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管紫蘇守在牀邊,等待林媚娩睜開眼的一刻看到她。冥山的結界已經失效。
林媚娩的眉毛顫了顫,睜開沉重的眼皮,沙啞的說道:“紫蘇。”
上管紫蘇的眼睛頓時亮了,嘴角不由上揚,眼底滿是興奮,擔心回嚇到她,便溫柔的說道:“我在,我在。”
林媚娩道:“肉身重塑了嗎?”
上管紫蘇頷首道:“嗯,跟你原來的一模一樣。”
林媚娩裂開一個微笑,道:“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何時才能重塑肉身。”
上管紫蘇眼角淚光閃爍,道:“尊主說的哪裡話,對了,你渴不渴,我去倒杯水給你。”說着便到桌邊倒杯茶端到林媚娩面前。
林媚娩接過茶,無意中劃過上管紫蘇的微涼的指尖,上管紫蘇驚得立即縮下手指。
林媚娩瀲媚,將剛纔動作收入眼底,問道:“變異人怎麼樣了?”
上管紫蘇如實答道:“雲墨,易寒暄都在京城,只要變異人傷害正常人就去將變異人施個定身咒,這幾日倒是沒有人被咬了。”
林媚娩靜靜地聽着,指肚不停地摩擦茶杯邊緣,道:“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解鈴還須繫鈴人,我的血肉我自己想辦法讓他們吐出來就是了。”
上管紫蘇皺眉道:“不妥,或許在剛開始前這樣做有用可是現在,血肉在他們的肚子裡已經消化變成他們身體的一部分,沒那麼容易的。”
上管紫蘇的話打消林媚娩的念頭,不由看向天花板,道:“你有什麼辦法?”
上管紫蘇道:“屠城。”
林媚娩皺眉,似是反對,道:“不可,他們都是無辜的。”
聽到“無辜”兩個字,上管紫蘇瞬間陰狠,連語氣都帶着怨恨,“你變成鬼,也有他們的責任,這可不是你的作風,難道做了幾年的仙就忘自己是誰了!”
林媚娩制止她在說下去,喝道:“好了,閉嘴。”
上管紫蘇道:“我閉嘴,我就是想告訴你,他們殺了你,你沒殺他們就不錯了,反倒還要救,林媚娩我實在想不通你到底是怎樣想的。”
林媚娩歪過頭不去看上管紫蘇憤怒的表情,執拗的說道:“你是不願意救還是真的沒辦法?若是不想救我不會攔着你的,但你也不要攔着我。”
上管紫蘇起身,賭氣的說道:“好,既然你這樣想我,我就是不救,又怎樣,你願意救自己救好了,不要託我下水。”說完便拂袖而去。
林媚娩怔怔的看着上管紫蘇消失,留下一個女鬼,披頭散髮,渾身是血看向林媚娩怒目睜圓,鼻子和嘴全部移位,滿面猙獰,跪在地上,是不是發出低吼,林媚娩想了好久,才認出這是誰。
林媚娩心下疑惑,“紫蘇這是什麼意思,把姑母王林氏帶到這來,想幹什麼?”
還沒等林媚娩說話,王林氏,怒狠狠的道:“沒想到,堂堂一代上仙被我折磨變成一隻鬼,真是報應,報應。”隨即發出嘶啞的吼叫。
林媚娩皺眉,捂住雙耳,待她閉嘴,才漸漸鬆開,道:“好久不見,王林氏。看你如今的樣子,應該受了不少刑罰。”
王林氏吐了口痰,道:“那又怎樣,沒想到你的命還真是硬,千刀萬剮都死不了。”
林媚娩隔着帷幔看不清她的神情,這能模糊的看到她的輪廓,道:“我還以爲死了就算了了,沒想到你的仇恨更重。”
王林氏全身無力,只能跪在地上,道:“你以爲,哈哈哈,都他媽的都是你以爲,要不是你我他媽的能家破人亡嗎,只留下我那兩個可憐的孩子,在世上孤苦伶仃,無人照顧,都他媽拜你所賜。”
提到孩子,王林氏心疼萬分,更加痛恨眼前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都說上一輩的仇,不要下一輩子的人來還,當時她衝動屠殺她全家,可憐了那兩個孩子,從此變成孤兒。
林媚娩道:“你要不是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挑撥我父母的家事,我也不會殺你全家。”
王林氏冷笑,“挑撥,我那是關心我哥哥,有錯了,我他媽知道你爹回家幹啥了。”
林媚娩瀲媚,手握緊拳頭,生硬的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關心是什麼,還不是因爲錢,只要他休妻回到爺爺那,你就有機會向我爹要錢,別以爲我不知道,每次和我娘吵架都是因爲血濃於水這句話。”
王林氏道:“對,你說的沒錯,就是血濃於水,你爹就願意吃這一套,纔會在重病時到我家去。”
提到整句話,勾出林媚娩某些記憶神情越發的陰沉,彷彿下一刻就要大開殺戒一般。從牙縫中擠出,“閉嘴,無恥小人。”
王林氏大聲道:“你怎麼不像以前那樣殺了我啊,殺了我,來啊?看看現在的樣子,我要是你娘,當初生你的時候就該掐死你,省得你禍害家人。”
林媚娩整個人坐起來,房間的溫度不由降到了冰點,牀邊的帷幔無風而起,剛好看到彼此。
林媚娩指尖勾起衣服,瞬間穿戴整齊,掀開帷幔的一角,移步到王林氏眼前,掐住她的脖子,面目猙獰道:“你以爲我不敢嗎?當年我可以讓你消失,現在我依然可以,飛灰湮滅。”
王林氏臉漲的通紅,手無力的拍打林媚娩的手臂,不停地咳嗽,眼裡滿是驚恐,絲毫不見剛纔的囂張。
林媚娩靈光一閃,放下手,捏住她的臉道:“我不殺你,自然有人會殺你。”還沒等王林氏緩過勁,被林媚娩關進她經常佩戴的耳墜上。
來到冥山山頂,撐着一把紙傘,看着雲捲雲舒,說道:“當年的帝都,現在京城,本是繁華之地竟被你的仇恨變成人間煉獄,不知道易寒暄會不會讓你死的難看。”
不知是不是幻覺,那耳墜顫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