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君瑾美滋滋的嚼着口中的西瓜,一聽小舞這話,便詫異的問道:“有什麼問題?”
“啪!”小舞一擡手打在酈君瑾的臉上,那張粉嫩的小臉頓時腫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嚥下去的西瓜自然的吐了出來。
江江勃然大怒,搶到小舞身邊,一巴掌就要照着小舞的臉打下去,卻被秦燕一把扣住了手腕,動彈不得。她只得憤怒的叫道:“你們居然敢打我家小姐,等我回去告訴老爺,你們就等着好了,樞密院就沒規矩了嗎?”
小舞和秦燕都沒理她,也不去看馬上就要落淚的酈君瑾。
“是什麼?”秦燕低聲問道。
小舞謹慎的拿起西瓜又聞了聞:“是迷藥。慢性藥。”
韓風和無法已經雙雙搶了出去,店鋪裡已經空空如也,想必是店裡的人看到迷藥失手,二話不說就偷偷溜了出去。
韓風正要檢查一下店鋪,忽然聽見李妙筆在外邊高聲喊道:“少爺,快出來。”
韓風不明就裡,但是他知道李妙筆不是個大驚小怪的人,便握緊了腰刀快步跟着無法走了出來。兩人這一走出來,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耀眼的陽光透過路邊大樹上密密麻麻的樹葉,將衆人的身體籠罩在一邊清涼之中。可是擡頭望去,依然是刺眼奪目。西邊的山頭上忽然出現了一線兵馬。就是一線……一道重裝騎兵就像一道流動的黑線一般,緩緩的,充滿壓迫感的在西邊山頭出現。他們手中的兵刃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山頂上一名銀甲小將躬身對身邊的將領說道:“都指揮使大人,東面是河。教閱房的人背水一戰,若是他們敢上官道逃跑,必然逃不過我這批精銳部下的追擊。”
“你帶的兵,我自然是有信心的。”那名都指揮使大人冷冷的說道,他那張佈滿了皺紋的大手,緩緩的摸了摸鬍鬚,咬牙切齒的說道:“韓風要不要活的都無所謂,殺了他,記得把腦袋給我帶回來。”
“末將領命。”銀甲小將在馬背上微微一躬身,緩緩的將頭盔上的面具放了下來。
這一隊騎兵乃是仿造當年西夏人的鐵甲軍所創建的鐵騎,從人到馬都覆蓋着厚重的鐵甲,重達七十斤,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人眼,一雙馬.眼。端的是堅不可摧,坐下戰馬都是久經訓練,負重奔馳,短途衝刺都是軍中第一流的。如今這名銀甲小將領了足足一百五十名鐵甲軍出來,面對不到三十人的教閱房人馬,簡直是雷霆之勢!
都指揮使大人緩緩的補充道:“那些女的也不要留下,跟韓風在一起,都是教閱房的女子。全殺了吧。”
銀甲小將低沉而又堅定了應了一聲,手中長矛斜斜舉起,尖銳閃亮的矛尖在陽光下無比明亮,他的手臂沉穩無比,丈許長矛巍然不動,如同鉄鑄一般。
“殺!”銀甲小將一聲暴喝!
“殺,殺,殺!”百餘騎齊聲大喝,雄壯的聲音在山頭上久久迴盪。百餘匹戰馬緩緩催動步伐,隨即藉着居高臨下之勢,不住加快腳步。鼓點一般的馬蹄聲將整座小山敲打的都似乎要搖晃起來!鐵甲片互相撞擊,金屬的鏗鏘之聲大作,充滿肅殺之氣。
都指揮使大人手按馬頭,立在山頂上看着下方驚惶混亂的教閱房人馬。臉上漸漸流出一絲殘忍的冷笑!
驟然之間,在臨安附近遇襲,饒是教閱房的人都是訓練有素,也不禁個個都變了臉色。
就在看到山頭的那股黑色鐵流之時,電光火石之間,韓風快速簡單的和李妙筆交換了幾句意見。
“不能走官道。跑不過他們。”李妙筆快速的說道。
韓風點點頭:“下水,鐵甲軍下不了水。”
“馬不要了。”李妙筆急促的說道:“若是能活下來的,子夜時分在河東八里坡相聚。”
教閱房的女子們畢竟是受過訓練的,一個出色的細作本來就是要面對各種各樣艱難的環境,並且要生活下去。
她們二話不說就馬上散開,小舞和秦燕交換了一個眼色,秦燕翻身上馬,取出弓箭,兩腿一夾,居然是迎着山上衝下來的騎兵衝了上去,她白衣飄飄,長髮如絲,卻是一臉堅毅,手中緊緊的扣着弓箭,緊貼在馬背上,試圖用自己去把那羣鐵甲軍引開。隨即幾名教閱房的女子快速上馬,分別朝南北兩路衝去。
小舞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快步跑到河邊,回頭看了看秦燕的背影,一頭扎進水中。
“噗通……”韓風正要朝河邊跑去,忽然聽見一聲響,一側頭,卻看到酈君瑾迷藥發作,迷迷糊糊的摔了下去,江江哭着喊着扶不住她……
“人給我。”韓風一把抓過酈君瑾,抄起她的雙腿,往懷裡一抱……
江江哭喊道:“我不會游水……救我……救我……”
韓風飛起一腳踢在江江的大腿處,江江跌跌撞撞的退了幾步,一頭撞在無法小和尚的身上。
“交給你了,無法。”韓風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抱着酈君瑾朝河邊跑去,猛然跳了下去。
或許是因爲帶着一個人,一落入水中,韓風就覺得身體一個勁的下沉。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把酈君瑾的身體扭轉過來,用臂彎勒住她的胸頸處,用前生在大學裡學來的標準水中救人的姿勢,雙腿拼命的拍打着水,死命朝對岸游去。
教閱房的人大多都已經跳下了水,韓風沒想到李妙筆的水性居然這麼好,那廝手舞足蹈的一頓狗刨,竟然衝在衆人的最前方。無法揹着江江,緊隨在李妙筆的身後……
只是秦燕等幾人已經捨命去引着鐵甲軍去了……韓風心裡一陣劇痛,卻是毫無辦法!
“秦燕,你們可千萬別給小爺出事。”韓風吐了口水,惡狠狠的罵道:“小爺還他孃的準備成親的時候叫你們當伴娘呢!”
銀甲小將根本無視秦燕射來的利箭,任憑那支長箭撞擊在自己胸甲上,滑落在地上,他長矛一挺:“左隊,將在岸上的人全部撲殺,一個不留。右隊留下防止他們回頭,其他人跟我涉水過河!”
這條小河還是頗有深度,但是這員銀甲小將顯然知道,就在南方不到兩裡處,那兒的河牀很高,馬兒踩着水過去的話,水最多淹到馬脖子,憑藉沉重的盔甲,涉水過去一點也不難。左右兩隊各自分出去三十人,而銀甲小將自帶着近百人,快速朝淺水處挺進。
大家現在拼的就是速度,教閱房的人,能夠早點上岸,活下來的機會就大了許多。
而鐵甲軍若是先一步渡過小河,那等待韓風他們的命運就是被人堵死在河中。
韓風苦笑一聲,想要在河裡順流直下也不可能,這條河是朝東南方流的,對方只要守住了淺水處,自己這羣人就得撞上去,可要是逆流而上……除了自己和無法之外,又有幾個人有這樣的體力呢?
正想着,韓風已經看到銀甲小將帶着大隊人馬已經到了兩裡外的淺水處,大隊騎兵正準備涉水過來。
而這邊遊的最快的李妙筆已經連滾帶爬的上了岸,不顧溼漉漉的身體,拔腿飛奔。
韓風用力緊了緊臂彎,抱緊了還在昏迷不醒的酈君瑾,咬咬牙,雙腿不住的打着水,雪白的水花在他身後濺起。
他一側首間,似乎看到遠遠的、那員銀甲小將,也在朝他看來。兩裡的距離,兩道目光,剎那間交匯在一起!都是充滿了殺機,充滿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