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倧尋着那馬蹄聲望去,只見不遠處一行身披鎧甲的士兵正朝着這邊趕來。
帶頭的兵將手持長戟,一邊趕路一邊斥令着兩旁的平民繞開大道。
少倧雖有好奇,但也無心多管閒事,便繼續低下頭吃着眼前的雲吞麪。很快,那一行士兵便浩浩蕩蕩的從少倧身前奔走而過了。
只是片刻之後令少倧不解的是,那一行士兵竟然停在了自己的裁縫鋪門前,整齊列隊於兩側,而帶頭的兵將正與裁縫鋪隔壁的潘寡婦相談,這倒是讓少倧有些詫異,難不成這幫人是來找自己的?
“他孃的,老子哪裡犯錯了嗎?”少倧心想着,卻也一頭霧水。
正在此時,麪攤老闆走了過來,問少倧需不需要再來一碗麪,少倧臨時起意,便問起了麪攤老闆。
“面就不需要了,不過,老闆啊,我想向您打聽個事兒。”
“噢?客官請說。”
少倧指了指自家裁縫鋪門前的一行士兵,出聲道:“敢問老闆啊,這幫士兵們去那裁縫鋪幹啥呀?”
麪攤老闆笑了笑道:“客官啊,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這幫士兵啊,每個月都要來這裁縫鋪一趟的,說是咱們大肆國的公主要找到這裁縫鋪的老闆呢,至於找那裁縫鋪老闆幹啥,咱就不清楚了。”
“噢?找我?”少倧直截了當道。
“什麼?客官您……”
少倧頓知失言,便連忙出聲道:“不是不是,我是說這裁縫鋪的老闆幹啥去了?怎麼一直找不到呢?”
“噢,您問這個呀!那咱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據聽說,這裁縫鋪的老闆消失好久了呢!”麪攤老闆迴應道。
“那好吧,老闆,面錢給您了。”
少倧說着話,將十兩白銀丟在了麪攤上,揚身而去,身後還傳來麪攤老闆的“客官給多了”的呼喚。
少倧邊走邊想,那大肆國的公主可不就是真月公主嘛,怎麼這公主非要找自己呢?難不成報答我當初在瓦當山救她一命?這麼說來,這是好事呀!況且自己眼下也別無去處,要不然……
“官爺!快瞧!少倧回來了!那就是少倧!”
少倧還沒思索透徹,已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裁縫鋪的門前,而身前也傳來了潘寡婦那獨有的急切聲線。
“我去……怎麼就……”少倧看着眼前一行士兵,以及一旁興高采烈的潘寡婦,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沒等少倧反應過來,那帶頭的兵將便快步來到了身前。
只見那兵將先是對着少倧施了一個軍禮,接着出聲問道:“您……便是這少家裁縫鋪的少倧嗎?”
見對方如此有禮貌,少倧心知問題不大,便支支吾吾的回聲道:“恩……是我,怎……怎麼了?”
“小將乃是前鋒營的主帥溫乘驍,受真月公主之命前來接您去往皇宮。”
那兵將彬彬有禮,顯得少倧有些格格不入了。
沒等少倧回話,一旁的潘寡婦連忙攀附出聲道:“哎呀,少倧啊,你可不知道呀!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軍爺們可是逢月便來呀!你這……可是讓軍爺們找的可辛苦了!”
少倧看了看眼前的前鋒營主帥溫乘驍,溫乘驍會意,便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胖寡婦的話。
少倧頓了頓出聲道:“那敢問這位溫將軍,真月公主找我幹嘛呢?”
“這……”溫乘驍一臉爲難道:“這個小將就不清楚了,公主只命我等務必要尋到您,然後將您帶回皇宮。”
“噢?”少倧故作皺眉道:“那……我若是不去皇宮呢?”
沒等溫乘驍回話,一旁的潘寡婦再次咋咋呼呼了起來:“哎呀,少倧啊,你傻啊,這公主要你去皇宮,自然是封官進爵呀!哪有不去的道理呀!以後您當了大官兒,可別忘了我們這些鄰里鄰居呀!”
“你先別說話!”少倧瞪了潘寡婦一眼,潘寡婦便知趣的退到了一旁,不再出聲。
見狀,溫乘驍便回聲道:“這……公主沒有說您不跟我等回去會怎樣,只是說務必讓我等帶您去皇宮。”
“既然是這樣,那好吧,溫將軍,你容我思考片刻。”
“好。”
少倧來回踱步,內心卻是思緒萬千,九極門如今是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少倧也不想回去,而陰玄山呢?少倧雖有些想念師非子和江遊絲,但礙着柳寒弦之事,少倧也不知如何抉擇,且不說盜圖之事的後果如何,歸根結底還是會跟九極門扯上關係,少倧是一絲一毫都不想再跟九極門扯上關係了,至於北寧州的漸度閣,少倧也是遲疑不決,且不說對於北寧州的不熟悉,對那漸度閣更是陌生,單單以着那個來路還不算太清楚的林酒挽,少倧無心前行。
再看眼下,少倧心想,雖然皇宮不是什麼好去處,不過好在真月公主欠自己一條命,那自己在皇宮散散心也不至於被砍頭吧。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少倧不再過多思考,轉身對着溫乘驍出聲道:“溫將軍,我跟你去皇宮,有勞了。”
只見溫乘驍終於露出了笑臉,連續點頭道:“好,好好,那咱們這就啓程!”
溫乘驍分給了少倧一匹馬,他自己則是帶頭走在最前面,後方又佈下了多名士兵,將少倧夾在了中間,看起來十分的安全。
此去皇城並不遠,大概只需半天的路程即可到達,不過這跟着衆多士兵沿街而行,自然不免吸引來過多平民百姓的目光,少倧難免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甚至尷尬,好在出了城門之後,溫乘驍下令快馬加鞭,等軍隊馳騁起來之後,倒也免去了那些繁瑣目光。
因爲距離不遠,溫乘驍在確認少倧無需休息之後,便一刻也沒敢停留,朝着皇城快馬而去。
風,穿行而過,拂起地上沙石,觸碰過馳騁的駿馬,發出“簌簌”的聲響。光陰像是褪去了厚厚的鎧甲,匆匆而去。
半日時光很快,眼見天色將晚,而不遠處,也浮現出來了皇城的掠影。
大概又行進了半個時辰,皇城的樣子便展露在了少倧的眼前。
這是少倧第一次來皇城,看着皇城那巍峨雄偉的模樣,不免有些驚歎,同時又隱隱怨恨自己眼光的短淺,看來此行是有用的。
到了皇城的城門之前,少倧這才注意到那高聳入雲的硃紅色城牆,厚重且威風,彷彿世間一切妖魔鬼怪都不能安然進入。
見到少倧等人到來,把守城門的士兵立即前來盤問,但在見到領頭的是溫乘驍之後,幾個士兵卻又立即單膝跪地行禮,接着少倧一行人便輕輕鬆鬆的走進了皇宮。
進了皇宮之後,少倧再次驚歎:“這他孃的也太奢侈了吧!”
林立如雲的城圍,雕龍畫鳳的牆柱,金磚碧玉的裝飾,無一不在訴說着,這裡乃是天子的住所。
在行進了片刻之後,又到了一處宮門前,帶頭的溫乘驍卻率先下了馬,接着走到了少倧的身前,躬身施禮道:“前面就是皇宮內苑了,我等需得下馬,步行前去。”
“噢?還有這規矩?”少倧顯然一無所知。
溫乘驍點了點頭。
畢竟是如此威嚴的地方,少倧自知惹不起,便利索的下馬,跟着溫乘驍走進了內苑。
之前那些士兵全都各自退下了,只剩下溫乘驍一人帶着少倧疾步前行。
溫乘驍一路無言,少倧也懶得說話,只顧瞧看着周身兩旁的奇景,清澈的池塘,豔媚的花叢,瑰麗的走廊,以及時不時傳來的悅耳的鳥鳴聲,都讓少倧深深的沉醉其中。
邊走邊賞閱的少倧心想道:“這他孃的可比九極門那個死板的地方好看太多了!”
就這麼一邊走一邊賞閱,沒多久,身前的溫乘驍便停下了身子,害的少倧一個不注意撞在了溫乘驍的身上。
“啊?怎麼啦?溫將軍,怎麼不走了?”
只見溫乘驍指了指眼前的一處樓閣,接着出聲道:“這裡便是您今晚休息的住所,眼下夜色將近,公主命您明日再去行禮。”
“噢?意思是今晚不見了吧?那好,反正我剛好累了,有勞溫將軍了。”
“您客氣了,那小將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小將先行一步。”
送走了溫乘驍之後,少倧得意洋洋的推開了樓閣的房門,頓時又被震驚到了。
只見那裝飾的繁華如同初春的花海一般,別緻的懸吊燭臺更是恰到好處的鑲嵌在每一處幽深的角落,長長的地毯上繡着毛茸茸的曲線,勾勒出一幅富有情景的山水圖,而那用硃紅油漆粉刷過的桌椅更是巧妙的擺放在適當的位置,就在那房屋的右邊角處,還有一處通往二層樓閣上的硃紅色木梯。
少倧沿着木梯向上瞧了瞧,那是一桌四凳,整齊的擺放在中間,四個角落更是栽種着清雅的綠植,但更讓少倧驚奇的是,這一桌四凳的位置剛好被月光覆蓋,如若在此飲上一杯,藉着月光,豈不美哉。
遊覽了將近半個時辰的功夫,少倧這纔將整個樓閣給看了個透徹,不免欣喜,這裡簡直就是皇上住的地方呀!那可不,這裡就是皇上住的地方。
從二層樓閣下來,少倧盤坐在硃紅色的椅子上,準備給自己沏上一杯茶,學着人家那些官家和財主的樣子品茶,可茶還未沏好,門外卻傳來了很輕的“咚咚咚”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