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孃眼睜睜地瞧着君棠將菀清帶離了祠堂,不甘心地對着墨徽永瞪了瞪眼睛,“墨少爺,我杜家的事,你憑什麼要管?”
墨徽永倒吸了一口氣,“這個真是杜家之事?”說着,憤然搖頭,“季君棠留了杜□□顏面,一力承擔殺了人,你不知道見好便收就罷了,還如此咄咄逼人,真要是把季君棠逼成了死人,只怕你們再有理,也講不過季督軍的子彈!”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二孃憤然看着墨徽永。
“我就問一句,爲什麼杜二少爺,是死在我妹妹九孃的新房裡?這個做二叔的,怎麼可以在夜裡闖入新娘房間,究竟想做什麼?”墨徽永一句話問出,滿堂一片驚譁,紛紛朝着二孃看來。
“這件事到此爲止得好,免得再追究下去,我墨家也要向鎮長要一個公道。”墨徽永突然正色看着二孃,“還是讓該入土的人安心的走,免得落下什麼罵名,走得滿身污點。”
“你……”二孃突然噤聲,兒子啊兒子,你爲什麼會跑去那裡,爲什麼啊?難道我就不能爲你報仇嗎?——季君棠!你殺我兒子,我不會讓你在東晴鎮繼續逍遙的!
只見墨徽永走上了前去,似是將一個東西放在了鎮長手上,“得饒人處且饒人,今天也動了家法,季君棠的銳氣也打壓了一些,鎮長,您說徽永說的可對?”
鎮長感受着掌心那塊玉器的冰涼,不禁老臉之上綻起一個笑容,“墨少爺說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自然是懂的。”說完,鎮長對着護鎮們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退下,嘆然瞧着二孃,“杜二夫人,節哀吧。”
“節哀……”嘲諷般地一笑,二孃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氣,“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公道!”
“杜二夫人!”鎮長臉色一變。
“我走!我走就是了!”二孃說完,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朝着杜家酒莊走去。
看着二孃悽苦的身影,鎮長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圍觀的人羣漸漸散了去,墨徽永拜別了鎮長,轉身朝着自家走去。
“少爺,小姐還在院中等着你呢。”墨管家一瞧見墨徽永,便迎了上來。
“我知道了。”淡淡應了一句,墨徽永扶了扶眼鏡,朝着後院小亭走去。
因爲出了嫁,九孃的頭髮綰起了一個髻兒在腦後,今天穿着的卻不是那件紅色嫁衣,而是一件粉紅色的襖裙旗袍,在亭中眨巴眨巴着眼睛,傻傻地瞧着院中的一切。
墨徽永擡起了手來,揮手屏退了周圍的丫鬟與下人,坐在了九娘身邊,饒有興致地看着九娘,“我幫你救了季君棠,九娘,你欠我一個恩,打算怎麼還哥哥?”
九孃的呆傻,忽然在眸中褪了去,正色看着墨徽永,“你說吧,如果我能做到,我做。”
墨徽永卻有些驚訝地看着九娘,“這麼多年,我明明知道你是裝傻,可是卻怎麼都逼不了你承認,如今爲了一個季君棠,你竟然就這樣招了,我倒是很好奇,是爲什麼?”
九娘定定看着墨徽永,“如果這個問題,算是我還你恩情,我現在馬上就告訴你爲什麼?”
墨徽永卻忽然倒吸了一口氣,“九娘啊九娘,我可真沒想到,你原來有顆玲瓏心啊。好,這個問題我不問,我要你馬上回杜家,想法子把我要的東西偷出來,如果你做好了,你跟我就真的兩不相欠了。”
“哥哥,你把我嫁到杜家沖喜,原來爲的還是那個東西……”九娘黯然搖頭,“那麼你與顏小姐相好,也是爲了她家的那個東西嗎?”
墨徽永臉色一沉,忽然默不作聲。
九娘卻輕輕一嘆,“哥哥,我勸你一句,別跟那些老虎搶東西吃,否則,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墨徽永卻笑然搖了搖頭,“我已經沾上了,你知道我的個性,一旦我想得到什麼東西,不惜一切也會弄到手。”
九娘沉默地搖了搖頭,“我本來以爲,裝傻過這輩子,能躲過你的利用,可是,卻沒想到,還是要走這一步。”
“你也可以不做,只是如果你是個不傻的姑娘,等杜家大少爺一死,我肯定會把你嫁到其他大戶去……如果你幫了我,說不定,以後你的婚姻,我不再插手,任你做主。”墨徽永冰冷地看着九娘,“這也是你的一個機會,你可以想幾天再回答我。”說完,墨徽永站了起來,轉身欲走。
九娘卻忽然拉緊了墨徽永的衣袖,點了點頭,“好,我做!”
墨徽永笑然點頭,擡起了手來,摸了摸九孃的頭,“好妹妹啊,等會兒我就把你送回杜家,你可得防着點那個杜二夫人,失去兒子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報復心的女人,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哦……曉得了……”九娘點了點頭,只是沉沉一嘆,眸光中閃過一陣暗流之後,忽然又變得癡呆了起來。
哥哥,你的話究竟能信幾分呢?你連真心都沒有,就算我爲你做好這個又如何?將來爲了你的利益,說不定你又把我嫁到其他大戶中,爲你做這個,做那個……
第一次救君棠,只是一次意外,她只不過想去撲倒君棠,讓她躲過哪些地痞的攻擊,卻爲她擋了一槍……原以爲有傷了,可以不用嫁去沖喜,卻依舊被強迫按上了花轎。
本來以爲嫁個病鬼,耐心等他死了,自己也便自由了,可是沒想到卻被心生歹心的二少爺看中了,若不是君棠,她的清白又在哪裡?
這個世界,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君棠的話音,在心底升起,雖然冰冷,卻讓九娘忽然覺得,或許,季君棠,註定這輩子是她的救星,只要她活着,她就能改變她的命運,讓她有一天可以永遠地脫離墨家……
當君棠抱着菀清來到了醫館之時,看見的卻是緊閉的醫館大門,微微遲疑了一下,容長豐會不會躲在這裡呢?可是一想到菀清說過,這程元之是東晴鎮上唯一的大夫,不禁咬了咬牙,走近了醫館大門,菀清,能救你的目前只有他了,無論如何,我要爲你賭這一賭!
“程元之!開門!開門!”君棠用腳踢着醫館大門,“程元之!開門!”
“是季君棠!”醫館中的容長豐狠狠咬緊了牙,臉上不由得升起一個詭異的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連東晴鎮家法都收不了你,看來只有用子彈收你!”說着,容長豐摸出了□□,緊緊貼在了醫館門後,左手手指緩緩抽動了門栓。
“哥哥,別!”容蘭忽然衝了過來,按住了容長豐的手,猛烈地搖頭,“別傷她……”
容長豐冰冷地搖頭,“妹妹,你真的是無可救藥啊,你明明知道,她活着,只會傷你,傷我,你爲什麼一定還要這樣執着?”
“她傷我,是因爲她心裡有另外一個女人,該死的不是她,是她心裡那個女人!”容蘭咬牙開口,卻擡起了手,按在了門上,感受着君棠踢門引起的震動,君棠……真的好不容易,我與你,相距這麼近……
“妹妹,醒醒好不好?”容長豐搖了搖頭,“季君棠一天不死,她就像是你的夢魘一樣,讓你身陷在噩夢之中,永遠都那麼糊塗!”
“有她,怎麼會是噩夢呢?”容蘭靠在了門上,忍不住滿眼都是淚光,君棠……我終於可以感覺到你的氣息,近在咫尺。
“妹妹……”心疼地看着容蘭,容長豐沉沉一嘆,忽然狠狠咬牙,“她不死,不可能!”說完,門栓被拉開的瞬間,容蘭還來不及拉住容長豐開門的動作,容長豐手中的□□卻已對準門外的君棠。
“你果然在這!”眸中或許有些驚色,可是君棠卻是意料中的平靜,“程元之人在哪裡?”
“季君棠!你只用記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容長豐的手指扣動了扳機,可是□□當中的子彈還沒打出,一聲槍響便已響了起來。
“君棠!”懷中的菀清掙起身子想要用身子爲她擋住這一槍,卻被君棠更用力地抱在了懷中,更是難以動彈。
“哥哥……哥哥……”□□墜地,血從容長豐手腕滴落,容蘭駭然看着手背中槍的容長豐,驚呆了雙眼。
容長豐側眼一瞧醫館之外不知何時出現的軍隊,當帶兵的中年男子映入了眼中,容長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季……季家老沈!”
“今日死的恐怕是你!”君棠順勢撿起了地上的□□,瞄準了容長豐,“容城,或許該換個主人,由爸來做,或許更適合!”
“君棠,不要!”容蘭擋在了容長豐面前,淒涼地開口,“求你,不要!”
“容蘭……”君棠正色看着她,“你知道的,我從不留對我有威脅的人活着這個世上!”
突然雙腿跪地,容蘭擡手緊緊抓住君棠的手,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額頭,“那你先開槍,把我殺了,這樣一來,我也就不會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