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恢復能力總是驚人的,無論是生理上,或是心理上。
原本家長和校領導們,擔心這幾個學生可能會產生心理陰影,卻是陰差陽錯,得益於被灌了違禁藥品,他們一個個對那天的記憶雲裡霧裡。
有的甚至產生幻覺,記成自己變成無敵勇士打怪獸,說出來讓人哭笑不得。
清醒之後,知道自己弄死了人,感覺非常虛幻,虛幻之餘又有點興奮,愉悅了雄性潛在的暴力因子。
他們開始覺得自己很酷。
覺得自己帥炸了天。
大頭從中找到靈感,自編自唱一首歌,把朋友們重新聚到卡拉OK嘶吼一曲,大家全都笑得東倒西歪。
癲狂的歡笑聲中,慕子川獨自坐在沙發一角,沉默的喝着啤酒。
大頭唱完自己的首創曲目,接着唱他的偶像王傑的歌。
“……愛情終究是一場空,誰說我倆的過去盡在不言中,別忘了我曾擁有你,你也曾愛過我……你已經忘了我,你就要離開我,誰能夠告訴我,我是否付出太多,就當我從來沒有過,還是忘了你忘了我……”
慕子川放下酒瓶,說:“別唱了。”
他的聲音不大,大頭沉浸在音樂中,絲毫沒有聽見。
慕子川再次說道:“大頭,別唱了!”
附近幾個男孩聽見,面面相覷,有人拍了下大頭的肩,“喂,叫你別唱了。”
大頭依然忘我的唱着:“我的愛沒有把握,就當我從來沒有過,還是忘了你忘了我……還是忘了你忘了我……”
嘭!
慕子川手裡的啤酒瓶狠狠摔在地上。
他起身上前,猛地擡起一腳,把大頭踹到地上,拳頭像雨點一般砸下來!
“我他媽叫你別唱了!別唱了!!!”
話筒掉在地上,發出尖銳的刺耳噪音,慕子川渾然不覺,雙目赤紅的揪着大頭的領口,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聽不見嗎?!我說別唱了!別唱了!!……”
大家都被慕子川的樣子嚇到,怔愣的站在旁邊,不敢上前拉架,直到大頭被打得流出鼻血,黃毛才醒過神來,趕緊招呼同伴一起拉住慕子川——
“哥……川哥,別打了,大頭不唱了,咱們都不唱了……”
……
這年夏天,他們各奔東西。臨別前最後的記憶,是慕子川蹲在包廂房間裡滿臉是淚,他咆哮着,痛哭着,流着眼淚,咒罵着世界。
生活從此變得面目全非。
整個暑期,他期盼白薇能記起一星半點,慕老爺也不斷的諮詢了許多醫生,然而失憶症涉及到腦神經,涉及到心理學,各種錯綜複雜的原因,能奏效的治療方案實在太少。
眼看就要到入學報道的日子,全國頂級的學府,無數學子的追夢之地,慕子川卻沒了那股衝勁。
他甚至想直接辦理休學,等白薇恢復後再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慕老爺對他說了那番話,那番讓他記了一輩子,也恨了一輩子的話——
“……你是我最器重的孩子,慕家的將來全靠你,青春年華每分每秒都異常珍貴,你該把時間用在學業上,而不是去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我知道你喜歡白薇,可是子川,男人的喜歡,不該這麼淺薄,你應該更努力的成長,未來有足夠的力量爲她撐起一片天,那樣纔算是真正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