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研究和製作工作比遲楓預想中的順利不少。維安不知通過什麼手段搞來了不少原料,足夠填滿地窖裡的上百隻粗壯□□筒。遲楓很是好奇,有一次他佯裝玩笑地問維安這些東西的來源,村長卻笑而不語。
遲楓和高宇都懷疑,維安可能自己就跟黑市獵人相熟,最近一段時間,附近的高樹熊種羣遭到了獵人們的瘋狂捕殺,沒準就是維安他們透露了情報。
不過,這些也僅僅是猜測,沒有半點根據。
因爲對遲楓的工作感到滿意,村長一高興,竟答應給伊洛換一個稍微寬敞的住處。但他仍不肯讓獨角獸回去住,只是吩咐手下在廣場中央新建一個大木棚,讓伊洛搬進去。
他也不允許遲楓去探視伊洛。
在獨角獸的囚牢外二十四小時都有重兵把守,三班輪替不間斷,每次遲楓想要靠近,都會被那些手持兵刃的猴子驅趕。有一個夜晚,他似乎隱隱聽到伊洛發出難耐的呻.吟聲,想去關心一下他是不是生病了,也一樣被守衛們攔在十米之外。
“你們聽,他這麼難受,可能是生病了。能不能讓我去看望他?”遲楓試圖跟猴子們講道理。
“生病?他自己就是醫生,如果生病了,自己就可以治療。”爲首的猴子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又側耳聽了聽,擠眉弄眼露出一個猥瑣的表情,“獵人先生,我倒覺得他不像是生病了,而是……有個詞叫婉轉動聽,對吧,怪不得你這麼着急,我很理解,但是沒辦法啊,我們可不能放你進去。”
聽了這話,遲楓真想伸出拳頭將這羣下流的傢伙痛扁一頓。可還沒等他罵一句,路過巡視的彭瑪揪着他的後領,將他拎回了村長特意爲這位技術外援提供的宿舍。
“老實一點,我可沒有維安先生那麼多耐心!”彭瑪將遲楓推進屋子,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遲楓爲伊洛受到的污衊而痛心,更惱怒自己的無能爲力。整整一個晚上,獨角獸那痛苦的呻.吟聲彷彿一直縈繞在他耳邊,讓他輾轉難眠。
在遲楓的印象裡,伊洛一直展現着紳士般的風度,如果不是痛苦到難以忍受,他絕對不會發出這樣可憐的聲音。遲楓經過一晚的思考,打定主意,如果再發現伊洛有什麼異樣,一定要強烈要求他們對伊洛進行救治。
就算他是醫生,也不可能空手救人,至少要送過去一些藥品吧。
但是,那之後的幾天,風平浪靜。遲楓再也沒有聽到伊洛發出痛苦的聲音,也發現沒有任何其他異常。
遲楓安心不少,但他的心底也埋藏起了擔憂,越是平靜,他越是害怕將有什麼事情發生。
□□的研製迅速推進,動物們往□□筒中裝填的□□分量越來越多,他們甚至需要走到很遠的地方去做試驗,纔不會讓聖山上的動物們聽到巨大的聲響以致泄露行動計劃,並且不影響到村子裡的生活環境。
那一天,遲楓親眼看到,紮成捆的巨大□□筒被引燃之後,移平了一座小山。
彭瑪在旁邊喜形於色,得意洋洋,而維安,也難得地拍着雙手,讚歎着□□的威力。
“可以試試了。”村長欣慰不已。
“第二次行動!”總指揮信心十足。
於是,鳥槍換炮的村民們,將第二次進攻莫勒山的行動提上了日程。
這一次,他們不光要從上次那個山洞處發起攻擊,還沿山腳選了五處爆破點,每個點位都部署□□筒,屆時一起爆炸,運氣好的話,這一下子就可能將莫勒山的下半部分炸塌。
“先不說山上那些動物,你這樣把炸了山,要找的金冠被埋在裡面,怎麼辦?”遲楓問。
“聖物在山頂。消滅了敵人之後,我們上山去找就可以了。”維安和彭瑪都胸有成竹。
遲楓不再多說,他更希望維安他們這次孤注一擲,這樣村民們或勝或死,事情都會了結,被囚禁的伊洛會重新得到自由。
然而天公不作美,正當動物們振奮精神準備第二次進攻行動時。一大片陰雲籠罩了聖山四周方圓幾十裡的地方,纏綿的細雨斷斷續續地下了四五天,原本部署□□的準備工作也不得不延後進行。
雨天,維安見遲楓比自己還心急,有些意外。
遲楓毫無善意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怕你們的行動再不結束,伊洛就被折騰死了。我能去探望他嗎?”
他不放棄每一次提出這個要求的機會,他已經許多天沒有和伊洛見面了。
而這一次,大概是因爲雨天無聊,維安同意了。但他要跟着一起去。
遲楓和維安步行到廣場中央,自從那次審判之後,這裡再也沒有進行村民大會,在細雨中,偌大的廣場顯得有幾分空曠蕭條。
猴子們見首領來了,畢恭畢敬地打開了囚室的門。
“伊洛,你怎麼樣?”遲楓大喊着跨進木棚,他急切地尋找伊洛的身影,卻見獨角獸蜷縮在牆邊,雙頰凹陷,形銷骨立。
只不過短短几天時間,那隻挺拔俊美的獨角獸竟然憔悴成了這個樣子!
遲楓難以置信地撲上去,輕輕撫着他的脖頸,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伊洛做出一個艱難的微笑,“沒有生病,謝謝你來看我。”
“伊洛,如果身體不舒服,告訴門外的守衛,我們會本着人道主義精神對你進行救助和治療的。”維安打着官腔。
“勞您費心,不用了。”
伊洛溫柔而友好地蹭了蹭遲楓的腦袋,卻用冰冷的聲音打發了維安。其實遲楓心裡有些驚異,在他的印象中,伊洛對這位村長向來還是尊敬有加的,而村長對伊洛似乎和還不算太差,兩人的關係變成現在這樣,多少令人唏噓。
當然,遲楓無暇顧及這些,他連忙問伊洛:“有什麼需要的嗎?需要我幫什麼忙?”
伊洛搖搖頭,他認真地注視着遲楓的眼睛,叮囑說:“戰場上,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儘可能躲在後面。有機會的話,馬上逃走。”
這番毫不避諱的話讓維安笑了起來。伊洛冷冷瞥了他一眼。
“如果可能的話,幫我多拿些吃的過來吧,越多越好。”沒等遲楓答覆,獨角獸繼續說着,“我沒有生病,只是餓了。”
遲楓當然忙不迭點頭。
“去吧,讓我一個人休息。”伊洛把遲楓和維安趕出了木棚,雖然他只是被囚禁在這裡,但似乎他已經成了這個簡陋空間的主人。
好在維安沒有刁難獨角獸,就連遲楓忙不迭跑去冰泉水灘採摘白茅草,維安也沒有阻攔。
這隻中年黑額長尾猴站在空蕩蕩的廣場中央,望了望陰沉的天色,揹着手走回了辦公室。
遲楓冒着小雨帶回了滿滿一大捧白茅草,他忍受着猴子們玩味的眼光,親自看着那些守衛們將他帶回的食物送到伊洛的門裡,這才放心地離開。
伊洛以前並沒有這麼容易飢餓的。上次村長在地窖裡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確實不假,照以前的情形,獨角獸十天半月不進食完全不是問題。現在是怎麼了?是因爲精神壓力太大嗎?還是其他的原因?
遲楓越發替伊洛擔心了。
這場雨下了幾天,遲楓就爲伊洛採摘了幾天的白茅草。而終於等到雲銷雨霽那一天,彭瑪敲開了遲楓的房門,通知他,進攻行動即將開始。
這是不受命運垂憐的動物們第二次主動爭取改變命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