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兩天後的早上吳老師將他們五個人全部遷回,面對鼻青臉腫的五個人,章婉芯無法理解在這兩天裡在這五個人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只清楚的看到辰龍白皙的俊臉上留有一團團青紫,幾乎是觸目驚心的感覺,那一妙痛的章婉芯無以復加,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是如此的在意某個人。

處理結果比章婉芯預想中的要輕的多,吳老師並沒有把他們交到校長那裡去,除了嶽文強其他四個人都只是寫了檢查上交,另外罰他們打掃校園衛生一週,至於嶽文強,用吳老師的話說,他是班長,不但沒有管理好班裡的學生還帶頭逃課,情況就嚴重多了……

那天開班會,章婉芯依稀記得吳老師強行將嶽文強從座位上拖出來,因爲用力過猛嶽文強課桌的一角不可避免的撞在了她的背上,“彭——”的一下很疼,章婉芯聽見嶽文強在她身後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在走廊裡吳老師對嶽文強一頓拳打腳踢,章婉芯已不記得嶽文強當時的表情,只記得身邊的桌子在吳老師的暴力下發出吱吱的響聲以及嶽文強痛的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身影。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嶽文強並非表面上那麼讓人憎惡,最起碼那時她是希望吳老師不要再打他的,如果真要論錯,那也不是嶽文強一個人的錯,他最多是管理不善……

可是那樣的祈求只是在章婉芯的心裡想想而已,吳老師平時的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自然沒有人敢這時候上去碰釘子,終於,吳老師出了氣不再打他,讓嶽文強回到座位上,章婉芯看到身材高大的他跌跌撞撞的回到座位,身後依稀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下課後章婉芯從外面回來,發現嶽文強如受傷的困獸般伏在桌子上,他臉上全是傷,也許是感覺到了章婉芯在望他,嶽文強突然也擡頭望她,他依然是燦爛的笑容,儘管那個笑容牽扯着臉上受傷的肌肉,章婉芯知道那一定很疼……

那時候章婉芯很好奇他們到底犯了什麼錯?可是沒有人知道,直到多年後再回憶起從前,嶽文強依然隻字不提只一個勁的說,那時候可把我打慘了!

直到多年後的同學聚會,章婉芯才從另外一個男生口中得知是辰龍當年惹上了社會上的人,嶽文強不願同班的學生被欺負就組織了幾個人將社會上的那幾個混混打的住院了,因爲這事班主任也受到了牽連,至於事情的真實經過,那時候是連班主任都不知情的,只以爲又是嶽文強惹的禍……

所以說“壞學生”總是被老師誤解。

不過從那件事之後,章婉芯對嶽文強似乎沒那麼反感了,有時他們也會說上幾句話,嶽文強也不似之前那麼愛欺負她了,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可唯一讓章婉芯難過的是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辰龍變的更加沉默,他不會再和章婉芯用眼神交流,即使每次眼神碰撞時辰龍眼神冷漠的也如同路人一般。這樣的變化是章婉芯所料不及的,同時內心的苦惱壓抑着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終於在一天晚自習課上章婉芯將這件事告訴了她的好友鄭麗。

鄭麗的性格直接大方,幹什麼事都喜歡有始有終,對待感情亦是如此。

“那你直接將你的想法告訴他啊!”在那個鬱鬱蔥蔥的樹林裡鄭麗這樣對章婉芯說。

“可是我覺得他應該懂我對他的意思啊。”章婉芯想起辰龍看她的眼神不確定的說。

“哎呀,你傻啊,男人對稍微有姿色的女生都這樣。”鄭麗憑着自己多年的愛戀經驗給她分析。

“可是,……我怕我太主動了……那他會怎麼看我呢?……”這纔是章婉芯最怕的,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她也深知女孩子應該矜持的。

“你再矜持他可就是別人的啦,你不是不知道辰龍有多搶手!”

是啊,她再矜持辰龍就是別人的啦。也許是受了鄭麗的鼓勵也或許她真的很想知道辰龍對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總之,那晚章婉芯寫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情書。

情書是讓鄭麗幫忙轉交的,至於鄭麗是怎樣跟辰龍說的章婉芯無從得知,只記得那段時間是她最心神不定的時候,每天都在期盼能收到辰龍的回信和惶恐不安中艱難度日,好幾天過去了,辰龍那裡沒有一點反應,哪怕連看章婉芯的眼神也顯得波瀾不驚。

難道辰龍沒有收到嗎?章婉芯無數次在心裡面這樣想,可是鄭麗明確告訴她東西已經安全到達辰龍手裡。

即使不願意也應該寫份回信吧。到最後章婉芯已經不奢望可以得到辰龍的愛,但覺得辰龍最起碼也應該給她一個交代!

然而有些事情總是在人們最無望的時候突然有奇蹟發生,經過很多天以後,就在章婉芯對那份投出去的信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情況下,它突然有了音訊!可事情並非她想的那麼樂觀。

那是在一次勞動課上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如潑灑一般強勢,慌亂中大家紛紛找地方避雨,男生大都跑去了住在校外的辰龍宿舍裡避雨,女生則基本上都回了教室。

雨過天晴的空氣總是分外的好,吃過晚飯章婉芯在操場上背書,同班的一個女同學跑來找她說是嶽文強有事找她。

章婉芯沒有多想就去了教室,不知道是空氣好人都去外面背書了還是嶽文強有意把他們都打發出去了,總之章婉芯進去的時候教室裡就只有嶽文強一個人!

嶽文強坐在桌子上眼神憂鬱,看見章婉芯進來,彷彿不認識她一般呆呆的望着她,那眼神陌生的讓章婉芯感到恐慌,待章婉芯走近時嶽文強依然望着她,彷彿要在她身上看出一個洞出來,爲了避免被嶽文強繼續看的尷尬,章婉芯決定主動問他,“你找我有什麼事?”

嶽文強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念了一段至今想起來仍讓章婉芯莫名不安的告白。他說:“你好,男孩!很冒昧打擾到你,在這之前我想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寫這份信給你,最終還是提筆了。

也許你會覺得一個女孩子給男生寫信是多麼不矜持的一件事,但是你卻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喜歡上了一個優秀的男生又該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他的聲音醇厚,表情戚然,望着章婉芯時有一種無法言語的痛楚在裡面……

章婉芯愕然,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寫給辰龍的那份情書怎麼就突然落到了嶽文強的手裡,頓時羞辱,懊悔集於一身,那是比沒有收到辰龍的回信來自內心更大的羞辱感,就好像她所有的缺點都暴露在了嶽文強面前……

“你,……混蛋!”章婉芯突然撕心揭底的大吼起來,手裡的英語課本也順勢扔了出去,嶽文強沒有躲閃,那本書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臉上然後在空中轉了兩個圈掉在地上,滿地都是散落的紙片,而章婉芯卻站在原地委屈的哭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她都這樣了他還要來欺負她?……

章婉芯蹲在地上嚶嚶的哭泣,嶽文強走過來把整理好的英語課本還給她,然後說:“今天下午避雨,大家在辰龍的枕頭底下發現了這份信……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告訴那幫小子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所以…..以後不會有人再提了!”他語速極緩,卻能聽出來每一個字都踩在痛點上……

章婉芯愣住,等她反應過來時嶽文強已經和她擦肩而過,傍晚的夕陽照進來,嶽文強的身影漸漸融入霞光,模糊而悲涼……

章婉芯知道她錯怪了嶽文強,卻沒有勇氣追出去對他說一聲對不起!

那晚坐在教室裡章婉芯想了很多,每想一處心就跟着疼一下,但更多的是委屈!想起那份信,章婉芯想到關於那個稱呼她都是經過再三琢磨的,直接稱呼辰龍她覺得過於生硬,叫親愛的又顯得過於不穩重,思前想後才蹦出“男孩”這麼個詞來。內容更是她斟酌又斟酌……,可誰知會是這樣的結果,而且嶽文強剛纔說“大家”意思是隻要是避雨的男生都看了嗎?一想到這裡章婉芯就覺得有一個巨大的石頭在無形的壓迫着自己……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又能怎麼樣呢?只能裝作毫無知情的艱難度日,辰龍那裡依然沒有任何迴應,班裡的男生雖然沒有起鬨,但明顯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變化最大的就是嶽文強,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找章婉芯說話,當然也不會對她笑。

那段時間章婉芯就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般孤立無援,生平頭一次她渴望被人關注,更渴望能被嶽文強重新關注,哪怕是像之前那樣戲弄她也好過他不理她。因爲章婉芯知道這次真的是她錯怪了嶽文強,是她冤枉了嶽文強。可就算這樣心裡仍然被一股子扭勁充斥着,爲什麼明明她是受害者,不但得不到別人的安慰,到最後反過來倒是她得罪了別人?這種複雜彆扭的心情一直延續了好多天,直到有一天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那晚嶽文強墨水用完了,他把坐在章婉芯附近的同學都借了一遍唯獨拉下了她,有好心的同學告訴嶽文強說章婉芯有墨水,可嶽文強彷彿沒聽見般又去問別的同學借……

章婉芯坐在前排心微微難過,其實嶽文強是知道她有墨水的,以前他可是誰的都不用只用她的,可現在他是寧願用別人的也不願用她的。

也許是不願這樣就被人遺棄,章婉芯突然轉頭對嶽文強說:“你爲什麼不問我借墨水呢?”

嶽文強沒有擡頭語氣冷漠的說:“我以爲你沒有!”

“我有,你知道的!”章婉芯在嶽文強的話剛說完就搶着說。

嶽文強望着章婉芯沒有說話。

章婉芯也望着嶽文強,眼睛裡有熊熊燃燒的怒火。

章婉芯轉身將墨水放在嶽文強的課桌上然後回過身靜靜地聽着他用力吸墨水的聲音。

就這樣嶽文強又開始理她了。在章婉芯的概念裡,辰龍是她喜歡的男生,而嶽文強漸漸變成了她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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