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皇太極打敗松山援軍,把洪承疇圍困在松山堡,他知道洪承疇作爲能臣,崇禎一定會發援軍相救,於是就吩咐參領巴顏在進松山的必經之路呂洪山設伏,剿滅援軍徹底斷了洪承疇突圍的希望。
巴顏是雖然起了個滿族的名字,但是他的父親卻是大明的遊擊將軍李永芳,後來投降努爾哈赤被委以重用,且娶了七貝勒阿巴泰子女爲妻,作爲滿漢混血巴顏從小生活在滿洲境內,加上父親是鐵桿漢奸,他早已覺得自己是八旗子弟,這些明軍在他眼中只是一羣阻擋大清發展的漢狗而已。
巴顏率領手下的漢軍和一些八旗騎兵在呂洪山埋伏多日,終於等到柳嶽諸人自投羅網,立即命令弓弩手萬箭齊發。柳嶽縱然身手不錯,也只是能多殺幾個東虜而已。兵法上的事情根本不懂,壓根就沒想到東虜會用圍城打援之計在此設伏,面對着東虜如雨般的箭矢,明軍根本無處躲藏。外圍的將士許多都中箭倒下。柳嶽幾人處在大軍中間,由外圍的將士給他們做了擋箭牌,所以不至於受傷。
清兵弓箭手攜帶的箭矢畢竟有限,楊振見到清兵箭矢漸漸變的稀落,知道他們箭矢即將用完,於是揮刀縱馬帶着兵丁朝清兵廝殺過去。柳嶽見後和和韓威也揮舞的馬刀緊緊跟上,明軍們被東虜偷襲個個都憋了一口氣,此時都怒吼着向東虜撲來。
清兵的精銳部隊都正在圍攻松山和錦州,巴顏所率的這支部隊大多都是降清的漢軍步卒,攻擊力並不是十分強悍。楊振和柳嶽領着兵將在東虜軍中左右衝殺,不一會兒就殺出一條血路,這些東虜漢軍幾次想把明軍包圍吃掉,但總是在明軍的攻擊像洪水一樣衝來,東虜漢軍紛紛倒下。
“一羣廢物!”巴顏見漢軍八旗兵不敵明軍恨恨的罵道,然後揮了揮手命令炮手把十幾門紅衣大炮推了上來,這些大炮是前些日子從明軍手中繳獲的,用明軍的火炮轟擊明軍巴顏覺的很有趣,冷笑了一聲後吩咐炮手點火射擊。
“火炮,大家躲避”柳嶽本來想再施擒賊先擒王之法拿下巴顏,但不及上前卻突然見到紅衣大炮,急忙呼喊大家躲避。話音剛落聽見身邊幾聲炮響,好在沒被擊中,只是耳朵被震的嗡嗡作響。
衝上前的明軍被火炮打死不少,剩下的都緊跟着楊振和韓威退了回來,紅衣大炮裝填彈藥較慢,若是對付機動力強的騎兵,不等你裝好彈藥騎兵就衝到了面前,但是楊振的隊伍大多數是步卒,根本無法逃脫大炮的轟擊,此時儼然成了活靶子。
“柳千總快撤 ,我給你殿後!”楊振見敗勢已定,準備和東虜死戰,但卻不想連累柳嶽。
縱然柳嶽有心和楊振共同力戰下去,但是無奈明軍兵少將寡大勢已去,如此被炮轟死實在不值,於是拉上韓威準備縱馬撤退。
“轟,轟,轟。”又是幾聲炮響,柳嶽的馬被擊中後跳了起來,打了個轉頹然倒地,柳嶽跌下馬來也傷的不輕,而韓威則直接被炸昏了過去,柳嶽見韓威倒地後沒有反應,以爲被炮彈炸死了,心中先是驚愕然後十分悲憤,握住馬刀向着巴顏衝殺過去。
柳嶽穿越到這裡以來,除了章慧兒外,韓威算是他最至親的人了,兩人經歷許多戰場生死,刀光劍影,早就比親兄弟還親,此時柳嶽誤以爲韓威被炸死,心中悲痛只想着爲韓威報仇,早已經不顧生死,忘了自己要活着等到一六六二年。
清兵的炮彈也用的差不多了,紛紛抽出刀劍衝了過來,明軍只殘餘兩千餘人而且大部分均已負傷,根本無力抵抗清兵的進攻。楊振的右胳膊被炮彈炸開了個口子,只能用左手揮刀和幾個八旗騎兵纏鬥,不到三個回合就被擊落馬下,清兵一擁而上把刀架在楊振的脖子上。剩餘的明軍見主帥被抓,均無心戀戰奪路而逃,卻被追上去的八東虜騎兵個個斬殺。
柳嶽砍殺了十幾個清兵後,氣勢洶洶的衝着巴顏而來,這巴顏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清朝的昂邦章京(注1)自然是有些能力,此時見柳嶽身手不凡衝自己而來,心中也是燃起了些許爭強好勝之氣,於是屏退左右抽出腰刀奔跑着朝柳嶽劈來。
“當”的一聲狹長的腰刀和微彎的馬刀碰撞在一起,柳嶽被震的手心微麻,看來這個巴顏也是有股子力氣。柳嶽換了個姿勢,用雙手握住馬刀修長的刀柄猛然向巴顏劈來,巴顏的腰刀刀柄短只適合單手,雖然力道上比不上腰刀但是勝在靈活,只是橫刀一擋就抵住了柳嶽的刀鋒,但是由於力道甚大,巴顏還是被逼退了幾步。
“好久沒碰到對手了,沒想到你們這些蠻奴中還有這等高人!”巴顏年少氣盛,這些年跟隨皇太極征戰,還真沒服過誰。
“大明武藝高強之士多如星辰,只不過你這些東虜井蛙不知罷了,今日就讓我割掉你的腦袋祭奠我死去的兄弟”柳嶽說完又揮刀砍來。
巴顏的刀法算不上精妙只是力道非常大,若是對付平常人算是綽綽有餘,可惜在同樣臂力驚人的柳嶽面前,巴顏優勢頓無,雖然憑着戰場的經驗勉強能和柳嶽纏鬥下去,但是已漸漸刀法凌亂,只能防禦沒機會進攻。
“去死吧!”柳嶽瞅準了巴顏的一個破綻,立即揮刀劈來。
“嗖!”一支箭響,柳嶽身軀一震,已經將要割下巴顏腦袋的馬刀掉落在了地上,而柳嶽胳膊上卻多了一支箭。幾十個清兵一起撲來,柳嶽腿上箭傷尚未痊癒,胳膊又中箭早已不復神勇,吃力的放到了幾個清兵後被一羣人按倒在地動彈不得。
“將軍,你沒事吧?”一名佐領拿着弓箭來到巴顏面前點頭哈腰的問道,剛纔那支箭正是這麼佐領所射。
“滾,下次再幹預我的私事,我定砍了你的狗頭!”巴顏憤怒的踹了佐領一腳,他顯然覺得決鬥中暗箭傷人使自己丟了面子。
佐領本來以爲自己救了巴顏是大功一件,沒想到卻被巴顏訓斥心中很是不爽,於是對着手下吼道:“把那兩個人帶過來!”兵丁們聽見後立即壓着楊振和柳嶽來到巴顏面前。
“我看你倆也算個人才,不如歸我大清定能得榮華富貴,當年我父親不過明朝一個遊擊將軍,後來投歸太祖皇帝頗受重用,比跟着大明皇帝強過百倍!”巴顏從小受到清朝的優待,所以覺得自己的父親的漢奸行徑是明智之舉。
“遊擊將軍,你是說漢賊李永芳!沒想到你是這個狗賊之子,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這漢奸做的一點也不比你爹差!”李永芳作爲大明第一個投敵之人楊振自然知道,現在知道巴顏是李永芳之子心中甚是鄙夷。
“啪”巴顏一掌拍在楊振的臉上,他對楊振的譏諷很是憤怒。
“把這二人帶走,交給聖上處置!”巴顏出發時皇太極特意囑咐要留住明軍援軍將領的性命,好用他們勸說洪承疇投降。
幾個清兵拉扯柳嶽和楊振向松山方向走去,柳嶽扭頭望了下依然倒在地上的韓威心中很是傷感,想到此次被抓定是凶多吉少,於是喃喃的說道:“兄弟我很快就會去陪你了!”
注(1):昂邦章京是清朝的一種官職,相當於明朝的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