相愛而結婚的,婚後的保鮮和維護也很重要。愛情是脆弱的東西,在齊敏看來,與其強求一定要相愛而結婚,那她寧願在婚後好好生活,甚至直接變成親情,也比苦候愛情而不可得要好。
齊敏不是個完美主義者,她更注重實效——這也是她當年爲什麼會一開始選擇蘇睿而不是齊寶的原因之一。
而在古代人看來,愛情就更是虛無飄渺的東西了,齊靈跟在齊敏身邊日久,雖然受到齊敏愛情觀的一些影響,但從骨子裡來說,她仍然是一個古人,能夠所託得人,夫妻相敬如賓,那也就已經很不錯了。
當然,對於齊敏來說,她和齊寶可不是相敬如賓就行的,如果夫妻間搞得像“主賓”一樣,那還有什麼意思!
於是齊敏就在屏風後面拉了拉齊靈的袖子,用嘴朝着屏風那邊的董祺努了一下,也就是發出詢問之意。
齊靈見了,便只是低下頭去,紅了臉不說話。
齊敏見她面上神色,知道她是已經滿意的了——這也難怪,以她幼年時的生活來說,這樣的丈夫,已經是奢望了。更何況她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若說是真的不想嫁,那也是不可能的。
齊敏見齊靈已經基本同意了,再加上自己也對董祺比較滿意,所以也就笑着拉着齊靈走回了後堂去見文氏。
文氏這時已經躺在牀上了,見到二人進來,便坐起了身子,便問齊靈道:“靈兒,你覺得董祺怎麼樣?”
齊靈仍然是低着頭不說話,齊敏笑道:“妹妹面皮薄,嘴裡不說,心裡可是願意着呢!”
文氏聽了也笑,便問齊靈道:“可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