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虜使用的是從女真語發展而來的滿語,只有極少數將領會些漢語,爲了不至於露餡,柳嶽思索了一下,模仿佐領的的口音說道:“本將是正白旗下的參領,有緊要軍情送往前方大營!”
正白旗的旗主是多爾袞,此前剿滅了蒙古察哈爾的額哲汗部,軍功正盛備受推崇。柳嶽也是從看了多年的大辮子戲中瞭解到這些,料想這些人不會爲難正白旗的人!
“屬下參見將軍,但不知將軍爲何不識滿語?”領催對柳嶽不識得滿語很是疑惑。
“我是由漢人投奔而來,所以不識得!”早期滿族八旗中有不少主動歸順的漢人,以旗人身份被編入滿八旗,等於是賜了滿籍,這些人不同於後來地位低下的漢軍八旗。憑着在影視劇中學到的一點知識,柳嶽順利的通過了東虜的阻攔,在一座樹林中脫下東虜衣物藏好,換上漢人布衣。等到天黑才摸向錦州城。
錦州是通往關內的咽喉要道,和後方的寧遠山、海關組成固若金湯的關寧錦防線,東虜幾次重兵壓境均無攻克,只能繞道蒙古對大明進行掠奪。此次東虜再次重兵壓境圍而不攻,目的是想把明軍困死在內,逼迫總兵祖大壽獻城投降。
今夜無月,柳嶽來到城下時只看到城門上十幾個燈籠閃着亮光,這是兵丁晚上觀察敵情用的,藉着光亮依稀能看到城牆上炮火炸過的痕跡,城牆用磚均爲特別燒製很是堅硬,所以紅衣大炮轟炸後也只是留下一些深淺不一的凹洞進而已。燈籠之下,十幾個兵丁正在巡邏。
“嗖!”的一聲一直箭落在了柳嶽腳前,原來城樓上的兵丁看到了他,發箭做出警告。柳嶽急忙喊道:“莫放箭,我是洪承疇大人派來的信使,急需求見祖總兵。”樓上的衛兵伸直了脖朝下面望了一圈,發現沒有東虜兵,才放心的打開城門讓柳嶽進去。
柳嶽在一名兵丁的帶領下來到祖大壽的行轅,此時裡面還亮着燈,從裡面的辯論聲中依稀可以聽出他們在討論關於援兵的事情。
兵丁通報後讓柳嶽進去,只見房內兩側站着不少千戶和幕僚,正中坐着一個黃色麪皮、絡腮鬍須的將軍應該就是祖大壽了。柳嶽跪下行禮後,把信交了上去。
“哼,這個洪亨九手握上萬援兵不速來解錦州之圍,卻還讓我堅守等待,他不知我錦州城內早已斷糧多日,連馬匹都將要吃光了麼!”祖大壽把信扔在了地上,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總兵大人,東虜已經圍城將近一年,以瀕臨絕境,因立刻修書給洪大人讓他早日發兵,解圍錦州!”一位幕僚建議道。
“還修什麼信,被韃子獲去豈不誤事,你直接回去告訴洪亨九,讓他速發兵進駐松山和我錦州成犄角之勢,到時我們裡應外合殺退東虜!”祖大壽瞪着兩眼看着柳嶽,好像柳嶽是不發兵的洪承疇似的。
“現在就回去?”柳嶽瞪着眼睛看着祖大壽,趕了一天路還沒吃飯呢,怎麼着也管頓飯再讓走吧。
“滾,現在就回去找洪亨九,我錦州可堅持不了幾天了!”祖大壽見柳嶽還愣在那,心裡十分憤怒。
“能給口飯吃在回去麼?小人就早上喝了點米粥!”
“吃飯?糧食是早就沒了,若想吃肉,你看看房內的各位千總,哪個和你的口味。你早上還吃米粥?你可知我守城的將士兩天才能喝一點雜糧粥?”祖大壽憤憤的說道,言語中帶着些對將士的同情。
“小人哪敢吃各位大人,我這就回去!”柳嶽知道混吃已經無望,與其在這捱罵不如早點回寧遠。
在祖大壽的罵聲中柳嶽鬱悶的離開錦州,來到藏衣之處換上東虜鎧甲後朝寧遠方向奔去。一路柳嶽一直在想,祖大壽讓洪承疇進駐松山,看來遼東最慘烈的松山之戰將要來臨,而自己還沒想好退路,做逃兵肯定不行,但是如何在松山之戰中活下來呢?
“赴海死者,不可勝計”這是歷史課本中下面的註釋小字,描述的是松山之戰中突圍官兵的下場,因爲此戰慘烈,所以柳嶽印象十分深刻,因爲明軍多爲北方人不習水性,所以大多數纔會死於海中,那麼要是自己學會游泳,不是可以赴海逃脫了麼?想到這柳嶽豁然開朗,猛抽了一下馬鞭向寧遠奔馳而去,他要儘快的讓更多的明軍學會游泳,用來躲避那即將臨近的災難!
柳嶽馬不停蹄的回到寧遠還不及下馬,就聽到韓威的吼聲。
“大人說我二弟一日可回,如今都將近兩日還無消息,要是他有不測,我定饒不得你!”韓威憤怒的瞪着洪承疇,要不是被一旁的吳孟英拉着,估計會動起手來。
“莫急,柳嶽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壯士豈能這麼容易殞命於東虜刀下,再多等幾刻他定會回來!”洪承疇看似對韓威的冒犯並不生氣。
見到韓威爲了自己竟然敢冒犯洪承疇柳嶽心裡甚是感動,立即下馬走上前行禮道:“小人幸不辱命,已經把信送到!”
吳孟英韓威二人見柳嶽歸來甚是高興,洪承疇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然後盡是讚許之色。
“我就說嘛,柳嶽是位不可多得的壯士,定能平安歸來。”洪承疇本來也認定柳嶽已經身死於東虜刀下,對韓威說那些也不過是敷衍之詞,沒想到無意言中。心中除了意外也甚是高興。
柳嶽把祖大壽的口信說出,洪承疇讓柳嶽先下去休息,然後召集衆將領去行轅商議出兵之事。
“帥旗取回來了麼!”柳嶽擔心帥旗之事要沒搞好自己還要挨板子。
“放心,那天中午我就取了回來,蘭姑娘說舊的不好修補,所以她連夜重新繡了一面。她可真關心你,一個勁的問我你的消息!”吳孟英說道。
“嘿,那帥旗我看了,和原來的那個相差無幾。這位蘭姑娘可真是有一雙巧手,不過三弟既然都有慧兒了,就別惦記蘭姑娘了!”韓威在提到慧兒二字的時候故意提高了聲音,生怕柳嶽把章慧兒忘了。
柳嶽知道韓威的意思,不過對於章慧兒他只是當妹妹看待,至於蘭綺雲只是一面之交,哪有愛情可言。
三人來到營房,吳孟英把帥旗拿了出來,柳嶽看後也是滿嘴讚歎,這蘭綺雲當真巧手,這面新的帥旗比舊的更加精緻。
二人問起送信之事,柳嶽把路上的見聞一一道出。當聽到戚家軍舊部的事情,吳孟英也甚是驚訝,整個大明都認爲戚家軍已經全軍覆沒了,沒想到這裡還有舊部。
“他們若可以加入我軍,那麼對我們將大有裨益。”吳孟英雖然沒見過戚家軍,但是通過流傳下來的故事,他知道戚家軍的戰鬥力很強大。
щшш▪ ⓣⓣⓚⓐⓝ▪ ¢o
“或許他們已經厭倦了戰場廝殺吧,所以不願意在入行伍!”柳嶽平淡的說道,其實那晚的閒聊中,程思也提到過幫助官兵,但是被柳嶽勸退了,他可不想讓這支部隊葬送在松山之戰中。
“洪大人傳你們三個去行轅!”門口一個親兵喊道。
“是不是方纔我冒犯了他,要治我的罪!”韓威方纔冒犯了洪承疇,覺的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洪大人應該不會因爲這件小事,隨意處罰兵士的!或許是有什麼要事要我們做吧!”吳孟英一如既往的相信洪承疇的爲人。
柳嶽卻認爲洪承疇應該是看自己成功送信,要給自己獎賞。三人各自猜測着來到行轅內,此時商議軍事的將領均已散去,看來這洪承疇辦事果真速度。
“柳嶽送信有功,本帥允諾給予嘉獎,今日就提拔你爲把總!”
“謝大人,屬下定當力殺東虜以報國恩!”把總秩比正七品麾下約有戰兵四百四十人,雖然只是個低級軍官,但總算有兵了,對此柳嶽十分滿意。
“殺東虜暫且不必,近日我準備開赴松山以解錦州之圍,餉銀雖足但糧草不多,我欲讓你帶領麾下官兵去農戶家裡買些糧食!”
“屬下遵命!”賣糧食而已又不是搶糧食如此輕鬆的任務,柳嶽痛快的答應了。
“我軍所缺糧草甚多,希望你三日內定要籌得五萬石糧食!吳孟英、韓威二人就錄入你麾下,幫你完成此事”
“屬下遵命!”三人說道。
三人走出行轅,領着幾名兵丁去軍需官處領取賣糧食的銀子,總共擡出了五個大箱子,箱箱裝滿純色紋銀,柳嶽第一次見這麼多銀子,眼睛都看花了,心想若是自己有這麼多銀子的話,哪用的着去應聘這不靠譜的穿越體驗。
“不對,銀子不夠,這隻有一萬兩紋銀,哪能買得着四萬石糧食?”吳孟英清點了銀子後疑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