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嶽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昏迷的這段時間一直是蘭綺雲在照顧他,吳三桂也算夠意思,爲了讓柳嶽養傷特意在寧遠城給他找了個幽靜的宅院。韓威倒也不客氣,帶着柳嶽就住了進來,並且讓吳三桂早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藥給柳嶽治病,吳三桂因爲是被蘭綺雲一干漁民所救,所以對韓威的要求一一應允。
此去救援錦州的八大總兵,除了吳三桂逃脫外,王樸也逃入了寧遠,至於其他幾位總兵都被清兵圍困在松山一帶。洪承疇被圍的消息傳入宮中,崇禎十分震怒命錦衣衛拿下私自逃離的王樸,關入北鎮撫司大獄擇日處死。吳三桂卻因爲昔日多立戰功,加上是祖大壽的外甥,所以免去其罪,讓他領援軍再赴松山救出洪承疇。
吳三桂當然不敢再赴松山,但是聖旨又不能不從,情急之下突然想起了柳嶽,這小子看樣子十分痛恨東虜,那是海上逃脫時對岸邊的明軍又是一臉的憐憫,那今日就給他一個決戰東虜,救出被圍明軍的機會。吳三桂想罷,立即讓下人準備些禮品,然後向城南柳嶽的住宅行去。
柳嶽睜開眼後看着一直守候的蘭綺雲,心中很是感動,人在傷病中的情緒甚是薄弱,很容易對照顧自己的人產生感情,柳嶽盯着蘭綺雲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一個勁的道謝。
“二弟可真是有福氣,你昏迷這幾日多虧蘭姑娘日夜照顧,親自給你喂藥清洗傷口,甚至給你換衣擦身也是蘭姑娘親自動手!”韓威見到蘭綺雲這幾日對柳嶽貼心的照顧,心中也逐漸覺得柳嶽和她很是合適,也就不在提起自己許給章慧兒的婚約。
“換衣擦身,蘭姑娘親自動手?”柳嶽聽到後心裡很是羞愧,臉刷的紅到耳根。
“柳公子多想了,小女只是給公子擦拭上身罷了,下身,下身都是韓大人擦拭的!”蘭綺雲見柳嶽誤會,也是羞紅了臉。
柳嶽得知下身是韓威擦洗,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擡頭見着笑嘻嘻的韓威,心想這傢伙不會對我實行了齷齪之事吧,我可沒搞基的愛好。
“吳總兵到。”門口的守衛見到吳三桂後,高聲向柳嶽通報,蘭綺雲聽見後,端着藥碗退下,一個普通的漁家女根本沒有資格和男人們議論事務。
柳嶽的身體還很虛弱,只能在韓威的幫助下下牀穿好衣服去院中迎接吳三桂,畢竟現在在人手底下任職,怎麼着也得恭敬點。
“柳千總何必遠迎,趕快回房,趕快回房!”吳三桂見到出門迎接的柳嶽心裡也是十分高興,既然他柳嶽尊重自己,那麼想必不會回絕自己的要求。
幾人來至正廳,蘭綺雲端來茶水轉身離去,吳三桂見到蘭綺雲立即起身道:“蘭姑娘和蘭家坡的衆漁民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怎能做這端茶倒水之事,明日我贈柳千總幾個機靈的丫頭打點你們的起居。”
“還請軍門大人找幾個俊俏的,要是醜婆娘別說照顧起居了,只會讓人就吃不下睡不着!”韓威畢竟曾經是京城的闊少,曾經家中有許多美豔的丫鬟個眼光自是挑剔。
“多謝軍門大人厚愛,大人此次前來不單單是爲了送丫鬟之事吧!”柳嶽見吳三桂又是攜禮探望又是贈送丫鬟,想來他一定沒懷什麼好意。
“哪裡,今日主要就是探望柳千總順便有個請求。”吳三桂抿了一口茶,緩緩的說道,“我想請柳千總率援軍奔赴松山,救出被圍的制軍大人。”
我裡個去,我這剛逃出火海你就想把我踹回去,柳嶽知道洪承疇即將被清兵俘虜,自己此去實在是送死,於是推脫道:“恐怕屬下無能力擔當此人任,還請軍門大人另請他人!”
“昔日在松山我親眼見柳千總爲救左夫人,殺人東虜陣中如入無人之境,如此將才定能勝任!”吳三桂極力的吹捧柳嶽,想讓柳嶽替自己冒着個險。
“軍門大人爲何不自己親自上陣!”一旁的韓威一句話問住要害,柳嶽急忙表示贊同。
“松山之戰王樸因爲擅自脫逃已被打入死牢,若本總兵把你二人私自逃脫之事上報兵部,不知朝廷會如何懲處。”
要挾,**裸的要挾,柳嶽知道吳三桂這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王樸一個總兵都能被處死,自己區區一個千總要是被問罪那就死的更慘了。
“屬下願意前往松山,但軍門大人可否寬限些時日。”柳嶽無奈接受此任,但是想拖延些日子好把大嶺山上的戚家舊部請來相助,有了程當家的相助那麼此去松山或許能化險爲夷。
“事態緊急,聖上已經下旨催促,最好明日就出師!”吳三桂希望柳嶽早日去松山,免得朝廷給自己一個延誤軍機的罪名。
“可否借調關寧鐵騎前往?”柳嶽見求助戚家舊部已經沒機會,只能希望吳三桂把關寧鐵騎借給他指揮。
“關寧鐵騎要隨我固守寧遠,此去松山自會有關內來的的精兵相助,柳千總不必擔心!”關寧鐵騎是吳三桂保命的根本,自然不想輕易交予他人。
柳嶽見自己的打算都落了空,心中除了痛罵吳三桂狡猾卻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極不情願的允諾明日奔赴松山。吳三桂見柳嶽答應於是許諾若是救得洪承疇,一定推薦向朝廷推薦他任職參將。
柳嶽心中哪裡奢望當什麼參將,此次松山能活着回來就不錯了。蘭綺雲得知柳嶽又要赴險,心中也甚是擔憂,但是身爲弱小女子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心中祈禱希望柳嶽安全歸來。
次日柳嶽辭別蘭綺雲後就和韓威奔向軍營,關外來的援兵早已在此列隊候命,原本關內的援兵有七八萬之衆,由順天巡撫楊繩武率領,但是楊繩武力到達山海關後便不敢再行,副將楊振請行,楊繩武只給了他一萬兵丁讓其會合吳三桂去救援松山。
柳嶽知道緣由後覺得和楊振通病相連,都是被上司拉來當替身鬼,唯一不同的是楊振是自告奮勇,自己則是受人脅迫。柳嶽對這位楊副將很是佩服,立即縱馬前來寒暄了幾句。
“柳千總是吳總兵推薦之人,想必定有不凡之處。此次救援制軍大人,楊某和麾下將士就暫聽柳千總指揮。”雖然職務比柳嶽高了幾級,但是楊振沒有一點官威。
柳嶽見他把全軍的生死託付給自己,心中不免壓力甚大,此去松山必死無疑,這個罪責自己哪裡擔當的起。但是喪氣的話又不能說出,於是對着面前的士兵吼道:“此去松山危險重重,但制軍大人尚與韃虜血戰,吾等將士務必要力戰東虜救出制軍大人。
“剿滅東虜,救出制軍大人!”下面官兵的吼聲響徹天地,但是柳嶽知道這口號只不過是美好的願景罷了。
楊振和柳嶽領着這萬餘將士匆忙的向松山進發,一路上依然有許多百姓夾道觀看,雖然上次的大軍慘敗辜負了他們的期望,但是他們相信位於關內的皇帝一定不會拋棄他們,大明將士定將收復他們失去的家園。
大軍行軍迅速,半日之內就到達了距離松山不遠的呂洪山,前方依稀可以聽見零星的炮聲,應該是清兵在圍攻松山堡。楊振讓將士進入戒備,防止有清兵突襲。剛下完命令,就聽見四面號角震天,箭矢如雨般的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