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影月樓已經恢復了人頭攢動的局面,柳嶽一身滿族衣帽拖着個大辮子,一身不自在的來到影月樓前,遠遠的就看到在門口張羅的范文程,正待上前施禮,范文程卻先趕到柳嶽面前,拉着柳嶽說道:“柳參將爲何來這麼遲,大家早就到了就等你一個了!”
柳嶽只覺得冤枉,這範老頭只說晚上到此,誰知道你說的晚上是幾點幾分,又沒有鐘錶可以看時間,只能以太陽落山作爲參考,這不夕陽剛剛隱去,柳嶽就匆匆趕來,沒想到還是遲到了。
柳嶽被范文程領到二樓一間名叫“聚賢”的雅間內,柳嶽進去一看,裡面已經坐了五六個人,但是並未見洪承疇,范文程互相介紹大家認識後,推說有事,然後匆匆離去。
在座的人中祖大壽曾和柳嶽有一面之緣,想當初錦州被圍柳嶽曾爲洪承疇送信給祖大壽,沒想到如今三人再次相見,竟然會是在此地,想來真是有些滑稽和不可思議。
“哦,這不是當初給我送信的小兵麼,沒想到如今都成了大清的參將了,那日你我一別,沒想到命運卻殊途同歸!”祖大壽發現了柳嶽,立即起身問候,但是言語中卻充滿了對命運的無奈。
柳嶽向在座的幾位大人一一行禮後,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下對祖大壽道:“命運雖然如此,但是我們也可以選擇不順從!”柳嶽知道苦守孤城的祖大壽投降大清,實屬無奈,所以想用言語挑撥下祖大壽埋在心底的良心。
“柳參將難道還準備回到大明不成,當初是大明負我,怪不得我棄它而去!”說話的是恭順王孔有德,他和智順王尚可喜、懷順王耿仲明併成爲三順王被皇太極看重,他們三人封號中的“順”特指的是歸順投降的意思。
柳嶽曾聽人談起過這三人都曾是皮島中兵毛文龍的舊將,毛文龍被袁崇煥殺死後,三人陸續降清,其中耿仲明和尚可喜外加吳三桂是大清的赫赫有名的三番。
柳嶽對知道這幾位是鐵桿漢奸,多說無益,說不定他們到皇太極哪裡舉報自己策反大臣,那更是划不來,於是淡淡的說道:“希望幾位這次真的忠***, 不要把三番搞成了三番兩次造反!”
“柳參將這是何意?休要信口開河,否則本王告知皇上,柳參將可開罪不起。”耿仲明對柳嶽的無禮很是不滿。
一旁的寧完我見氣氛有些緊張,立即笑着說道:“柳參將多心了,在座的各位早就把大清當成了故土,把憨王當成君父,誰還會有二心!”
雖然寧完我說的是實情,但是尚可喜顯然對他這種諂媚感到不自在,蔑視的說道:“雖然我等俱忠***,但是也比不上寧大學士,大學士可是打孃胎裡就流着忠***的血液!”尚可喜幾位投降滿清多少都有些被逼迫的行爲,但是寧完我確是主動投降努爾哈赤,可謂真的是骨子裡就留着漢奸的血液,當然同樣的人還有范文程。
“你!”寧完我對尚可喜如此的羞辱感到氣憤,卻又不好反駁,準備起身離去,剛到門口就碰到了迎面而來的范文程。
“寧大人何事要離去?今晚的主人公還未登場呢!趕快回坐!”范文程完後向身後說道,“洪大人請進!”剛說完,一位身穿青色蹄袖旗裝外套藍色馬褂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柳嶽仔細瞧了下感覺有些熟悉,聯想起范文程剛纔說的洪大人,恍然悟道,這不是洪承疇嘛,這剃了發颳了鬍子,頓時年輕了十幾歲,差點認不出了。
衆人各自施禮後,范文程名人上菜上酒,宴間幾人不斷的向洪承疇敬酒,說他歸順大清是明智之舉,洪承疇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苦笑,柳嶽在一旁看的真切,他一直覺得洪承疇先前強硬的態度並不是裝出來的,作爲一個少年得志閱歷深厚的大明重臣,洪承疇也不可能因爲一個美女就屈膝投降,更何況莊妃還是個少婦,並非清純少女。
“昨日見洪大人,我還以後洪大人會以死明志,沒想到這麼快就和我等爲伍了!”柳嶽的話中充滿了揶揄,他想從洪承疇的言語中尋得蛛絲馬跡。
洪承疇望了柳嶽一眼,然後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緩緩的說道:“先前的洪承疇已經死了,洪某此後如同異域之鬼,和曾經再無瓜葛!“
洪承疇雖然說和曾經再無瓜葛,但是他把自己比成死去的鬼,看來他對現在的自己也很是不滿,柳嶽聽得出洪承疇的言外之意,於是舉杯道:“希望大人還是做人的好!”說完和洪承疇相視一笑。
“上菜!”范文程一聲令下,不一會兒小二就上來了二十幾個山珍海味,衆人也不在多談,紛紛舉杯動筷,開始吃喝起來。
洪承疇一直是柳嶽的一塊心病,在松山時救不了他,前幾天又殺不死他,現在如果無法勸阻他當漢奸,那麼對於大明這是致命的打擊。柳嶽有些心急,加上酒過三巡,於是大聲的說道:“衆位背棄大明時,心中沒有悔恨嗎!”
范文程一直覺得柳嶽此人對大清有些不忠,但是念在柳嶽算是一個人才,所以沒有深究,此時見柳嶽這樣說,慌忙勸道:“柳大人莫在多說,今日不談國事,此話在進行下去,危險!”
“有什麼危險的!”喝多的柳嶽滿腔熱血,準備在勸洪承疇,可是這時從外面衝出十幾個手拿刀劍的侍衛,一位領頭的佐領指着柳嶽道:拿下!”
原來此次皇太極讓范文程設宴,除了是歡迎洪承疇投誠,更多的是想試試這幾位漢臣,在沒有滿人的情況下對自己是否忠誠,可惜喝多的柳嶽失去了戒備,正好撞到皇太極的槍口上。
事後柳嶽以謀逆罪被判死刑,當被押往行刑臺時間,柳嶽突然覺的自己的渺小,和麪對歷史的無可奈何,本來想做一番事業,想改變歷史,可是這一切都想太天真了。歷史之所以形成,那是一種必然,所以阻礙歷史正常發展的十事物和人,都會被歷史無情的除去。
望着落下的 斬頭刀,柳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喃喃道:“我這是真的會死,還是能穿越回去?大哥,二哥,綺雲,慧兒,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