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倧見狀,再次錯愕,這畢竟是第一次見藥綠花飲酒,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你還在那傻愣着幹嘛?過來,今日爲師就陪你飲酒。”藥綠花催促道。
“你……平日不是不喜飲酒嗎?”
“今日不當往日。”
少倧無話可說,便掂着剩下的一罈酒,來到了木桌前。
兩人什麼也沒說,便各自斟滿杯中酒,自顧自的飲用了起來,氣氛有些凝結,但誰也沒有想要打破這一份安靜。
片刻之後,二人臉色已然有些微醺,少倧忍不住了,便率先出聲道:“你不着急回九極門嗎?”
藥綠花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緊接着出聲道:“天色已晚,爲師便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啓程。”
說完這句話,藥綠花不知爲何,臉色更加的紅潤了起來。
“什麼?”少倧楞道:“可是,這……那好吧,天色已晚,既然如此,你就在我姐姐那間房裡休息吧。”
“嗯,好。”藥綠花的眼神開始有些迷離了起來,緊接着出聲道:“對了,少倧,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少倧驚道:“啊?我……我說什麼?”
與此同時,少倧便在猜想,會不會是藥綠花已經發現了什麼端倪?那自己眼下要不要說出來柳寒弦以及陰玄山之事呢?
苦思冥想之間,藥綠花卻率先出聲道:“罷了,你不想說,那爲師來說,你知道嗎?其實修真很枯燥無趣的,你別看爲師身爲九極門門主之女,在外人看來光鮮亮麗,可其中之苦,多半是自我消受,但是那又如何呢?生來命數便是如此,也只能黯然接受,且要付出比常人多倍的刻苦與努力。”
少倧不知道藥綠花爲何突然感嘆了起來,但就眼下形勢而言,少倧覺得自己暫且當個傾聽者便好。
藥綠花頓了頓,接着出聲道:“在凡人眼中,以爲修真者高高在上,其實都一樣,只要是人,便就有七情六慾,且冷暖自知,誰人不向往自由?但自由的代價很沉重,在我兒時,我曾嚮往暢遊山川大河,與空中飛鳥比鄰,然而現實卻是每天關在靜室裡修煉真氣,何嘗無趣?到頭來只不過黃粱一夢,繁華落盡,雖有修真加持壽命,但人終歸一死,死了便是煙消雲散了……”
藥綠花越說越離譜,少倧有些聽不下去了,多是越來越聽不懂了,只覺得藥綠花應該是飲酒過多了,一些酒話便成了感慨。
“凡是古今過往,大抵不過人魔仙神,世間諸道輪迴,大抵不過……”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你是不是醉了?怎麼說的我都聽不懂了?”少倧立即打斷了藥綠花的感慨。
藥綠花皺了皺眉,一抹緋紅升上了臉頰,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與其平日的高冷相比較而言,可謂是大相徑庭。
“聽不懂了?聽不懂哪裡?我慢慢給你說……”
“不用了,你歇着吧,我……我倒是有件事務必給你說清楚。”
少倧決定藉着酒勁,將柳寒弦之事給藥綠花說清楚了,一來是減少自身對藥綠花的愧疚感,二來則是少倧也拿不準柳寒弦盜圖到底有什麼目的了。
藥綠花再次皺眉,繼而出聲道:“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少倧頓了頓,深呼吸了一番,接着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對着藥綠花躬身施禮,緊接着出聲道:“師……師尊,我……我有件事欺瞞了你。”
藥綠花只是擡了擡頭,略顯疑惑,一絲秀髮順勢落下。
少倧接着出聲道:“師尊,你應該知道西涼州的陰玄山吧?那陰玄山上有一蘭花門,門主叫柳寒弦,他曾俘獲了我,讓我幫其去九極門盜取地圖,方便他進入九極門帶走他的心儀女人,秋茹夫人。”
“什麼?你這說的什麼跟什麼呀?爲師怎麼也聽不懂了?”藥綠花顯得有些詫異。
少倧揮了揮手,不緊不慢的出聲道:“你別急,我慢慢跟你說……”
接着,少倧便將之前經歷的一切,全盤複述給了藥綠花,包括怎麼遇見的柳寒弦,怎麼去了陰玄山,又怎麼來的九極門,以及趙二算是替自己而死等等,全都說給了藥綠花,而也就是在少倧複述的同時,藥綠花的臉色也在慢慢的改變着,從最初的驚愕,到中間的氣憤,再到當下的面無表情,而且之前因飲酒而微紅的臉頰也恢復了原樣,這不僅讓少倧有些不安。
片刻的安靜之後,藥綠花緩緩的出聲道:“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少倧肯定道:“因爲師尊你對我好,我不想瞞你,這樣我心裡……”
“很愧疚?”
“是的。”
“這麼說來,其實便是趙二去盜了地圖,然後趙二將地圖交給了你,你交給了一個陰玄山上叫邵司方的人?”藥綠花神色平靜的出聲道。
“是的。”
藥綠花沉思了片刻,緊接着出聲道:“你恐怕是被騙了。”
“啊?怎麼說?”
“秋茹夫人乃是在一場災難中被我爹爹相救而來,她自願服侍在我爹爹左右,並非你口中所說柳寒弦未成婚心儀女子,這是騙局。”
“什麼?這……這怎麼會呢?老柳肯定不會騙我啊!要不然我也不會盜圖啊!這……怎麼會呢?不可能!我得找老柳問個清楚!”少倧開始驚恐了起來。
“你先彆着急。”藥綠花斥聲道:“眼下九極門諸多事宜都要調查清楚,那怪蛇……來自陰玄山,也就是在你交出地圖之後,還有我那衣物的丟失,這……”
少倧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心急如焚。
然而就在這時,深夜的裁縫鋪房門外突然傳出來了一聲聲響,像是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掉落在了地面上,發出了“砰”的一聲聲響。
“誰?”少倧和藥綠花幾乎同時喊叫出聲。
緊接着,房門外又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藥綠花不再停留,隨即閃身而去,瞬間便來到了房門前,接着推開房門朝着外面的街道上看去,少倧也緊跟着跑到了房門處,只見藥綠花皺着眉頭緊盯着街道不遠處的一處樓閣,像是在盯着什麼獵物一樣。
少倧眯着眼睛看了好大一會兒,也沒有找到具體有什麼東西在哪裡,搞得一頭霧水。
“師尊,你……你在看什麼?那裡什麼也沒有呀!”少倧好奇道。
藥綠花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不,那裡有道真氣,而且我很熟悉。”
“真氣?熟悉?什麼鬼?”
“少倧,這樣,你待在這裡別亂動,我去去便來。”
話音落,只見藥綠花抽出絲絲青芒,順勢朝着街道不遠的那處樓閣飛了過去。
少倧一臉疑惑的呆滯在了原地。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藥綠花這纔回來,不過,此時在藥綠花的身邊,卻也跟着一個人,一個男人,準確的說,一個同樣會飛行的修真者男人。
少倧再次疑惑,還未等反應過來,藥綠花和那男人已然到了少倧的身前。
“喂,少倧,傻愣着幹嘛呢?”藥綠花在少倧的眼前晃了晃,接着出聲道:“爲師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爲師的師哥,葉隨風,也是你的葉師伯。”
少倧依舊愣在原地。
“喂,少倧!”藥綠花喊叫了一句。
“啊?啊?噢噢噢……”少倧這才反應過來,接着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
只見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襲黑色的錦衣,濃眉大眼,面色剛毅,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原來這就是藥綠花口中常提起的葉隨風,但不知爲何,少倧雖與葉隨風從未見過面,但竟兀自的生出一種反感之意。
“你啊什麼呢?叫人呀!”藥綠花催促道。
少倧卻是冷哼了一聲道:“噢,葉……葉師伯?是吧?您老這大半夜不睡覺,怎麼專愛趴人家窗戶前偷聽呢?”
“少倧,說什麼呢?”藥綠花趕緊打斷了少倧,接着微笑着出聲道:“你葉師伯一直在外修行,也幫着咱們九極門時刻打聽着外界的消息,這不,爲師隨你離開九極門之時,你葉師伯剛剛回九極門,聽弟子們說了爲師隨你來了南搖州,便前來相見。”
“噢?大半夜的前來相見啊?怎麼就不能等着我師尊回去九極門再見呀?這麼着急忙慌的幹啥呀?”少倧沒好氣的出聲道。
“少倧!注意你的言辭!”藥綠花好像有些生氣了,便徑直去拉着葉隨風,接着出聲道:“師兄,我這弟子魯莽,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來,我們進屋聊。”
話音落,只見藥綠花便帶着葉隨風獨自走進了裁縫鋪,只獨留下了少倧呆立在原地。
少倧愣了,無奈的攤了攤手。
經過了半個時辰的相談,說是相談,不如說是少倧在一旁聽了半個時辰,這才瞭解到,原來葉隨風先前就在南搖州轉悠,辦完了事情,回到了九極門,聽說藥綠花來了南搖州,擔心藥綠花的周身安全,以及在南搖州還有一些新的任務,便獨自前來南搖州探索,尋着真氣的痕跡,這才找到了少家裁縫鋪,但由於是夜深時刻,不便直接叨擾,就在門外竊聽了片刻,不料碰到了門旁的石塊,發出了聲響,這才……
瞭解到了這些,少倧忍不住的啐了一口。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