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2月, 戰爭的意味已十分明顯,德國各界都在爲戰爭準備,各地的軍工廠加倍趕製槍支彈藥, 銀行也爲戰爭儲備大量金錢。1938年3月德國出兵吞併奧地利並撕毀《凡爾賽和約》禁止德奧合併條款, 同時對英法施壓。領兵的將領是雅加的下屬利克特少將, 大軍進入奧地利如過無人之境, 三天基本佔領奧地利全境, 雅加接受利克特的邀請前去視察。
3月的奧地利依舊是冬季,天氣十分寒冷,冰雪覆蓋着這個北歐小國。
三月的中國早已是初春, 夜來憶起故國,吟起詩來:人閒桂花落, 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 時鳴春澗中.
雅加有些好奇:“這是中國的古詩?”
“嗯!中國唐代大詩人王維的《鳥鳴澗》, 描寫中國三月的春天!”夜來解釋道。
雅加不再多問,攏了攏她身上的白狐裘。
夜來坐在爐火雄雄的火車包廂裡看着窗外美麗的雪景和起伏綿延的山脈, 滿心歡喜。奧地利是歐洲著名的山地國家,風景秀麗,山巒起伏,河流衆多。主要河流爲世界著名的多瑙河;山脈中阿爾卑斯山自西向東橫貫全境。
雅加見夜來一副新奇的模樣,饒有興趣的介紹起奧地利來:“奧地利北靠德國、捷克, 東與斯洛伐克和匈牙利相鄰, 南部與斯洛文尼亞、意大利接壤, 西部是瑞士和列支敦士登, 是中歐大陸從南到北、從西到東的交通樞紐。”
夜來認真聽完感慨道:“與中國真相似啊!只不過奧地利盛產音樂家而中國盛產詩人。雅加, 你去過奧地利嗎?怎麼這麼瞭解?”
隨行的侍從聽見她直呼元帥的名字,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更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雅加握住她微涼的手暖着她笑道:“嗯, 去過很多次!到了我帶你去看看格拉茨、薩爾斯堡、林茨、聖珀爾騰,你自己選一處住下!然後我們一起去維也納聽音樂劇。”
夜來吃驚的問:“選一處住下?”
“嗯!奧地利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住下!”雅加淡淡道。
夜來眼神一冷:“我不去!”
雅加一愣:“你去薩爾斯堡住吧!海爾布倫宮是我的私人產業,也是莫扎特的故鄉,你會喜歡那裡的。”
火車一路急馳,夜來一覺睡醒就到達了目的地;夜來推開車門,那座花園般的宮殿映入眼簾。美麗的花園內繁華似錦、神秘的山洞、以水驅動的各種人物、絕美的噴泉……行走在這座宮殿裡,宛如遊覽於光明與黑暗,邪惡與正義之間。
雅加在一旁介紹:“馬爾庫斯•西提庫斯主教建造了這座海爾布倫宮,又稱月成之宮或者美泉宮。薩爾茨堡大教堂坐落在不遠處,我一起買下了。要不要過去看看?”
夜來笑了笑,點點頭。
雅加見她雖不再說話,眼下卻是凝重,便有些渴望分享她心裡的想法:“想什麼?說出來我聽聽。”
“我在想雅加將軍屠戮世間蒼生,卻買下一座引導人潛心向善的教堂。不覺得很矛盾嗎?”夜來淡淡的說。
“我這一生不信善,也不行善;更不相信天理。這樣的亂世不是善良的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所以與其被人踐踏還不如自己殺出一條血路,得到自己想要的,成就自己的夢想與希冀。”說完,他望了望夜來,目光似有深意。
是啊,這樣的亂世,什麼都有,就是沒正義,生逢亂世人,宿命如飄萍!夜來遙遙出神的看着這座氣勢宏偉的大教堂,聲音似自天外飄來:“我們中國人常講報應。將軍,您信不信這世間報應?”
“不信!雅加這一生不信天地,不敬耶穌。我只相信自己和你!”他傲然答。
“我信!”夜來的聲音似是來自遙遠的彼岸。
“我相信天道循環,因果報應!我相信你們所做的一切,神靈一定會看見!我相信你們的罪惡終將受到懲罰!正義和公平會在這個人世間得到昭彰!”
雅加淡淡一笑:“你說的沒錯!正義和公平或許會遲到,但是一定不會不來!就如同德國一定會失敗一樣。”
夜來猛然回頭,滿目震驚。
“怎麼?覺得這不是我會說的話?”雅加淡然一笑,“對外以一己之力對抗大多數國家,對內□□□□,希特勒必定失敗!”
“那您爲何還要爲他效忠?”夜來反問。
雅加眼神一沉:“我不是納粹黨,我也並沒有向他效忠,!我只效忠我的祖國!”
“向祖國效忠?”
“自一戰結束以來,德國遭受太多苦難!那些戰勝者爲防止德國東山再起,銷燬了我們大多數的飛機和武器,在我們的領土上橫行霸道,德國卻沒有絲毫自衛的餘地。自經濟危機爆發以來,每年大批工人失業,凍死餓死的國民不計其數,從未見他們有過絲毫的惻隱之心來救助。我一定要讓德國復甦,讓所有國民不再爲麪包和錢發愁,違背凡爾賽條約又如何,那個混賬條約制約祖國那麼多年,難道就不該被拋棄?國民被壓榨太苦,如今是我們還擊的時候了!”
“所以我發誓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我爲祖國而戰!我們進行的是正義而勇敢的行爲!國民會明白!用德國的劍爲德國人民取得生存空間,即使我知道會失敗,也要讓他們接受教訓!從這一點上來說,我支持希特勒!”雅加冷冷的說。
夜來默然無語,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身邊這個人。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懷着憂國憂民的心卻屠戮蒼生,善待自己的民族卻對其它民族殘酷無情。她無法否認這個神一樣存在的軍人帶給德國民衆光明和希望,擺脫加諸在他們身上殘酷條約的期望,德國再一次稱雄歐洲的期望,即使她再怎麼厭戰,即使她再怎麼同情猶太人,也無法不爲他這樣的人感動。
她的母親來自被日本侵佔的東北三省,少女時她也曾親身感受在被人壓迫下生活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即使她這般純善的人都無法遏制那種想要殺了那一幫侵略者的衝動,何況飽受痛苦的德國呢?所以纔會有那麼多民衆支持納粹,所以雅加才能成爲元帥。
她無法對一個盡心竭力爲國的人產生厭惡之感,或許他殘酷,或許他濫殺無辜,至少在他的心底依然有一份淨土,留給他深愛的德意志。她無法不爲這樣忠誠的人感動。
多年後,凱莉翻看養父遺留下來不多的文稿,裡面有一首小詩,寫於養母死後不久:
《訣別》
很多的時候
我全力的愛着這個美麗的世界
聽潮起潮落爲我留下的迴音
當白雪被你的鮮血覆蓋
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並不愛我
謝謝你對我的等待,
在知覺慢慢消散的此刻,
呵,美麗的東方姑娘啊~~
我才明白你對於我的意義重要得無法想象!
誰言生死兩茫茫,
那短暫的相遇和永恆的離別猶若夢一場,
凝望此生期盼的方向,
那是你在的地方!
多想回到那美麗的過往,
多想擁緊你一起看那璀璨的星光,
亂軍之中,鋒利的劍芒,
狂涌的鮮血淹沒了希望!
落日夕陽已滄桑,
屹立起身,衣襬飛揚,
衝向敵陣,堅守我最後的瘋狂!
嘆一句:
永別了,
姑娘~~~
選擇了對不起的是你,
誓約榮耀的輝煌!
“所以您纔會支持戰爭!所以您明明不喜歡希特勒,卻依舊在他的政府中任職?”夜來淡淡問道,內心卻是對雅加的做法震撼不已。
“是!對於敵人而言沒有比墳墓更好的地方!他們欺壓我們太多年,是該讓他們瞭解我們的憤怒!”雅加眼中閃爍着冷冷的寒光,讓夜來不寒而慄。
雅加發現她的表情格外凝重,當下有些後悔,她本就有些害怕自己,雖然現在關係有所改善,這些過於殘酷和血腥的話還是讓她少知道爲好,權謀、戰爭本就不是女人該管的事情 。
“好了!我們不談這個了!我扶你進去休息吧!”雅加快速終止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