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臨近過年的一段時間公司特別忙, 又要搞年終聯歡,又要設計來年的規劃,整個公司的人都忙的不亦樂乎, 還有更多像章婉芯這樣的人, 想利用空閒時間將自己的工作超額完成, 這樣就可以騰出更多的時間來休年假!

今年是章婉芯在這家公司上班的第七年, 怎麼說也算公司的老人啦, 休假什麼的相比較來說比較容易。離過年還有一個月時章婉芯就給慕主編打了招呼說今年過年要回老家一趟,慕主編也同意了。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她給家裡打電話,她媽媽聽說她要回來高興的合不攏嘴!然後問她, “宋嚴和你一起回來不?”

“嗯,他也回來!”

她媽媽高興的說:“這下太好了, 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我明天就去菜市場給你們買幾隻螃蟹回來, 還有魚啊蝦啊什麼的,芯芯, 你說宋嚴喜歡吃什麼?要不要讓你爸再準備幾瓶好酒!”

章婉芯受不了她媽媽這樣,無奈的說:“媽……,我們明天才回來呢,再說宋嚴回來也不去咱家吃飯,你就別折騰了!”

“怎麼不來咱家吃飯?我都跟你劉阿姨說好了, 等宋嚴回來第一頓飯就在咱家吃!”

“那像怎麼回事啊, 讓別人看見還以爲我跟他怎麼了似的。”

“那怕啥, 你和宋嚴本來就在處對象, 還怕別人看見嗎?再說了我都跟你劉阿姨商量好了, 等過完年你們就結婚!”

“媽,媽……, 你聽我說,媽……”她媽媽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就掛了電話。

章婉芯攤坐在牀上連連的嘆氣,她媽媽怎麼能這樣呢?結婚?她們都考慮過她的感受嗎?想象着過完年就面臨着逼婚的遭遇,她回家的好心情頓時就沒有了!

想了很久依然覺得心裡憋悶的難受,就給鄭麗打電話,此時鄭麗正在值夜班,看見是章婉芯的電話,當下接起說:“怎麼了婉芯?”

章婉芯愁眉苦臉的說:“怎麼辦?我媽開始逼婚了!”

“啊???逼你跟嶽文強啊?”

“不是,逼我跟嶽文強倒好了,是宋嚴!”

“哦……”鄭麗夜班上的她大腦一時缺氧,半天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宋嚴是誰啊?”

“我媽給我介紹的對象,你忘了?”

“哦!”鄭麗想起來了,一週前兩人通電話,章婉芯就把這事告訴她了。

“那你們才認識多長時間啊,你媽就開始逼婚了……”

“就是說啊,我媽就跟我嫁不出去似的,撈住一個男的就當撿到了寶似的,現在好了,我都被我媽逼的沒辦法了。”

“那你告訴你媽實情啊!”

“什麼實情?”

“就把你和嶽文強的事告訴她,然後說你在等嶽文強,誰也不嫁……”

鄭麗正說的起勁,章婉芯突然說:“鄭麗,我等到嶽文強了……”

“等到了???”鄭麗在那邊大叫起來,竟然比章婉芯還要興奮的多!“那你們見面有沒有激動的來個世紀之吻!”

章婉芯翻白眼,還世紀之吻呢?沒有被心痛而死就已經很不錯了!章婉芯想起他和嶽文強的處境,心裡一痛說:“鄭麗,我們吹了……”

“吹了???怎麼可能呢?你等了他那麼多年,你沒跟他說啊!”

章婉芯哀怨的說:“沒用的!這麼多年他身邊早就有了別人,而我現在也被我媽逼着和宋嚴結婚,你說,我們兩個還能有未來嗎?”

“那你倆就這麼散了!”鄭麗不甘心。

“……”章婉芯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過了一會鄭麗說:“婉芯,如果你們就這麼散了我都替你們不值,憑什麼呀,你等了他十年,這十年來你沒有交過一個男朋友,十年的青春年華全都耗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不怕說句讓人笑話的話,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連手都沒被男人拉一下,更別說別的了,讓嶽文強出去打聽打聽,現在哪還有像你這麼純潔的姑娘了呀!”

章婉芯聽着鄭麗細數自己這麼多年的過往經歷,竟有些不敢相信鄭麗口中說的人是自己。

“可能命裡就這樣吧!”章婉芯苦笑着說。

那晚,她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的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關於嶽文強的點點滴滴,還有嶽文強幽怨的眼神以及他對她狠狠的說,章婉芯,我恨你!她想,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自己最愛的人對自己說他恨她吧!可想而知,當時說的人是怎樣的一種心境,聽的人又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第二天一早,宋嚴就來找她,兩人去了機場,坐了最早一班的飛機,飛機上章婉芯一直不想說話,到時宋嚴平時挺實在挺老實的一個人,那天他的話卻特別的多,整個人也顯得特別高興。章婉芯想,是不是劉阿姨已經跟他說了過完年就要結婚的事?不然他怎麼會這麼興奮。可他明明知道她不願意的呀!突然之間對宋嚴之前的好感也減去了大半,不想繼續聽他囉嗦,章婉芯索性戴上眼罩裝睡!本來昨晚就沒睡好,躺着躺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一覺醒來已達他們所在的省會城市,又輾轉坐了汽車到達她們家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媽媽接到消息後早早站在大門外迎接,兩三年沒見,母女倆相見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完了章婉芯又指着宋嚴給她媽媽介紹,“這是宋嚴!”

她媽媽拉着宋嚴的手,對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的宋嚴臉頰漲的通紅,她媽媽才收回打量的眼神說:“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我還是你很小的時候見過你一次,現在都不認識了。”

宋嚴笑道,“阿姨好!”

那天,章婉芯的爸媽特別高興,宋嚴也是,四個人唯獨章婉芯悶悶不樂。那天也是她媽這輩子做飯做的最豐盛的一次,可卻是她最沒有食慾的一次,她望着她媽給宋嚴頻頻夾菜,她望着宋嚴給她爸頻頻倒酒,她望着他們三個人彷彿忘記了她的存在,彷彿看不見她眼中的痛苦,彷彿體會不到她是有多麼的不願意只一味的慶祝。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和牀頭擺放的那個布娃娃沒有什麼不同,心裡很難過,宋嚴雖然對她好,可是他明知道她不願意和他結婚卻裝作看不見!她爸媽固然將她作爲最親近的人,卻也在一味的履行自己的義務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章婉芯不想再周旋與他們之間,放下碗筷走了出來!

以前不是這樣的,章婉芯苦笑,以前她爸媽每每看見她不開心了都會安慰她,關心她,可現在呢?有了宋嚴這麼一個好女婿,他們竟然忘記她的存在了……可讓她現在就嫁給宋嚴,她萬萬做不到……

晚上宋嚴回家後,她媽媽跑到她房間悄悄說:“過幾天你也到宋嚴家去一趟,到時候我陪你去!”

章婉芯有些不耐煩的說:“媽……,我現在還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你說你都多大了還不嫁人?你想讓我和你爸給你操一輩子心啊!”

“媽,我不是那意思,等時機成熟我會考慮結婚的,但不是現在,你說我跟宋嚴才認識多長時間啊,我對他不瞭解,他對我也不瞭解,這樣子要怎麼結婚生活在一起呢!”

她媽媽一聽當下笑了,“要什麼瞭解呢,當初我和你爸結婚時就見了兩次面,現在還不是生活的挺好,再說宋嚴要什麼瞭解啊,那個孩子一看就老實,以後絕對虧待不了你!”

“可是……,我不喜歡他!”被她媽逼得沒辦法了,章婉芯只得實話實說!

她媽沒想到章婉芯會這麼說怔了一會說:“那……你喜歡什麼樣的這麼多年也沒找一個,現在我找了宋嚴,你也沒說不喜歡,這麼長時間看你倆不是處的挺好的嗎?”

章婉芯說:“那不是你老催我相親嗎?宋嚴話又不多,我就答應了……”說完母女兩人都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久她媽媽說:“芯芯,不是媽老催你,實在是咱年齡大了,現在還能挑挑別人,等到過幾年恐怕只有別人挑咱的份了,媽媽這麼着急是想讓你嫁個好人家,宋嚴這孩子不錯,老實對你也挺好,其實女人這一輩子能嫁一個對你好的男人最好,就算不怎麼喜歡過日子總是沒問題。芯芯,媽告訴你,你喜歡的男人要一輩子對你好媽纔算放心,不然光靠喜歡能走到最後嗎?天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早就把那點喜歡磨的連棱角都不剩了,聽媽一句勸,結婚過日子的找宋嚴這樣的指定沒錯!”

是啊,她媽媽說的何嘗不是實在話,她喜歡嶽文強,可人家恨她,又何談喜歡呢?就算再喜歡結婚以後的瑣碎事也會將兩人的感情磨的所剩無幾!就像黃亞茹和辰龍,她記得當初黃亞茹可是把辰龍愛到骨子裡去的,可最後結果怎麼樣呢?她記得曾經黃亞茹告訴她,愛上太優秀的男人太累,辰龍如此,嶽文強何嘗不是如此,他現在成功了,圍在他身邊的女人何嘗不多,就像白蓉那樣的,人家已經挑明他和嶽文強的關係,已經親口告訴章婉芯她是岳家親定的兒媳婦,而她又一而再再二三的期盼着什麼呢?就像她當初說的那樣,除了嶽文強她嫁誰都一樣,現在嶽文強不可能了,那麼嫁給宋嚴又何妨……

“媽,您別說了,我同意!”那句話她說的無比艱辛又特別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那晚,她媽媽走後她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心裡的痛苦和委屈無處訴說,她覺得她這輩子真的就只能這樣了,沒有任何盼頭可言!

又過了幾天她媽媽陪她去宋家,兩家的家長見面特別親切,宋嚴自打她進門就笑的合不攏嘴,一直想找機會和章婉芯單獨聊聊,以表達他這幾天的相思之苦,可章婉芯一直躲着他,婚期越近她越害怕兩個人單獨相處!所以那天宋嚴始終沒找到和章婉芯單獨相處的機會!下午章婉芯回家的時候,宋嚴望着她的眼神閃爍不定,他似乎有什麼話對她說,可章婉芯始終裝作看不見!臨走時,章婉芯望着宋嚴憂傷的眼神感到特別的無力!

那年春節是章婉芯過得最不愉快的一個春節,家裡七大姑八大姨的來家裡串親戚,她媽媽將她年後即將結婚的喜訊告訴她們,大家都誇章婉芯找了個好歸宿,又聽她媽媽說宋嚴把房子買在了深圳,結婚以後他們將在深圳定居,更是羨慕章婉芯嫁的好,以後更是吃穿不愁!她們又問章婉芯宋嚴一個月的工資多少錢?深圳的房子是多大的?聽章婉芯一一說完更是驚呼章婉芯嫁的好,她媽媽在衆人羨慕的眼神中自然很高興!

從始至終大家都談論的是她的婚事,可章婉芯高興不起來,她坐在旁邊聽着她們說着關於自己的事彷彿聽天書一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坐在那裡神情恍惚的發呆!

正月里正是串親戚的時候,她媽媽想領着她去認認親戚,可章婉芯就是不想去,她媽媽也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也沒有特別勉強。那幾天她整天呆在家裡那都沒去過,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她的臉色越來越差,在一次洗碗的時候,竟然暈倒了!

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是肝鬱結,有氣經常憋在心裡散不出去導致的,她媽媽一聽嚇壞了,問醫生有沒有什麼調理的方法?

醫生說,這病吃藥不好使,最好的辦法就是出去散散心,找點高興開心的事做,心情可能會好很多!

回家以後,她媽媽說:“要不你出去找同學散散心!”

章婉芯說:“好!”

出了門卻發現自己哪都去不了,天大地大她卻不知道去往何處,可又不想回家去,就這樣在街上一直走一直走,希望能走到生命的盡頭,然後一了百了!可是過了中午她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她以前上高中的學校,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看門的老大爺還認得她!章婉芯說她想進去看看!

老大爺特別感慨的說:“孩子不容易啊,這麼多年了還很少有學生回來看自己的母校的。孩子,聽大爺一句話不管以後自己有多大的出息也不能忘本啊!”

章婉芯點頭說:“是!”

走進校園變了不少,新蓋的教學樓林立而起,以前他們勞動課栽種的小樹苗如今也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還有以前水泥打的操場如今已全部換成塑料跑道,還新建了足球場,場地上種植着綠茵茵的草坪!不知道是不是學校臨放假的時候舉行過運動會,塑料跑道上用白石灰灑了幾條清晰的跑線。章婉芯站在跑道上,迎着風奮力向終點跑去,也許是因爲用力過猛,在中途她突然被狠狠的摔倒在地,劇烈的疼痛瞬間襲捲了全身,她爬在地上一動不動,而腦海裡就像過山車似的想起的全是那會她上高中時和嶽文強之間的事……

那會嶽文強還笑她跑步像蝸牛一樣慢,可他不知道現在她已經能跑的很快了!那時候他們多麼純真啊,多好啊,可現在呢?除了滿身的傷痕累累,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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