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過了興安嶺,印入我們眼前的是一個大平原,這個大平原廣闊無垠,此時的草,已經枯黃了,但依然是壯觀,遠處有些遊牧的人,騎着馬趕着羊羣在那裡,慢慢的行走,再遠一些是天,是藍藍的天,朵朵白雲,看起來很低,甚至和羊羣融合在一起。我們的心情大好,在草原上跑着跳着,跳累了就睡在大草原上。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這首詩對草原的描寫是那樣的貼切,我們在那裡跳躍,給我們領路的人,則笑呵呵的看着,彷彿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好激動的。到了這裡,給我們帶路的人,也算是功德圓滿了,我們鬧夠了,崔雨娟拿出十幾塊大洋,給了那些給我們帶路的人,那些人歡天喜地的和我們告別。他們走後,我們也準備繼續走,可是很快我們領略到了草原的厲害,大草原一望無垠固然好,可是失去了屏障,草原的風開始肆虐起來,那風和我們家的風不同,像是刀子一樣,帶着呼呼的怪叫聲,正是由於草原上的風,在大草原上,高大的樹木長不起來,只能長這些低矮的草。
我們只好把脖子縮得很低,然後冒着風往前走,快到晚上的時候,我們還沒有見到人家,放牧的那些人不知到了哪裡,要說東北地廣人稀,但比起蒙古的草原,那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在狼洞子那裡,我們的子彈就用乾淨了,由於走的時候,沒有問二虎子要子彈,所以我們手裡的槍,完全是燒火棍,沒有了槍,我們不能打獵,靠徒手去抓野物,我們根本抓不到,草原上的動物,比樹林裡的動物,更加的機警,跑的更快。
我們所在的低窪處,長着許多小灌木,我們把小灌木折斷了,然後開始生火,有了火算是暖和點了,我們圍坐在火堆前,拿出那又乾又硬的乾糧,放在火上烤烤,然後趁着熱乎鬆軟,吃上幾口。吃過飯喝了點水,我們把揹包裡的衣服全部穿上,然後坐在狍子皮上,希望這樣,能抵禦寒風。我和清漣坐在一起,緊緊的靠着,自從躲過狼羣之後,我們的關係就確定了,不用再顧及別人。我們兩個人坐在那裡,給火添着木材,過來好一陣子,沒有說話聲了,我朝旁邊看了看,發現其他人都裹着毯子睡着了,我們怕大夥凍着,又朝火堆里加了許多木棒。
這時草原上的風更大了,呼呼的北風,帶着哨聲,氣溫降的越來越低了,我對清漣說:“清漣你趕緊睡一會去。”
清漣搖搖頭說:“振東你睡會去吧?”
我說:“這裡晚上太冷了,我不能睡,得給大家看着火,你聽聽風聲,這個在咱們家叫雪雷,刮這樣的風,一般都得下雪。”
清漣說:“這才九月底,不會下雪吧?”
我說:“這事不好說,這裡算是胡地了吧,我聽說這裡八月就有可能下雪。”
濯清漣說:“確實有這麼一說,我記得那首詩是這麼說的,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散入珠簾溼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着。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下面還有什麼來着,我就想不起來了。”
我點點頭,看着身邊的濯清漣,心裡一股想抱她的衝動,那時候還沒有衝動是魔鬼這個詞,但我的心裡,已經心猿意馬了,濯清漣看着我,然後低下頭說:“振東,颳着風挺冷的,你抱着我吧v,那樣暖和一些。”
這真是求之不得,我趕緊一下子把濯清漣抱在懷裡,確實暖和,我感到我的心開始砰砰直跳,渾身都是熱流,濯清漣則把頭埋進我的懷裡,我們兩個人坐在火堆前,小聲的說着話,此時雖然天寒地凍,可是我卻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從天上灑落了很多東西,隨着風吹到我們的身上,那是雪,真的下雪了。
我們不管那些雪,兩個人說着悄悄話,在雪中互相依偎,狂風帶着雪花,像一隻只飛舞的蝴蝶,那些雪花落在火中,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慢慢的雪大了起來,忽然清漣說:“壞了,要出大事了。”
我說:“出什麼大事?”
濯清漣說:“其他人這樣睡在雪地裡,會凍壞的。”
我這時回頭一看,只見地上已經白茫茫的一片了,怕大夥動壞了,我們趕緊的把大夥叫起來,大夥起來之後,知道下雪了,都圍在一起,裹着袍子皮毯子,大家不敢再睡,坐在那裡聊天。好不易到了天亮,天亮之後,我們一看傻眼了,昨天還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風吹草動的,美不勝收。現在是一片皚皚白雪,根本找不清什麼方向。幸好我們可以看見興安嶺,只要順着興安嶺的邊走,應該不會迷路。
啃了幾口乾糧,繼續趕路,如果我們不走的話,光在這裡等着,早晚會被餓死或者凍死,大雪地裡行走,走起路來有些難行,我們不敢有絲毫的停留,咬着牙往前走,這一走就是一天,到了晚上找了個地上住下,第二天繼續走,這一天豔陽高照,比前天好多了,天氣好像也不那麼冷了,可是到了下午我們發現,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眼睛紅腫,眼淚一個勁的流,一睜眼看東西,就會感到刺痛,周圍的景象變的模糊起來。
開始我們沒有放在心上,到後來清漣纔想起這是雪盲症,雪盲症是一種由於眼睛視網膜受到強光刺激引起暫時性失明的一種症狀。一般休息數天後,視力會自已恢復。得過雪盲的人,不注意會再次得雪盲。再次雪盲症狀會更嚴重,所以切不能馬虎大意。多次雪盲逐漸使人視力衰弱,引起長期眼疾,嚴重時甚至永遠失明、
不過清漣沒有藥,我們當時也沒有當回事,只是覺的眼睛紅腫,以爲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是到了第三天,這種情況更厲害了,我們在茫茫雪地裡,眯着眼睛往前走,這草原睜着眼睛都不管用,眯着眼睛那就更麻煩了。走着走着我們迷了路,想以興安嶺爲標杆,可是眼睛如同瞎了一樣,只要稍微把眼睛睜大一點,就直接受不了。
我們往前漫無目的的走着,遇到這種情況,在原地那就是等死,身上的乾糧已經沒有了,這飢餓和寒冷雙雙襲來,讓我們無從適應,漸漸的有點堅持不住了,正走着路,忽然撲通一聲,我們回頭眯着眼睛一看,原來是羅熙菡倒在了地上,我們趕緊上去扶羅熙菡,羅熙菡在那裡說:“不要扶我,這樣走下去,早晚是個死,既然都是死,我不走了,就在這裡等死。”
濯清漣說:“熙菡咱們一定能走出去,再堅持一會,也許就有人家了。”
羅熙菡說:“姐,這三天來,你都說了好幾百遍了,可是我們連鬼影都沒有見一個,咱們的乾糧早上就吃乾淨了,現在我是又餓又冷,我們就是堅持過了今夜,明天還得凍死在這裡。”
我說:“熙菡,彆氣妥,我們一定能走出去的,你們還記得嗎?人蔘能禦寒,你們先弄些參須吃,抵禦這寒氣,我去那邊望一下,看看有沒有人家。”
說着話我站起身,讓大家歇着,我去探路。濯清漣讓我小心點,我點點頭,用槍當柱棍,慢慢的往前走,這時四周都是白雪,我們遇到的是一場很大的暴風雪,三天了,大雪還沒有化的跡象,我走着走着,忽然我的槍往下一陷,接着身子失去了平衡,直接買摔在地上,在地上還沒有來的急起來,身子就咕嚕嚕的滾了下去,這一下的不知摔到了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