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加正說着, 一位身着黒衫軍服的人走進來。那男子很年輕,與雅加年紀相仿。戴着黑色軍帽,帽上繡着骷髏頭圖案;身着黑色軍服, 腳蹬黑色軍靴, 腰間圍着牛皮帶, 腰間懸着一把精巧的□□。這一身着裝將他整個人襯得英氣逼人。他肩上掛着各種勳章, 銀色的勳章反射出冷冷的光, 將夜來眼睛刺得一痛。夜來頓時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冷意和肅殺之氣。他看到夜來,頓時一愣,流露出滿臉的驚豔之色。
夜來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身去, 他覺察到自己的失態,急忙低下頭立正, 敬了一個筆直的軍禮:“報告元帥!士兵全部學會!”
雅加淡淡道:“迪特里希, 傳我命令!集合部隊!”
“是!”軍人敬禮, 轉身小跑出去。
夜來注意到他的着裝似乎與德國大部分軍隊不同,有些好奇問道:“他肩上是什麼圖案?”
“SS”雅加驕傲的解釋, “第一裝甲師團的標誌,意思爲閃電部隊。這是我最精銳的部隊!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象徵!”
說完,雅加指着訓練場上的第三排最左邊的那名軍士道:“那是卡爾•鮑曼,SS第503重坦克營,獲騎士十字勳章, 66輛坦克的終結者。”
他的手一轉指向他旁邊的軍士道:“阿爾費來德•施內德爾特, SS第一師, 獲騎士十字勳章, 單人擊毀四輛T34的步兵王牌。”
說完輕拍夜來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夜來心中頓時翻江倒海, 把這麼年輕的生命送上戰場,這個國家考慮過未來嗎?突聽一聲低沉肅遠的號角聲響起, 整個軍營似乎在那一霎那肅穆下來;夜來輕輕撩起一側的窗簾,正午耀眼的陽光陡然暗了下去,空氣中驟然涌起一種寒意。
剎那間,夜來以爲眼前出現了無邊無際的黑海,在冬日的陽光下閃爍着金屬的寒光。無數的士兵從軍營各處井然有序的涌出來,SS部隊共用將士兩萬人 ,配備世界上最先進的的武器裝備。
SS部隊官兵嚴陣肅立,當先一人正是雅加。夜來幾乎很少見過他穿軍服的樣子,那樣的黑衣讓他如同魔王撒旦,黑色的軍帽上的骷髏頭泛着冷冷的寒光,讓人心中不寒而慄。他一揮手,身後黑色的潮水步伐劃一,表演着日常的訓練。禮樂畢,雅加右手略擡,身後衆將立時駐足,行止果決之極。
雅加轉向衆官兵,巍然立定,微微昂首,進行戰前最後一次總動員;
“今天,我們站在這裡!站在德國人的土地上!站在柏林,這塊我們祖先用鮮血和尊嚴澆灌的土地上!我的身後,是安德烈.柯里昂的雕像!他是全世界公認的自由鬥士!他是全世界的光!
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個民族,一個在屈辱中□□的民族!那場戰爭結束之後,我們這個民族的驕傲就沒有了!那些戰勝者們騎在我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他們隨意踐踏我們的尊嚴,一個歐洲大陸上最高貴的民族地尊嚴!你們告訴我,你們是選擇像本傑明.馬丁一樣去做一個自由的鬥士,還是一個奴隸?!
你們或許要說:我需要一個工作,一塊麪包,是地。你的說法很對,生命實在是太重要了。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比生命更重要,那是自由!那就是尊嚴!
只要阿爾薩斯和洛林上空一日還飄揚着法國的國旗,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
只要那些法國人、英國人在我們的國土上橫行霸道,我們地尊嚴就不存在!
只要在歐洲的版圖上,這個叫德國的國家四分五裂積弱不堪。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
只要其他國家的人,在聊天的時候說到德國這個字眼的時候會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
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塊麪包!而是一個生存空間!一個民族地生存空間!
這生存空間,不是靠乞求和抗議來實現的,而是靠鐵和血來實現的!
別人欺辱我們,哪怕是最弱小的民族也來踐踏我們,我們只會叫着:我們表示強烈的憤慨和抗議,這樣的人。是沒有骨頭的!這樣的人,是低賤的!
我們應該用大炮地震耳欲聾聲讓敵人顫抖!我們應該碾壓他們的尊嚴、生命,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一羣只知道抗議的懦夫!
你們要記住,一個只懂得抗議的國家,是一個沒有骨頭的國家!
一個只懂得抗議的政府,是一個沒有骨頭的政府!
當我們的尊嚴、領土、生存的空間都遭受踐踏的時候,還不知羞恥地抗議地政府,我們是不需要的!
你們最後也會拋棄它們的!
我很驕傲,在你們這些人中。這樣沒有骨頭的人,少之又少!我的面前,是一個留着千年不屈血液的軍團!這血液,曾經在我們祖先的血管裡面流淌過,他們沒有屈服過!現在,它們在我們的身體裡面汩汩奔涌,你們告訴我。你們願意它冷卻嗎!?
能夠團結人們的。有兩件東西: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犯罪。
我們有雕刻在德意志旗幟上面的偉大理想,我們會爲這理想流盡我們的最後一滴血!
在今天的柏林。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拯救我們的祖國,只有這理想!
凡爾賽條約,是一個極大的恥辱!我們有拒絕執行它的決心和理由!
做你們想做的吧!
就像本傑明.馬丁拿起槍,就像他帶領着他的同胞們高舉着那面自由的大旗英勇殺敵一樣!
假如你們期望戰鬥,那就去戰鬥吧!
然後我就能夠看到你們是七千萬奴隸還是七千萬堅貞不屈的日耳曼人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雅加•萊克,也會想本傑明.馬丁那樣,舉着屬於我們德意志的大旗衝在最前方!
哪怕是戰死,我也會微笑着進入天堂!
我會見到那些德意志的榮耀的祖先們,我可以昂着頭顱走到偉大的腓特烈大帝跟前,我可以驕傲地對他說:我,你的子孫,沒有給你丟臉,我爲偉大的德意志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我們不爲奴役而戰!我們爲自由而戰!
我們不是機器,不是牛馬,我們是人!是從來沒有屈服過的日耳曼人!
我們以自由的名義團結起來!爲一個新的、公平的世界而戰!
我們爲人人有工作而戰!
爲那些奴役我們的人滾出德國人的土地而戰!
爲我們不需要整天喊着抗議而戰!
爲我們的尊嚴而戰!爲我們的諾言而戰!
爲解放這個國家而戰!日耳曼人,我們爲我們的祖先的榮耀而戰!
爲我們的子孫後代能夠驕傲地宣傳:我們是從來不屈服的日耳曼人而戰!
我的同胞們,德國和德國人民萬歲!自由,萬歲!!”
——帝國必勝!
……
聲音如此威嚴遒勁,隔着那般遠的距離,夜來依舊清晰聽到。
剎那間,如同黑色海水般的兩萬SS部隊,齊齊發出震天的三呼必勝之聲,撼地動瓦,響徹軍營內外。夜來頓時被湮沒在這雄渾的呼喊聲中,她無法不被這樣的戰前動員所震撼,在那樣的動員下,她幾乎可以預見波蘭殘酷的結局;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被戰勝呢?
爲首那位名叫迪特里希的將軍左手微擡,全體將士唱起那首名叫彌散的軍歌。那樂曲時而沉鬱低沉,時而氣勢高揚,帶着不可征服的霸氣,直衝雲霄;天地一時之間彷彿也失色,逐漸暗了下來。北風的號角聲和歌聲攪在一起,引得回聲陣陣。夜來頓時被這氣勢震撼,呆立在窗戶旁,一動不動的聽完那首歌曲。
二戰結束後多年裡,德國無數的市民依然記得那首氣勢磅礴的軍歌和那位絕代名將的唯一一次演講的風采,依然記得那一晚氣勢磅礴震天動地的音樂和那一晚鉛灰色的天空。
夜來不禁想起一首古老的樂曲: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雅加回來時,夜來依舊一動不動靠在窗前彷彿陷入某種遙遠的沉思中。
“怎麼了?被SS軍隊的氣勢震撼了?”雅加不知何時回來,他看着在窗前沉思的女子,笑問道。
夜來微微點點頭,“將軍,如果我的祖國所有將領都像你一樣不貪生怕死,如果我的祖國所有將領都抱着必死的信念與日本決一死戰,那麼所有的中國人此刻不會還在痛苦的深淵中掙扎!”
“你的祖國有很多優秀將領,比如朱德、葉挺、張學良,他們都很有血性,只不過你們的政府軍只知道保存實力,過於消極!”雅加公正的評價道。
夜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卻是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將軍,您有沒有覺得這首歌的旋律很像命運?”
雅加不動聲色的看着夜來:“怎麼說?”
“時而低沉蒼涼,時而絢爛繁華。就如同命運一樣,波瀾起伏,身不由己。”夜來宛如沉靜某種魔咒之中不可自拔。
雅加一愣:“沒想那麼多,我寫這首歌曲,只是爲了鼓舞士氣。”
“是嗎?我怎麼覺得就那麼像我的命運呢?險境重重、生離死別、悲喜交加、低迴悵惘、愛恨不由己。”夜來陷在自己的思緒裡不可自拔,早已忘記面前之人是雅加。
雅加臉色瞬時暗下來,低低的問,語氣是說不出的惆悵:“這麼多年了,爲何你還是這般?”
夜來恍然回過神,慌忙解釋:“不是!將軍,我只是想起很多往事,有些感慨而已!”
雅加見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當下淡淡一笑,輕輕攏了攏她的秀髮:“當年我幾乎毀了你,如今難道連讓你想的餘地都不給?但是。夜來,人這一生不能只活在回憶裡!你得試着往前看。”
夜來低下頭,不再說話,額前細碎的劉海落下來將她的眼睛遮住。雅加心中萬般滋味卻無法看清她的真顏。
“你急急忙忙的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呢?”雅加見她不說話,想起問她的來意了。
夜來暗暗懊悔,自己怎麼把來意給忘記了呢?
“舒曼被殺是不是和你有關?”
“我並未想要舒曼死!在我的計劃裡,只想讓他重傷。海德里希比我殘酷,半分退路都沒有留給他!”
“你們就是用暗殺的伎倆逼銀行家就範?”
“當然!錢越多就越怕死!我只是讓他們做一個選擇:要錢還是要命!”雅加語氣平淡的彷彿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如今融資成功,你豈不是馬上就要上前線了?”夜來淡淡的問,神情卻有些不捨。
雅加見她一副依依不捨的表情,心中如同萬樹的梨花盛開:“你匆匆忙忙跑到我辦公室就是來問這件事?”
夜來低下頭,臉羞得通紅。
“那麼你想不想去?”
女子遲疑一刻,微不可見的點點頭。的確,她固然厭惡戰爭,但是如果她能在雅加身側,那些軍師機密自然也就不是機密,如果這些秘密被波蘭軍隊知曉呢?那麼是否會減少人員傷亡?是否可以讓戰爭儘快結束?
雅加自然是不知道夜來心中暗藏的心事,看見她點頭,霎時滿心歡喜。
“呵呵!夜來,我會帶着你一起去!我會讓你見證我的一生的所有時刻!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是悲傷還是歡樂!”
“走,我們回去!你有沒有嘗過我的手藝?”
“你會做菜?”
“當然!……”
兩人的背影越來越模糊,米爾斯在心中無聲的感嘆,如果讓將士見到雅加元帥這副模樣,會不會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