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假期過得挺快的, 轉眼到了春節,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年齡大了的緣故,章婉芯覺得年味一年淡似一年, 過年那幾天, 章婉芯每天除了吃喝, 就是陪着媽媽轉親戚, 總是東家進去西家出來, 再者就是聽到七大姑八大姨讚美她如何如何漂亮時,她總要裝出一副十分乖巧懂事的模樣來。其實,在章婉芯看來, 這些繁瑣的程序完全是勞民傷財,可是誰都懂的道理, 中國人卻將它作爲一種傳統並且一直延續到現在!

過年那幾天對章婉芯來說是不好不壞, 反正吃喝不愁, 就是感覺有點無聊和乏味。而在嶽文強那邊,因爲春節緣故, 廠裡也給他們放了七天假,假期對他來說不長不短,回趟家不夠躺在宿舍又無聊至極。最後大家決定趁着春節期間出去旅遊一圈。

接下來就是敲定路線的問題,姜懷,張來他們四個都是南方人, 只嶽文強一個北方人, 或許是一直生活在南方的緣故吧, 他們幾個都特別想去北方看一看, 北京是首要考慮的一個城市, 可是春節期間考慮到去北京旅遊的人相當多,於是又考慮去西安看一看, 西安可以說是一個文化淵源特別深厚的城市,那裡有好多名勝古蹟,馬雄早就想去那裡看一看,於是徵求其他四人的意見。

姜懷和張來,朱清越都沒有意見,剩下的就看嶽文強了,初聽到這個城市嶽文強竟然有一種別樣的熟悉感,或許是因爲某個人就生活在那座城市吧!所以嶽文強笑着說:“我也沒有意見,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想去那裡看看了!”

都是年輕小夥子,沒有家眷也沒有牽掛,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就這樣開始了。

他們臘月二十九早上十點從深圳出發,出發前嶽文強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向父母報了平安同時也祝願他們新春快樂,爸媽到底年邁,又剛剛喪子不久,聽見是他聲音哽咽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還是爸爸比較堅強,讓他在外小心,注意身體,沒錢就說話。

嶽文強含淚應了,其實他輟學之後就很少向家裡要錢了,爸媽總是定時往他卡里打,有好幾次嶽文強都騙他們說,自己現在一邊打工一邊上學,不用他們再往過來打錢了。可他爸媽覺得打工辛苦,更何況家裡又不缺錢,讓他好好學習就好!每每聽父母這樣說,嶽文強心裡都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可是輟學這樣的話他又不敢跟他爸媽說,只得接受家裡每個月匯來的錢,嶽文強把這些錢全都存了起來已備將來的不時之需!

西安可以遊歷的名勝古蹟太多了,如果細細看下來估計一年都看不完,因爲時間有限,經濟有限,他們幾個也只是走馬觀花的看一遍。大年初三那天,他們幾個坐車去玉器街,途徑西安XX大學時,嶽文強突然說:“聽說這所學校在全國都挺有名氣的,我們進去轉轉怎麼樣?”

張來是個粗人,平時最不喜歡逛學校之類的地方,他對嶽文強半開玩笑的說:“學校有什麼好逛的?如果你女朋友在這裡上學我們就進去逛逛!”

本來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大家都沒當真,結果嶽文強說:“我女朋友在這裡上學!”

嶽文強說完大家面面相覷,姜懷笑着直拍嶽文強的肩膀,“強哥,你不用勉強,張來不過說說玩玩而已!”

張來隨身附和,“就是,開玩笑嘛,就是你沒女朋友我們哥幾個也陪你轉一圈!”

嶽文強說:“我沒有開玩笑,我女朋友真在這裡讀書。”

這次他們信了,馬雄拍着嶽文強的肩膀說:“行啊強哥,女朋友還是高材生啊!”

嶽文強苦笑不語!

再進這所學校遠不如上次的心境,事情過去那麼久,他如今竟然能心平氣和的去面對,走在空曠的校園裡,感受着她曾經走過的每一寸土地,站在操場邊上,嶽文強似乎還能看到當年章婉芯跑完八百米下來是什麼模樣,她一定臉頰緋紅,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他還記得她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不愛運動的她體育成績總是差的可憐,可嶽文強不知道的是如今的章婉芯再跑八百米早已經臉不紅氣不喘了,因爲高三補習那年她跟着鄧超跑了一年的操,打了一年的排球,所以她變了,在他還來不及欣賞她的囧態的時候她已經變得完美無暇了!

“哎,對了,你女朋友學什麼專業的?”張來無心參觀校園的花花草草,無聊的想問些問題來打發時間。

“新聞專業!”嶽文強說。

“新聞專業?那一定是美女吧?我聽別人說將來能上電視的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嶽文強想象着李佩給他的那張照片,然後點頭,這兩年她變化很大,如果按照他們的標準評判應該是美女!

“哇,美女,你有她照片嗎?拿出來我看看?”張來一聽是美女就要照片。

嶽文強剛想拒絕,他倆人就聽到朱清越在操場對面喊,“大夥快過來,這裡有美女……”

“美女?在哪裡?”張來一聽帥先飛奔過去。

嶽文強對其他女生不感興趣,慢悠悠的走在最後,等他過去的時候,四個人已經將那張海報圍的水泄不通,還不忘對她評頭論足!

“她得有一米七吧?高個子美女就是腿長!”朱清越說。

“我看不止一米七,你看她比旁邊的那個男生都高出一截,那男生我看最少一米六五,她怎麼說也到一米七二三了吧!”張來好像對女人頗有研究。

“嘖嘖!你說她是北方人還是南方人?”馬雄問大家。

“北方的吧,南方很少有這麼高的女生。”姜懷判斷道。

“我覺得是南方的,我聽說北方女生的皮膚都不怎麼好!”張來說。

而此時夾在他們中間的嶽文強卻是面色凝重的一句話也不說,大家都猜的七七八八,姜懷推他,“強哥,你也說說她是北方人還是南方人?”

“北方人!”嶽文強盯着海報上面的美女惡狠狠的說。

“你怎麼知道?”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望向他。

嶽文強沒理他們,上前大手一揮次啦一下牆上的海報被撕了下來,嶽文強將它捲起來拿在手裡。

“你瘋了,這屬於公共財產!”姜懷提醒他。

“狗屁的公共財產!”嶽文強狠狠的罵道。

大傢伙看嶽文強生氣了,也不敢惹他,嶽文強出了校門將那張海報疊好裝進揹包裡,張來不怕死的問他,“你有收藏美女的愛好呀?”

嶽文強也不說話,氣氛挺沉悶的,後來到玉器街,大家東看西看,嶽文強的心情也漸漸好了,他說:“她是我女朋友!”

其他人都在忙着看玉器,聽他沒頭沒腦的一句,都茫然的問道,“你說什麼啊!”

“我說她是我女朋友!”嶽文強又重複了一遍。

四個人楞了幾秒,然後又突然恍然大悟,最後是猴急一般的撓他,“是女朋友還藏着掖着,怕見光死啊!”

嶽文強笑而不語!

章婉芯原本規劃的美好假期生活因爲沒有嶽文強的緣故就這樣草草結束了,期間除了和鄭麗見過兩次面,黃亞茹一次,其餘時間她都呆在家裡幫爸媽養小雞!

在他們那裡有個習慣,就是一直等到正月二十三跨完火盆才能算年真的過完了,二十三那晚,章婉芯和家裡人一起跨完火盆預示着來年生活紅紅火火的意思,第二天一早便踏上了火車去往自己的學校!

一個假期沒見,宿舍的六個人就像一年沒跟人說話似的,一見面就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那晚,他們幾乎聊了一整夜,而聊的最多的話題就是關於章婉芯的事。那時候的年輕女孩,總是對別人的事充滿了探究和好奇,尤其是有關感情的事情,而另一方面她們覺得自己在愛情方面的經歷是無往而不勝的,所以不自覺的就將自己歸納爲章婉芯的愛情智囊團!幫她出主意成了那時候她們的一大趣事!

晚上大家住在一起,宿舍甲問她,“婉芯,你的強哥哥追到手了沒?”

婉芯悶悶的回答,“沒有!”

“怎麼?他真變心了?”宿舍已叫道。

“沒有,他壓根就沒回來。”

“那你也沒去他家?”宿舍丁判斷道。

“嗯。”

“那你沒要他電話?”

“要了,可是號碼不對!”章婉芯吶吶的說。

提起這件事,章婉芯就氣的牙癢癢,那次聚完會她向李佩要了嶽文強的電話號碼,結果回家一打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接着說打錯了。後來再問李佩,那小子竟然一直堅持說就是這個號,後來這事情就這樣作罷了,章婉芯想或許人家壓根不想讓她知道吧!

舍友們聽完章婉芯的悲慘遭遇,個個憤憤不平,宿舍丙說:“這事要擱我身上,我早找他去了,去了二話不說先給他來幾個大餅,等到打的他分不清東南西北再指着他的鼻子問他,幹嘛不接我電話?”

宿舍甲不贊同宿舍丙的說法,“萬一人家真有什麼難言之隱,你這一打不是之前的情分都沒了嗎?”

宿舍已說:“要我說婉芯就應該不和這人好了,反正也沒幹什麼,大家趁早散了,你在這邊找一個,不用再想什麼奇奇怪怪的辦法了!”

“就是,在這邊找一個,我看那個鄧超就不錯!”宿舍丙馬上轉移陣地。

“是啊,那小子長的也帥,配我們婉芯不差,聽說家裡情況很好,以後婉芯跟着不吃虧!”一聽說鄧超宿舍的幾個姐妹已經幫她盤算開了。

“主要他體訓隊的,那個身體槓槓的。”許是聯想到了更深一層的意思,幾個女生沒羞沒臊的笑開了。

章婉芯聽他們東一句西一句商量不出什麼結果,於是悶着頭睡覺,大家討論了半天估計好長時間沒聽到章婉芯發言,不由問她,“婉芯,你到底怎麼想的?”

章婉芯悶着頭說:“沒感覺……”

最終這件事也沒討論出個結果……

五一小長假,藺紅要回家,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她悄悄跟章婉芯說:“放假幹什麼去?不如跟我回家吧!”

“不好吧!”

藺紅的家在浙江一帶,是地道的江南水鄉,章婉芯早就想去那裡看一看,可是要去藺紅家,總得有個理由吧。

“怎麼不好?你還是嫌我家的活多?”藺紅和她一樣都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孩子,她平時話少可是章婉芯依然覺得兩人的關係要比其他人好些,現在聽藺紅如此一說,便也應允了。

兩人坐在火車上,藺紅說:“你平時別聽她們亂說,感情的事別人根本看不透,到底好不好只有自己心裡清楚,你和嶽文強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了,我覺得你和我是一樣的人,如果能放下早就放下了,何必等到現在?所以說自己的事情還是要自己把握,現在我支持你去找他,把事情當面問清楚了,如果說他心裡要真的沒你,那咱們就一刀兩斷從此不再聯繫,要是他真的遇上了什麼事我們去了也能幫到他,你說是不是?人活着就得明明白白,不能稀裡糊塗的!”聽藺紅說完一席話,章婉芯才驚覺藺紅拉她來是有目地的,不由的對她刮目相看,平時看她文文靜靜的話不多,沒想到其實還是挺有想法的一個人!

藺紅說:“我們下車直接倒車去XX大學,把事情問清楚了再回家,萬一到時候你不願回來我就一個人回去!”

章婉芯說:“那怎麼行?我說了跟你回家就一定回!”

藺紅說:“別犟嘴,到時候到底怎麼樣還不一定呢!”

章婉芯笑笑。

兩人搭車去了XX大學,此時正值放假,學校門口進出來往的學生很多,藺紅說:“你男朋友的電話,宿舍都不知道,怎麼找?”

“只能按系別找了,再不就問人!”章婉芯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羣茫然的說。

“嗯,只能這樣了。”

她倆邊走邊問人,終於問到了和嶽文強同一系的學生,可那男生竟然告訴她們嶽文強退學了!

“退學了?”在來的路上章婉芯想象過千百種結果,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嶽文強他怎麼可能退學呢?

“怎麼可能退學呢?”她不願相信般的一直重複着這句話,上的好好的,怎麼就退學了呢?

“就是退學了,你們不相信我也沒辦法,那陣子好像鬧的還挺兇的,具體因爲什麼我和他不同班也不好說!”那個男生估計害怕她們再問東問西,所以把自己知道的一次性都說完了。

看那男生說的如此詳細估計是真的了,章婉芯心裡頓時冷到了極點,但她不想放過這個機會,還想知道更多,於是又拉着那男生問,“他什麼時候退學的?”

“去年吧,大概九月多的樣子!”那男生說。

九月多,距離現在都快一年了,那麼,現在他又去了哪裡?

她從來沒有如此絕望過,她覺得就算此時嶽文強說他不愛她她都能接受,就是接受不了像他這樣不聲不響的離她而去!

一時間沒有了任何希望,章婉芯就如鬥敗的公雞般站在原地,這時,有人拍她的肩膀,她轉身,一個面容明媚的女子站在她的身後,而她的笑容更像春風般吹進了她的心田,在心裡開出了美麗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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