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見到柳嶽背後射來的箭,猛地推了一把柳嶽,剎那間箭從柳嶽衣袖間穿過,幸好只是把胳膊擦破點皮,別的並無大礙。
“何人如此大膽,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竟然敢行兇!”范文程驚魂未定,大聲的喊道,可是路上除了一些同樣驚慌的行人,根本沒看出可疑之人。
“或許是某個漢人對你我投降大清之舉心有不滿吧!”柳嶽清楚刺客一定是多爾袞的人,看來十二個時辰監視自己,並非是多爾袞的妄語,柳嶽四處瞧了下,感覺刺客一定還在周圍,所以不敢把事情講明。
“我一定把此事奏明皇上,讓皇上徹查此事!”范文程在盛京十餘年從未見過,此等大膽的行兇行爲,他贊同是漢人對漢人降將不滿所以行刺,爲了自己的安全他覺得一定要抓出刺客殺一儆百。
柳嶽雖然知道詳情,但是爲了防止多爾袞的人再放冷箭,也只能閉口不言,慌張的跟着范文程向關押洪承疇的宅院走去。
洪承疇被關押在此的幾天,皇太極不停的派遣漢人中的文臣武將去輪流勸降,可是洪承疇對前來勸降的人要麼是謾罵,要不是就是閉目不理。洪承疇在這裡曾幾次想自縊,但都被嚴密監視的衛兵攔下,自縊不行洪承疇開始絕食,這可急壞了皇太極,於是他匆匆派遣范文程領着柳嶽來勸說洪承疇。
此時天已近黃昏,殘陽的餘輝透過窗戶灑在洪承疇的臉色,經過這幾天的絕食和抗爭他已經十分疲憊,他面朝南方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嘴裡反覆的喃喃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洪大人這是何苦,戰死沙場尚爲榮耀,要是餓死在這裡豈不可惜!”范文程領着柳嶽推門而入,看到洪承疇尚未屈服,於是勸說。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洪承疇唸的是文天祥的《衣帶贊》,文的大意是說人要做到仁義才能問心無愧,弦外之意是說范文程柳嶽諸人是不仁不義之徒。
“大人高義,屬下佩服,只恨我沒有什麼大志,要不然一定追隨大人於地下!”柳嶽見洪承疇抱必死之決心,趁機添油加醋。
“柳參將休的胡說!”范文程見柳嶽幫倒忙立即斥責,然後恭敬的對洪承疇說道,“洪大人既以文少保自比,那就應該曉得,文少保當成面對的是粗鄙蠻橫的蒙古人,那些蒙古人素來瞧不起南朝人,文少保不願投降也在情理之中,可當今大清皇上崇尚滿漢平等,對於歸順的漢人無一不重用,洪大人大可歸我大清,共創大業!”
“我漢人豈能和你等下賤的蠻夷平等,我死意已決,休得再言!”洪承疇說完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如此絕食而亡實在是折磨人,屬下這裡有刀,願意給大人來個痛快!”柳嶽抱定決心要竟快讓洪承疇就義,以免他按照歷史所寫被勸降,成爲大明的勁敵。
“胡鬧!”范文程本來是希望柳嶽一起勸降洪承疇,沒想到柳嶽一直再攪亂,於是對着衛兵說道,“卸去柳嶽參將的武器!”
兩名衛兵得命後,收起柳嶽準備遞給洪承疇的腰刀,然後站在柳嶽身後以防柳嶽再做出其他不利的舉動。
洪承疇瞟了一眼柳嶽道:“可惜啊,可惜,柳參將明明心中也有些許忠君爲國之心,怎麼就因爲怕死而屈服了韃子,本督既然抱定必死之心,無論是絕食或是其他方法,絕不苟活!”洪承疇的聲音雖然微薄,但是卻十分有力,這一瞬間柳嶽彷彿對歷史課本的記載產生了懷疑,這倔強的老頭真的是投降滿清的漢奸麼?
夕陽隱去,外面突然起了風,房間內已經數日沒有打掃,風從窗戶刮入把桌子上的一層塵土吹起,落在了洪承疇的衣物上,洪承疇慌忙的用手拭去灰塵,然後用乾裂的嘴吹了又吹,直到感覺乾淨了,才又閉上眼睛。
范文程見此情形立即命人關上窗戶,洪承疇這微小的潔癖觸動了范文程的心,范文程向洪承疇施禮後,立即拉着柳嶽離開此處。
“範大人不是爲勸降而來嗎,如此還未成功怎麼就輕易離開了!”柳嶽自然是希望范文程勸降不成功,見范文程半途而廢,心底甚是高興。
“柳參將不是正希望我勸降失敗麼!”范文程對方纔柳嶽的表現十分不滿,“別忘了我們是奉命勸洪承疇投降的,不是勸他去死的!”
“範大人多慮了,本來我也想勸降洪承疇,可是見他死意已決,如此忠貞之人暫且不說他不會投降,就算投降了也必定是心懷故主,到時間說不定會成爲明朝奸細,對我大清將會大大的不利,我勸洪承疇去死,是不想他在我大清境內玩無間道!”
“柳參將所言也有些道理,但是無間道是何意?柳參將休得胡編一些詞彙來愚弄我,我可不是那些不懂漢人語言的八旗子弟!”范文程顯然不相信柳嶽的話語。
“末將對大人敬仰之心日月可鑑,哪敢愚弄大人!”柳嶽慷慨激昂的拍着馬屁,但是此時夕陽已經落下,月亮也未出來,根本沒有日月來見證,柳嶽感覺有些尷尬。
“柳參將一定是多慮了,洪承疇要是定能徹底屈服大清,哪有機會給他當奸細,更不會讓他上演什麼無間道,我已經料定這洪承疇會真心投降!”范文程言語中透漏着十分的自信。
“哦,大人爲何這麼肯定!”柳嶽十分疑惑,方纔洪承疇明明表現的十分強硬,這范文程憑什麼料定洪承疇必降。
“柳參將難道沒發現?洪承疇連自己的衣袍都不忍心弄髒,衣服尚且愛惜,何況生命呢!”范文程一語道破其中的奧秘,隨後又說道:“而且我素問洪承疇喜愛美色,此時再遣一位角色美女激發他求生的慾望,洪承疇必降!”
“大人難道想找些妓女之類的去勸降洪承疇?”聽到美貌女子,柳嶽一下子就想到傳頌許久的秦淮八豔,加上一些小說和影視的薰陶,柳嶽固執的認爲大部分美貌的女子都在青樓裡。
“洪承疇出身名族,少年爲宦,位至尚書,所見有姿色女子極多,尋常風塵女子豈能被他看上,必須尋一位我大清舉止嫺雅,出身尊貴且是我大清最美的女子方可顯出誠意!“范文程好似已經物色好了人選。
“出生尊貴?大清最美女子!”柳嶽突然想起多爾袞說過,莊妃布木布泰是大清第一美女,而且是蒙古貴族出身,於是驚訝的說道:“莫非範文大人所說的女子是莊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