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口氣,說,“算了,琳姐,這件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今天我們心情很好,不想讓她打擾了我們。”
“你說的是巧雲吧。”申琳冷不丁冒了一句。
“怎,怎麼,你知道?”我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仍然有意無意的撥弄着我的扣子的申琳,大爲吃驚。
申琳不慌不忙,笑了笑說,“我猜的。”
“猜,猜的。”這聽起來也太匪夷所思了。
申琳伸出手指在我臉上輕輕颳了一下,說,“你說現在除了她,還有誰能夠讓我們很不愉快啊。”
我點點頭,申琳說的也是。
申琳隨即坐起來,笑道,“好了,張銘,我明白你的心思。沒關係,你說吧。比聽到她名字的事情更爲驚天動地的事情我都遇上過了,現在早就產生免疫了。”
我嗯了一聲,隨後將我在省城如何遇見李巧雲以及陳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她聽了。當然這還包括潘局長聽到薛豔豔說見到陳鋒的時候的奇怪表情。
申琳聽完,神色當時凝重起來。好半天都沒有說話。我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是引起她重視了。
大約過了十幾秒鐘,申琳才靜靜的說,“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他。”
我嘆口氣,說,“我現在只是爲嚴老師擔憂。本以爲可以找到一個好的歸宿,卻沒有想到這個歸宿還是要和別人合住。”
申琳微微點點頭,說,“張銘,你說的是。嚴老師確實太不幸。”
我想申琳應該有什麼解決辦法吧,。我忙問她,“琳姐,你對這個陳鋒有什麼瞭解的嗎?是不是有什麼辦法應對。”
申琳嘆口氣,搖搖頭說,“我對這個陳鋒不是很瞭解。但是有一點我非常的肯定,他在省裡有非常複雜的人脈關係。有很多的親戚都在省裡重要的部門擔任要職。”
其實這個事情我早先就曾聽說過,是薛豔豔告訴我。身在政壇上的人物,往往都會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那就是一旦自己確立了穩固的地位後,就會不停的在一些重要部門裡安插親信,這樣做的目的就有一個,擴大自己的影響力。這是不論官大官小的。以前我們村子裡的村支書就通過暗箱操作讓自己的兄弟當上一個生產隊的隊長。這聽起來確實很荒誕,但是這就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申琳隨後說,“張銘,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恐怕就更加麻煩了。”
我說,“琳姐,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呢。陳鋒最多也不過是一個教師而已。他的後臺再硬,還能夠硬的過賈部長嗎,到時候我們讓賈部長幫忙。再說了,賈部長和潘局長關係很好的,他肯定不會對此置之不理的。”
申琳不以爲然的笑了笑說,“張銘,你以爲事情就如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嗎?賈部長雖然是省委組織部長,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他的權力也不是隨便濫用的。你還不懂,這裡面的框框道道非常的多。更何況,陳鋒雖然只是一個教師,看似普通,但是如果你仔細去深究的話,你就會發現,這遠遠要比你想象的複雜的多。打個比方吧,地上的一棵草,看似普通不起眼,你一旦將它拔起,那麼連帶起來的,會是下面非常繁多的草根,而且這些草根一根比一根粗,甚至連帶着很多的土。當你將這棵草提起來的時候你纔會發現原來這棵草居然這麼沉甸甸的。陳鋒就是這棵草。那麼,一旦我們和他形成對立,你就會知道他後面究竟有多少人了。”
我說,“琳姐,如果照你這麼說,那我們就沒有辦法了。”
申琳說,“那倒不是。從你說的情況來看,巧雲剛剛去找陳鋒。陳鋒現在還沒有開始行動呢。他現在一定爲了哄巧雲而許下了很多的承諾。但是要真正的實施起來他可是還要一些時間。我們現在先看看事態發展,然後再做決定。”
事實上,今天夜裡,我和申琳都沒有閒情雅緻去談別的事情了,一直都在商談如何應對陳鋒以及明天去下鄉的事情。
翌日中午,我們坐着教育局的商務車下鄉了。這輛商務車在教育局有一些時日了。好像是教育局的領導們出差參加重要的會議的時候纔會坐這車子。一般這個車子一直像展品一樣陳列在教育局的車庫裡。王福生這次特地出動這輛車子,想來是花了不少的功夫,這也從側面看出了他對申琳的一種態度。
要說坐在這個車子裡面,感覺確實不一樣。話說坐這個商務車,是非常講究的。領導坐的位置是論資排輩的。按照官銜的大小坐的位置也是不同。這個我聽說過一些。所以在坐車的時候我就非常細心,和領導們一前一後上車,然後確定他們坐下的位置後就挑選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按說任科長和王福生同樣都是縣處級副職幹部,他們坐的位置應該都是在一排。但是爲了和申琳坐在一起,將中間一排的位置給佔據了。沒辦法,他只好和我一起坐到最後面。李科長則坐在駕駛副座上。原來我是想坐到這個位置的,我一直覺得這個位置纔是適合我坐的,因爲首先車子停下來後我可以率先下車,去給他們開車門。不過李科長坐上了這個位置我不好在去說什麼。
一路上,王福生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和申琳高談闊論。並且有意無意的和她湊的很近。申琳一直像應付一樣的和他說着話。同時她儘量將和別人交談,以此來把兩個人的談話擴大成一車人的討論。這是申琳經常用到的招數。我是很清楚的。
所以每一次申琳話題引到我的身上的時候,我就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這時候,王福生就憋着不說話了。同時臉上掛着很不自然的笑容盯着我看,我知道他心裡很討厭我。但是卻又說不出什麼來,畢竟,現在他還認爲我是申琳的表弟呢。
因爲有了上一次成功的經驗,這一次我選擇的第一站還是秦臨縣。我們這一次的招生對象已經不僅僅侷限在學校。李科長這次下鄉來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希望能從城鄉的剩餘閒置勞動力中招收一些適宜的學生,從這個目的來講,這是屬於勞動局的一個職責問題。而從學校招生則是教育局的職責範圍。
因爲在我們來之前,王福生他們已經提前給秦臨縣政府打了招呼,所以,今天我們過來,他們早早就有了準備,弄了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照例,這一次又是副縣長柏主持,縣教育局長,勞動局局長以及一些科長負責作陪。
相比起上一次,這一次因爲多了王福生和任科長兩個科長,所以比起上一次,更加的隆重。
而讓我想不到的是馬明根的兒子馬瑞陽竟然也赫然在列。
其實後來我也才知道他老子爲了讓他安分守己,花了不少精力才讓他進入勞動局人事科當了一個小科員。當然我明白馬明根的真正用意,這是爲了給自己的兒子找個好前途呢。
馬瑞陽看到我們,也似乎完全忘記了先前的不快,點頭哈腰,態度非常的恭維。
我們被安排在一個很上檔次的賓館。和上一次下榻的地方相比,設施一級服務方面要更加的齊全的多。
在簡短的吃了一頓飯之後,我們一行人隨即和張副縣長等一干人等在一起召開了會議。具體商討這次招生的工作規劃。其實原來張副縣長是打算先給我們安排幾個娛樂放鬆的場所。然後把早已經制定好的工作表給我們看。上面都是以參觀的形式去各大學校實地參觀或者說到鄉下去看看他們所做的惠農工作。但是這裡面沒有一條是講招生工作的。這其實原本就是一種上下方默許的一種工作行徑。就好比明星一天剛起來,那麼這一天的工作行程安排都早早的被事先安排好了。但是這種工作行程絕非是他的本意,也是不以他個人的喜好來決定的。現在的這種工作行程表完全是張副縣長他們爲了彰顯他們的工作政績做安排出來的。但是這種特意的安排難免有弄虛作假的行爲。就算我們真正要來調研考察,也未必能夠接觸到了解實情的羣衆。
王福生,李科長和任科長本來就把這次下鄉看做一次工作之餘的小憩,畢竟,他們能來這裡都絕非出自工作的本意。所以對於下鄉的具體招生工作根本也不是那麼上心。既然人家張副縣長已經把工作表安排好了,那麼他們就就坡下驢,配合他們把戲唱好就是了。
但是我們和他們的宗旨完全是不同的。申琳當時就看出這種工作表的問題。當下就將拒絕了這個工作表的安排。而是要求立刻召開會議具體商討招生的問題。
這種不配合的態度是下面的人非常擔心的,這種行爲一是會打亂自己早早的精心準備好的事情,二是領導不按常理出牌,很可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嚴重後果。這就等於是欲蓋彌彰了。
僅憑申琳一個人自然是無法改變這種工作行程安排的,畢竟獨木難支。她很巧妙的說服王福生,李科長,任科長和她站到了同一個陣線上。其實她是怎麼做到的,我一直都沒有搞清楚,只記得當時申琳將王福生他們三人拉到了一邊,然後悄悄的對他們三個人說了幾句話,三個人的船頭方向立刻發生了逆轉。
雖然張副縣長他們極不情願,但還是配合的組織了這個會議。
會議上,張副縣長作爲本地的東道主,率先發言,應該說這種浸淫官場的老手說話是非常巧妙的,從這一點上足可以看出他的精明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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