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去了青姿。前臺已經認識我了,見我進來,立刻一臉微笑的和我打着招呼。到了黃飛的辦公室,敲門進去。就見黃飛穿着黑色的緊身背心,脖子上掛着毛巾,一手一個槓鈴,正來回的舉着。
黃飛的身材不錯,這也和他這麼多年堅持鍛鍊有關。見我進來,他用下巴指了指沙發的方向,略帶氣喘的說,“你先坐,我馬上就好……”
大約又做了一百多個之後。黃飛才一邊擦着汗,一邊拿着茶壺,給我倒了茶。他邊倒邊說,“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要是不運動一下,感覺身體都僵硬了……”
我笑了下。黃飛喝了口茶,坐到我對面。問我說,“說吧,找我什麼事?”
我覺得黃飛這是明知故問。他肯定已經猜到了,我找他就是因爲這次廣告下架事件。但他裝糊塗,我只好又把這次事件簡單講了一遍。
話一說完,黃飛端着茶碗,不解的看着我說,“卓越,這個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法務不是一直在和你們的律師溝通嗎?怎麼,你還有別的想法?”
黃飛說的我也知道。雙方的公司就賠償問題,現在一直在談判着。我也不兜圈子,直接問黃飛說,“黃總,你們這次大約索要多少賠償?”
雙方律師雖然在溝通,但並沒提到具體的賠償數額。只是針對細則,在劃分責任。畢竟具體賠償的數額,需要黃飛同意才行。
黃飛看了我一眼,他起身到辦公桌上拿了一盒煙,遞給我一支。我們兩個點着後,黃飛反問我說,“卓越,賠償多少的問題,應該是我和安總談的吧?難道是安總派你來的?”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在菸灰缸裡輕輕的彈了下菸灰,看着黃飛說,“黃總,這次的事件畢竟是因我而起。我想先了解下賠償數額,爭取能把公司的損失降到最低……”
我一說完,黃飛卻呵呵笑了。他歪頭看了我一眼,直接說道,“你們公司的損失降至最低,那就意味着,我們公司的損失就要加大。你覺得這樣對青姿公平嗎?”
我尷尬的抽了口煙。黃飛說的沒錯,我們作爲賠付方,如果想降低損失,只能在他們身上下功夫。那也就意味着,他們將要替我們承擔一部分的損失。
但我還是不甘心,再次對黃飛說,“黃總,我們現在畢竟是合作伙伴。所以……”
我話還沒說完,黃飛立刻打斷了我的話,他看着我說,“卓越,我和你直說吧。正因爲我們是合作伙伴,我現在才讓律師和你們溝通。如果按照正常的手續,你們現在恐怕都應該收到法院的傳票了。我也不瞞你,這次我們定的索賠金額是八百萬……”
“八百萬?”
我嚇了一跳,兩眼直勾勾的看着黃飛。他這是獅子大開口。按照正常來講,雖然廣告下架了。但我們還會重新拍攝,再次在電視臺投放的。再加上青姿的名譽損失,我估算二三百萬已足夠。沒想到黃飛一開口,就要八百萬。
我驚訝的表情,反倒把黃飛逗笑了。他喝了口茶,擡頭看着我說,“你可能會覺得多,但我卻覺得一點都不多。青姿雖然算不上國際大品牌,但在國內的知名度還是有的,也算是靠近一線的品牌了。你們一個虛假宣傳,會給青姿帶來多大的影響,你想過嗎?記得,青姿的聲譽是無價的!”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菸頭馬上要燒到我的手,我才反應過來。我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又問黃飛,“黃總,可不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把賠償金額降下去?”
黃飛冷笑下,他看着我說,“你說說什麼方式?”
我抿了下嘴脣,擡頭看着黃飛,“我加入青姿!”
黃飛一直期望我加入青姿,他先後和我談了兩次。並且第二次,還是他們齊董事長委派他找我談的。我想以此爲交換,把奧藍的損失降到最低。這樣我即使離開了奧藍,我心裡的負罪感也會低一些。
黃飛笑了,他喝了口茶。擡頭看着我,好一會兒,他才慢悠悠的說,“卓越,人才無價!但現在,你不值這些錢了!”
黃飛的話,讓我一下墜入了谷底。一種尷尬、羞愧的情緒涌上了我的心頭。我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小丑,以爲是自己的幽默逗的大家哈哈大笑,而實際大家笑的原因,是因爲我真的醜。
黃飛似乎也覺得他的話有些重。他端着茶杯,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慢慢的說道,“卓越,知道我爲什麼這麼說嗎?第一,因爲你上次猶豫不決,所以總公司那面一直在物色韓國子公司CEO的人選。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備選的人。當然,你也算是備選之一。第二,你的才華毋庸置疑。但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感情用事。就像你今天,你居然用你入職青姿來當做和我談判的砝碼。這本來是兩回事,可你偏要混爲一談。即使我同意了你的條件,我也會想你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可惜,我不是曹操。我不會用一個和我有二心的關羽……”
黃飛的確厲害!他厲害之處在於,他可以極其理智的看待工作和個人情感。這一點,我差的太多。
黃飛說着,轉頭又看着我,他的目光變得犀利,冷冷的說道,“回去告訴你們安總。只要我黃飛還在華北區任總裁一天,你們這次八百萬的賠償,少一分都不可以。如果你們安總不同意,我們就法庭見。同時,我們也會重新評估和奧藍合作的必要……”
黃飛這招夠狠的。我們現在只做了青姿一個單品的廣告,如果和青姿解約,其餘品類前期的投入將打了水漂。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必須要同意黃飛的要求。否則,我們將無法繼續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