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書房門被一腳踹開,上管紫蘇雙手端着托盤一言不發的越過林媚娩二人,將早餐放在書桌上,轉身便要離去。
林媚娩看着陰陽怪氣的人,道:“有人欺負你了?”
上管紫蘇看着她道:“怎麼,尊主要爲了我教訓他嗎?”
林媚娩道:“只要不是你主動挑釁,誰主動招惹你呀,以你的本事也不需要我出手。”
上管紫蘇眼中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道:“還是先吃飯吧,吃完送她二人離開。”
林媚娩道:“你呢?”
上管紫蘇道:“我和雲雪一起吃,不和你們吃了”說完離開書房。
苡沫見她離開,戳戳林媚娩的後背,道:“無茗,你說她沒有自己的家嗎,整天賴在你這。”
這些事情,林媚娩從來沒想過,也從來沒問過,看着上管紫蘇離去的方向,道:“她若不說,我亦不問。”
苡沫還想說些什麼,林媚娩道:“吃飯吧。”
一聽吃飯,苡沫將剛纔要說的話拋向腦後,什麼事情能有吃飯重要,雙眼放光的看着早餐,頓時一臉菜色,兩碗粥,一碟鹹菜,四個饅頭。苡沫擡頭詢問的看着林媚娩,便看她一臉從容地坐在書桌的正方,拿起筷子,加了鹹菜,吃了起來。
苡沫睜大了眼睛指着飯菜,道:“你一個上仙早上就吃這個麼?”
林媚娩習以爲常的頷首道:“生活清苦了些,但很滿足。一起吃。”
苡沫回想起當年她給林媚娩準備膳食的情景,每一道菜十分精美,堪稱御膳,每天都不重樣,再看看眼前的東西,像泄了氣一樣,拿起一碗粥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林媚娩擡眼看了一眼,繼續慢悠悠的吃飯。嚥下最後一口饅頭,放下筷子,道:“今日回去,雲墨回來接你們麼?”
苡沫擦擦嘴角的飯漬,道:“他會等我們的,再說昨晚我通靈告訴雲雪讓雲墨上仙今早接我們。”
林媚娩道:“你暫時住在落雲殿會不知道雲墨的通靈口令嗎?”
苡沫搖搖頭道:“我不是成人沒多久麼,再說身邊有云雪,沒必要知道啊。”
林媚娩喝道:“沒必要,你看看雲雪現在什麼情況,虛弱的能跟雲墨通靈嗎?你腦子裡裝的是小米粥麼?”
苡沫被訓得啞口無言,只好低着頭彷彿一個犯了錯的孩子,道:“無茗,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別生氣嗎。”
林媚娩淡漠的看着苡沫,道:“他說的話一定會辦到,既然說會等你們,就一定會等你們來。”
苡沫偷偷地看了一眼林媚娩道:“哦,我知道了。”轉而道:“你怎知道的?”
林媚娩道:“這是冥山,我自然是知道的。”
苡沫道:“哦。”
林媚娩帶着苡沫來到圍牆牆角,不多時上管紫蘇攙扶着臉色淡白的雲雪慢步走來,苡沫上前一把將雲雪接過,並且警惕的看着上管紫蘇。
林媚娩道:“我現在只能送你們到這了,以後的路,你們一路順風。”
苡沫淺淺一笑,示意答謝,苡沫道:“好了,我過段時間再來找你。”
林媚娩道:“必定恭候苡沫姑娘的大駕。”
苡沫道:“好,一言爲定。”
林媚娩微微一笑,拉住苡沫二人的後領,道:“準備好了嗎?”
她二人紛紛點頭。
林媚娩道:“現在我帶你們上去。”說話間,林媚娩提氣翻過高高的圍牆,剛落腳便看見一襲白衣矗立在圍牆之外。林媚娩下意識的鬆開手,看也不看雲墨,道:“好了,我就不送了。”
苡沫道:“再見,無茗。”
林媚娩轉身翻過圍牆,便看到上管紫蘇看着林媚娩,道:“我還以爲尊主會和雲墨說上幾句話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林媚娩道:“我只要將人帶到他面前便可。”
上管紫蘇執起林媚娩的手,從懷中拿出準備多時的戒指戴在林媚娩的無名指上,林媚娩想要抽出手,皺眉喝道:“上管紫蘇,你幹什麼。”
上管紫蘇不理林媚娩的態度,依舊我行我素,指肚反覆的摩擦那枚泛着淡淡紅光的戒指,不多時紅光消失。上管紫蘇道:“這是我魔族的信物,見它如見魔君,還可以帶你自由出入魔界,不管在哪裡,只要有它沒人可傷害你。”
林媚娩用力抽出手,將手不停的甩來甩去,不停地拔那枚戒指,瞬間那可憐的無名指被林媚娩折磨的通紅泛着又有亮光,要不了幾次戒指周圍都要破皮。
上管紫蘇不忍心,握住那隻手,道:“沒用的,魔戒一旦認主不死不休。”
林媚娩皺眉道:“我不要,我不管認不認主,你的東西放在我這裡算是什麼,用它保護我嗎?”
上管紫蘇搖搖頭,真摯無比的看着林媚娩憋紅的臉道:“因我認定你,它纔會任你爲主的。”
林媚娩歪過頭不去看她,道:“沒用的。”說着又要抽出手。上管紫蘇抓緊不放。
上管紫蘇道:“我知道尊主在意我的身份,我知道的,若是你可以拋棄身份對我坦誠不公的談一談不好麼。上次不是邁出一步了嗎,不是麼。”
林媚娩眼中不忍,但說出的話像是冰錐一樣無情的扎進上管紫蘇的心裡,“別白費力氣了,你我結局已定,你做這些都是徒勞,還是說你是故意爲之,當你我兵戎相見的時候讓我放你一馬。”
上管紫蘇眼中朦朧,她做夢都沒有想過林媚娩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傷她的心。上管紫蘇低下頭,有氣無力的說道:“我不想以後,只想知道現在的你心中到底是怎樣想的,我不信你會說出這樣狠心的話。”
林媚娩道:“信不信由你。”
上管紫蘇鬆開林媚娩的手,道:“我永遠站在你的身後的,現在你成神,我便是你的信徒,忠誠不二的信徒。我一直記得我對你說的話,你說的話,我一刻也不敢忘,只是希望你能回頭看我一眼,我在你身邊這麼長時間,難道還抵不上雲墨的一句話麼?”
不知不覺,上管紫蘇的臉頰劃過兩行淚,林媚娩閉上眼睛,上管紫蘇道:“你知道那時你回來找我的時候我有多高興麼,我多想當時就擁抱你,可是我害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了,我還是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冷漠的人間徘徊。”上管紫蘇看着面前的林媚娩笑了一聲,道:“還好,我有自知之明,夢醒了,我也該回到我應該去的地方了。”
林媚娩下意識拉住上管紫蘇的衣袖,道:“說這麼多是嫉妒雲墨的話沒有你整個人重要。”
上管紫蘇歪過頭不看林媚娩的眼神,像一個泄氣的皮球道:“我沒有。”
林媚娩擁住上管紫蘇,頭靠在上管紫蘇的心房,聽着有些凌亂的心跳,道:“若是我想,你還會待在冥山麼。”
上管紫蘇紅着臉愣住了,說話都有些結巴,“尊主,你,你這,這是,是什麼,什麼意思?”
林媚娩道:“我一回來先上天解決事情,下凡就去找你,你還不知道麼。”
上管紫蘇整個人傻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問道:“知道什麼?”
林媚娩閉上眼神道:“我心中裝着一個人給我重生的勇氣,不論是神,是鬼,還是魔,我這一生不想錯過她,我想一輩子把她困在這冥山,不管外界如何,這才築上七尺高牆,這裡只有你我,你可明白。”
上管紫蘇雙手環住林媚娩纖細的腰,聞着懷中人的髮香,道:“我明白了,尊主,這一生我情願和你在冥山。”
那枚被主人嫌棄的戒指乖乖的戴在林媚娩的無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