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況?
皇甫景光着上半身追出去,卻發現自己原來是在洛芷的屋子裡。
昨晚,自己似乎是來找白蕪拿玉佩來着。後來……皇甫景狠狠地捏了捏拳頭,自己大意了。
他現在渾身還有些乏力,他看着納蘭邁着小短腿跑得飛快,哎喲我去,以前怎麼就沒發現納蘭可以跑那麼快來着?
“二殿下起牀了嗎?”洛芷端着晚飯出現在樓梯口。
“你對我做了什麼?”皇甫景看向洛芷。
洛芷笑笑,周圍的女子都好奇地趴在窗戶邊,用很是熾熱的目光在二爺的身子上來回打量。
洛芷將早飯端進屋子,隨後取了外衫給皇甫景披上:“二殿下還是先和我進去吧,你再不進去,這裡的姐妹怕是不用吃晚飯也飽了。”
皇甫景渾身乏力,只好先由着白蕪扶着出去。
“二殿下不要着急,你昨晚無緣無故在我這裡突然暈倒了,我一個弱女子,夜又深了,實在找不到人來擡着二殿下回去,所以只好自作主張,把二殿下留下來了。”
皇甫景不忘攤手:“我的東西呢?”
洛芷笑着給皇甫景舀湯,用手指了指一邊案上放好的衣服,那枚翡翠飛鳥就在一邊,迎着夕陽閃閃發光:“二殿下放心,洛芷都爲你收拾好了。”
皇甫景這才鬆了口氣,突然門又被猛的推開,一頭熱汗的域王爺出現在門口。
“哎喲喂,你還真的在這裡啊?”
“怎麼了?”皇甫景把衣服往身上套。
唐域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痛心疾首道:“納蘭要回琅雲村了啊!他不是到處找你,特意要和你說再見的嗎?”
“是今天嗎?”皇甫景不確定地問了問,穿衣服的動作也加快了不少。
難道剛纔,納蘭是認真的?那幹嘛跑那麼快啊?!
域王爺點頭:“要是你錯過了和納蘭再見地機會,就等着後悔吧你!”
話音未落,人已經衝出去了。
域王爺“嘖嘖嘖”幾聲,回頭看見端着湯碗的洛芷,尷尬笑笑:“阿景這人就是這樣,不愛喝湯來着。洛芷姑娘慢用,慢用。”
皇甫景跑得很快,當他氣喘吁吁地追到門口時,卻只能遠遠地看見一個馬車的背影緩緩迎着夕陽駛去。
他想喊納蘭停下,但身體已經累到連發出一個音也很困難。
皇甫景勉強走到臺階下,馬車已經不見了,溫暖的夕陽餘暉照過來,皇甫景卻覺得很是刺眼。
他知道人與人的相聚相離都是沒有約定俗成的,往往分離都是猝不及防,因此他並沒有覺得太傷心,但是,自家納蘭一定是誤會了自己和洛芷,唉,也不知道他要記掛多久?
“唉,阿景,我看你這樣子,是沒追到麼?”追上來的域王爺一邊踮腳往前望,一邊看着一邊沉默站着的皇甫景:“你也不要太遺憾。納蘭說了,琅雲村也不遠,你我如今也有了出宮的權利,我們要是想他了,抽個空,一起去看看他就是了。”
“那個不一樣。”皇甫景還是默默地看着前方,心裡只懊悔自己爲何偏偏又是在納蘭離開時,出了岔子。
他還記得,他在澤州皇城等了他五年。
本以爲這次能好好說再見,卻沒想到事情又一次出了狀況。
這麼想着,皇甫景突然腳下一浮,半跪在地。
唐域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扶他。
皇甫景身子軟的發緊,還好現在進進出出地人不多,皇甫景也不跟域王爺客氣,直接掛在了域王爺背上:“那就煩請域王爺揹我回去啊。”
“喂,你把我當苦力使喚了對嗎?”域王爺託着背上的人的大長腿,開玩笑說。
皇甫景還是渾身無力,只得閉着眼睛說:“是是是,辛苦你了。”
唐域便搖搖頭:“唉,還是咱們納蘭可愛呢!不過,你說我們起的晚是因爲喝了太多酒,你呢,你一口酒都沒喝,怎麼也那麼晚起來啊?還某就是,你何時跑到洛芷房裡去的?”
“這個說來話長,我以後再跟你解釋。”皇甫景無力地趴在唐域背上。
域王爺聽此,又搖搖頭:“問什麼話,一問納蘭就什麼都明白了,就連他褻褲什麼顏色都能問青春,怎麼偏偏阿景,無論如何你總是不肯把心裡話告訴我們呢?”
二爺雖然不想回答,可他還是很敏銳地注意到了域王爺方纔舉的一個例子,便又悶悶開口:“你說,你知道納蘭褻褲的顏色?”
唐域絲毫沒有注意到背上人的怒氣值正在蓄力,仍是驕傲地笑說:“可不是,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家納蘭一喝醉就賊好玩,問他什麼答什麼,真是,我靠靠靠靠!”
說到後面域王爺就尖叫起來,因爲他背上的皇甫景突然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力道快準狠,疼得只喊“我的親孃耶!”
在域王爺叫的銷魂之時,阿欏突然從一邊過來:“你們兩個怎麼了?”
域王爺立刻肩膀一抖,身子一讓,背上的皇甫景就結實地摔在了地上,域王爺忙着解釋:“阿欏你不要誤會,我和阿景什麼都沒有。”
皇甫景摔得眼冒金星,也終於明白爲何說自己這個朋友——域王爺,有異性沒人性了。
阿欏表示也嚇了一跳,擔憂地看着皇甫景:“我知道你們沒什麼,若真有什麼事,也就沒我什麼事了。”
說了一句繞口令般的話後,阿欏又指了指皇甫景:“還是快把二殿下帶回去休息吧。”
皇甫景虛弱地點點頭,謝天謝地。
皇甫景到了屋子,這件屋子還是有些陌生,畢竟這些日子都耗在了納蘭那裡。
夕陽欲頹,二爺休息了一會兒,好歹恢復了一些力氣。眼下正坐在窗邊,四十五度角悲傷地仰望天空,突然有人輕輕地扣門。
他實在沒有興趣去見其他人,便也懶得去管,但是敲門的人似乎很有耐心,“篤篤篤”得,根本停不下來。
皇甫景眉頭微皺,想着門外怎麼沒有侍衛趕人走,後來又想起來,自己似乎爲了清淨(實際是爲了方便去騷擾納蘭),已經把丞相大人安排下來的人都遣散了。
“誰?”皇甫景只得去開門。
門外站着阿朹,他的手還在不停地敲門。
皇甫景想了想,還是選擇原諒阿朹,畢竟納蘭說了,他很喜歡阿朹來着。因此很是客氣問:“有什麼事嗎?”
阿朹咂咂嘴:“納蘭公子的馬車在到達後山的李記酒樓後,一般會停留一晚上,二殿下若是現在快馬加鞭的話,估計能趕上。”
說着阿朹便又往皇甫斐的屋子去,二爺連忙叫住他:“你幹什麼呢?”
“自然是通知三殿下呀。”阿朹意味深長地笑笑。
二爺臉皮厚地靠前幾步,小聲道:“我想,就不必叨擾三弟了吧,夜深露重,三弟身子弱,怕是吃不住。”
阿朹再一次意味深長地笑笑:“好的。”
隔壁的屋子裡,靜坐在黑暗中的皇甫斐突然睜開了眼,他沒有出去阻止自家二哥去追納蘭,反而,他暗暗期待,快一點去,越快越好!
澤州的官道上。
路上有些顛簸,丞相夫人暈車,吐得不行,白蕪和納蘭一左一右地伺候,還是難受得厲害。
車伕在外面道:“夫人且再忍一忍吧,這裡應該是被雨水沖刷的厲害,石頭太多,所以顛簸,過了這一段路就好了。”
丞相夫人搖搖頭,她可是大澤丞相唯一的夫人,就算暈車也要保持端莊,她拍拍納蘭的手:“你出去坐一會兒,裡面人多,空氣也不好。”
納蘭說好,等他出去了,丞相夫人立刻讓白蕪打開一邊的妝奩:“阿蕪,麻煩你幫我補一下妝。”
白蕪:“……夫人還是多休息吧。”
丞相夫人繼續搖頭,哪怕胃裡一陣噁心,也道:“饒了這段路,就到李記酒樓,那兒人多,且都認識我,我不能丟了丞相的面子。”
白蕪只好沾了點胭脂,小心地抹在丞相夫人有些蒼白的脣上。
路上走走停停,本來該在太陽下山時到達酒樓的,現在卻困在山道。納蘭陪着車伕坐在車外,不遠處有看見微弱的燈光,納蘭笑:“緊趕慢趕,終於還是到了。娘,前面就可以休息了。”
前面的酒樓燈火通明,倒不是因爲生意有多好,只是有一個財大氣粗的主兒,方纔一下馬,問清楚這裡是不是李記酒樓之後,便將銀子一扔,承包了這座偏僻的酒樓。
這位主兒正是騎馬當做飛的二爺——皇甫景。
他坐在門外,喝乾了一壺茶後,再一次問:“你確定,納蘭會來這裡嗎?”
李記酒樓的老闆點點頭:“公子放心,丞相夫人一家每次都是在我這裡歇息的,而且前幾日丞相府的管事就派人過來說了,特意讓我們給丞相夫人和納蘭公子準備好房間呢。”
話音未落,天空就下起了暴雨。
皇甫景似乎聽見一聲馬的長鳴,隔着連綿的秋雨,從不遠處的山谷傳來更顯得悽慘。
皇甫景擔憂,看着黑黢黢的夜,“納蘭,千萬不要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