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幾天後我才知道,那個女老師,是我的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要求我們背《觀滄海》,可能是聽了語文老師的話有所觸動,難得主動,同我右邊的那位女生一起背誦,也因此得知了她的名字,叫“月荷”。和我們一起背誦的,還有我從前的小學同學——阿釃、臾沁、小綸和葭昕。總得來說,還算不錯。

我的班主任就是那個坐在辦公室裡面的女老師,教我們英語和歷史。她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帶着金色方框眼鏡,嘴角處還有一顆誘人的痣。剛認識那會兒,她穿着顯氣色的米黃色上衣,下身搭配牛仔褲,穿着帆布鞋。我並不知道這樣的搭配算不算得上時尚,在班主任身上卻無比好看。好看到私底下幾個同學討論班主任具體幾歲;月荷他們組了個羣,叫“班主任後援團”。

不過班主任一來,一件事便是換位置。

我的位置被調後了些,可能是老師覺得我還可以,位置是在第二組的第三排,可是個黃金寶座。周圍能力好的同學我大多認識,不過略顯尷尬。

我的同桌成了女生,她是別的村的,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疏遠感,眼睛小小的,皮膚也不算白,戴着眼鏡看上去很文靜,名字也好聽,叫“簫慢”,是我們組的語文組長。

而我旁邊的那位,是一位男生,叫“玄竹”。原先換位置,他和他的兄弟宏蒱在猶豫着誰坐在裡面,也就是我旁邊,到最後還是他坐下了。這一坐不要緊,偏偏這位男生和我傳過緋聞(似乎學生時代都這樣),我也知道剛開始那些人口中的“又同班了”是什麼意思。又碰巧當時還沒有分發校服,我上衣是一件黑色短袖,黑色短袖衫上有一個朝旁邊比“愛心”的圖案。這下好了,我前面的女生——小學時期的一個同桌——淥羽,指着我的衣服,又指了指旁邊的玄竹,笑得不懷好意,把我和他都弄得有些許尷尬。他在不在意我不知道,但我是很在意的,所以與其沒有過多交流,一直板着臉,生怕再被“老熟人”亂拉線。

尷尬的事不只如此。

因爲班主任還沒確定打掃衛生的組數,所以先叫了一些人留下來打掃。

打掃的地方是在校門口。

同學們兩兩三三在一塊,有說有笑地打掃。我則拿着掃把到一邊,看着他們,心裡很不解:“到底是怎麼做到纔沒幾天就好像很熟的樣子呢?”

車子來往揚起灰塵,垃圾也跟着亂飄,我也只好在那裡不停走來走去。

此刻的南方天還熱,沒一會我便覺得出了汗。

簫慢提着垃圾桶和簸箕走了過來,默默地把我掃成一堆的垃圾掃起來,倒在垃圾桶裡。我瞧見了,本是想說謝謝她來幫忙掃,出口就成了:“挺好的,那裡還有些。”

她去了,我又暗自罵自己不會說話。

簫慢提着垃圾桶過來,滿滿一桶,我想着:“這可是拉進關係的好機會啊!”伸手去幫忙,結果按住了簫慢的手,一用力,我的手和她提着的串在垃圾桶邊上的塑料條便成了夾住她的手,她立馬說:“手手手!放下,我來就好。”

我尷尬一笑:“那我幫你拿掃把吧。”

估計是感覺到我的笑容過於尷尬,簫慢把掃把拿給我,副班長襄鈴招呼我們可以回去了,我走在前,簫慢走在後,一個男生過來拿了垃圾桶去倒,她便把我拿着的掃把又拿了回去。

走在我前頭的同學,看上去無比融洽,就好似老友重逢一樣聊着。

我和簫慢十分安靜,見她苦着張臉,我說:“你怎麼了?”

“什麼?什麼怎麼了?”她問。

“就是……呃,就是,看你好像不開心的樣子。”

她顯然有點疑惑。

“就是,笑一笑比較好啦。”

“……”她看着我,“我不喜歡傻笑。”

“哈……哈哈。我果斷地閉了嘴。

回到教室收拾東西,有人要走時,朝着剩下的人招手說再見,有很多人應;我要走時,和他們招手再見,他們聊得正歡,絲毫沒在意到我,我也只能失落離開。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田間的蛙叫、飄渺的蟬鳴相互應和;牆角里的小白花被風一吹,跟着旁邊的野草一起點頭;幾個騎自行車的人從我旁邊騎過,留下的只有小水窪濺起的水花,還有已經遠去的身影。

我猛地想到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的一句話:“熱鬧是它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不過,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我還揹着一堆作業等着回家去寫。

我還在想,襄鈴和簫慢便騎着單車飛快地從我旁邊過去,她們衝我大聲喊了一句:“白白!”

我即刻愣住,反應過來的後立馬喊:“白白!!”

人已經騎遠了,不知道聽沒聽見。

但是我心情卻好了起來,原本想要繞開別人走小路,現在改走了大路。

既然無人陪,那獨自欣賞夕陽餘暉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