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衍在無菌倉裡呆了二十天,身體恢復得不錯,轉入普通病房。
慕紫和陳采苓去看他,病房的窗戶開了半扇,陽光透過白色紗窗暖暖照進來,燦爛斑斕,整個病房顯出幾分生機盎然。
陳采苓忙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彆着涼了,醫生說你現在抵抗力還弱。”
“今天沒起風,所以開窗稍微透透氣。”司徒衍看着窗外,臉上神情很柔和,“好久沒聞過這樣新鮮的空氣了。”
無菌倉裡是全封閉的環境,看不到陽光,也接觸不到外界,每日生活在白熾燈下,有種不知日夜輪換的錯亂感。病人既要忍受治療中的痛苦,也要忍受心理上的壓力。
現在司徒衍搬到普通病房,才終於感受到死神遠去的輕鬆。
“最近在家裡住得習慣嗎?”司徒衍問慕紫。
“習慣。”慕紫如實告訴他,“戶籍已經遷過來了,名字改成了司徒慕紫,老先生給我配了保鏢和司機。”
司徒衍聽後沉默了會兒,問她:“老夫人有沒有說過什麼?”
看來他也清楚老夫人的性格難以相處。
慕紫歪着頭看他:“爲什麼這樣問?你覺得老夫人不會喜歡我?”
她這樣一問,司徒衍反而思考了下,半開玩笑的回道:“紫紫,她不喜歡你也沒關係,家裡沒有哪個人讓她喜歡,就連我,她也討厭得很。”
“不會,雖然我和她不熟,但是我覺得她很喜歡你。”慕紫很認真的說,“正因爲她喜歡你,所以纔會每天忍受我這個讓她討厭的人。”
司徒衍被慕紫與衆不同的觀點逗笑了,扭頭去問陳采苓:“媽有沒有爲難紫紫?”
陳采苓不好開口,她是做媳婦的,沒有背地說婆婆壞話的道理,可是婆婆那個脾氣,要說沒爲難慕紫,只怕司徒衍也不會相信。
正猶豫着,慕紫倒先開了口:“老夫人最近幾天都是在自己屋裡用飯,我們見不着面,談不上有什麼爲難。”
司徒衍微愣,立即明白,老夫人這是故意甩臉子想給慕紫難堪。
他的母親年紀越大,脾氣越古怪,既任性又不講理,連陳采苓這樣溫和的人,也有一次不知怎麼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發了一頓火,卻被老先生喝止,事後老夫人就不再出來吃飯。
就像慪氣的小孩子一樣,一連幾天都在自己屋裡用飯,最後是陳采苓伏低做小去她跟前認錯,哄得她舒服了,她才肯出來和大家一起用飯。
司徒衍雖然人在醫院,卻幾乎可以想象,老夫人又在家裡怎樣鬧脾氣。
“要是住不慣的話,我在西郊還有棟房子,夏天避暑時偶爾會去住,傢俱什麼都齊全……”司徒衍試着和慕紫商量搬出去,他原本心中對慕紫有愧,實在不想慕紫再受委屈。
慕紫搖搖頭:“搬來搬去太麻煩,反正也沒幾天了,我住得挺好的。”
她這樣說,司徒衍便不好再強求,只是仍然擔心慕紫是強撐的,司徒衍趁慕紫去洗手間時,低聲囑咐陳采苓:“下次媽再發脾氣,你告訴我,我單獨找爸談談。”
能降服老夫人的,這世上大約只有老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