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的目光躲躲閃閃,不敢和她對視。安然忽然笑了,是那種輕鬆的笑。她把我這面的車窗放下,輕聲說,“抽支菸吧,別把你憋壞了……”
我尷尬的笑下。看着窗外,掏出了一支菸,打火機還沒等掏出來。就聽“啪”的一聲,一回頭,見安然手裡拿着一個打火機,已經把火點着了。而她正微笑的看着我。
我只好湊過去,把煙點着。
安然點完煙,就把打火機放到我前面的工作臺。她柔聲說道,“上次送你的打火機你嫌貴,不捨得用。那平時用這個吧。這個便宜,網上買的……”
一款國產的白鋼防風打火機,很精緻。價格也就在一百多塊左右。我拿在手裡,反覆翻看着。手感不錯。
“卓越,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懂你了……”
安然嘆息一聲,說出了這句話。她的話忽然讓我有些悵惘。這話前幾天陳嵐也曾和我說過。而現在,安然又和我這樣說。
我苦笑了下,反問她,“有什麼看不懂的?”
安然看着我手中的打火機,慢悠悠的說,
“你爲了奧藍,不在意得罪黃飛和陳嵐。可從上次你喝醉以後,就一直躲着我。連我送你的藥,你都隨手丟掉。我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以前我們不是挺好的嗎?像個老朋友一樣,什麼都可以說……”
我抽了一大口眼,默默的看着窗外。
安然或許不知道!她的那句“只是同事而已”,深深的刺激到我了。我以前還抱有一絲幻想,覺得或許老天開眼,讓安然喜歡上我。可從那天起,我已經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安然見我不說話,她也沉默了。不一會兒,她的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是公司打開的。在說了四五分鐘後,才掛斷電話。安然靠在靠背上,嘆息一聲,
“其實我真不喜歡現在的生活!每天忙忙碌碌,看似充實。可說白了,都是爲了金錢和利益……”
我笑了下。看着遠處的車流和人羣,慢悠悠的說,“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在這個鋼筋混凝土的城市裡,誰不是在追名逐利呢?”
安然撇了下嘴,她慢慢的搖了搖頭,但並沒說話。
我抽了口煙,反問她說,“那你希望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一說這個話題。安然似乎來了興致,她歪着頭,癡癡的幻想着。好一會兒,她才慢慢說着,
“很簡單!我希望在海邊有一間朝海的房子。我呢,有一個小小的工作室。每天吹吹海風,聽聽海浪。穿着自己設計的衣服。和一個我愛的男人,在沙灘上散步……”
我呵呵笑了。或許每個女孩兒的心裡都有一個類似的幻想。但幻想終歸是幻想。
我轉頭看着她,不懷好意的問說,“可你說的這些,還是要用錢來實現啊?你知道現在海景房漲到多少錢一平嗎?你知道在海邊生活的成本,要比內陸城市要高不少嗎?你知道你吹過海風之後,還是要考慮油鹽醬醋茶嗎?”
安然被我的一連串的問題,問的都要崩潰了。她撅了下嘴,皺着秀眉,嗔怪的白了我一眼,不滿的說着,
“卓越!我剛剛有點美好的幻想,就全都被你澆滅了。你能別這麼殘忍嗎?”
我呵呵笑了。現在的我倆,似乎又回到了沒有隔閡之前。我也可以肆無忌憚的和她開着玩笑了。我又問她說,
“那你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樣的?”
其實這是我很早就想問的話了。但一直沒有機會。趁着現在,我倆的關係緩和,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當然,我已經不再抱有什麼幻想了。
安然想了下,她柔聲說道,“忠誠!這是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
安然說這話時,她的眉頭微微皺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我知道,她父親對孔姨的背叛,不但傷害了孔姨,也讓安然心裡有了陰影。所以她纔會把忠誠排在第一位。
“然後呢?”
我追問。
“善良!有才華!當然還有一點也很重要,一定要做飯好吃,還要會做家務……”
說到這裡,安然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她小聲說,“因爲我什麼都不會……”
我笑了下,想起孔姨曾經挖苦安然,說她好吃懶做。當然,孔姨的話有些誇張。
安然一說完,我隨口說了一句,“我倒是什麼都會……”
話一出口,我立刻後悔了。安然看了我一眼,她的表情很耐人尋味。但我不敢多想,有些不自然的扭頭看着窗外。
車裡的氣氛又陷入了尷尬。
“嗡嗡”幾聲,安然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這倒是緩解了車內的尷尬。安然接起電話,就見她微笑的說着,
“東方,有事嗎?”
我心裡一沉,電話是遲東方打來的。對面說什麼我聽不到。就聽安然說着,“當然,我當然會去了。我知道是這次是你們界宇主辦。不過對不起了,我不能給你當女伴了,因爲我有了男伴……”
我用力的把最後一口煙抽完。接着,把菸頭彈出了窗外。
安然的話讓我再一次陷入自卑。我猜是又有什麼高級酒會之類的邀請,而這類場合,一般都會帶着一個異性去的。遲東方應該是邀請安然,可沒想到,安然已經有男伴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才放下電話。
安然轉頭看着我,她和我解釋說,“這週末,廣告工商聯會要舉辦聯誼酒會。市裡大多數廣告公司的高管都會去的。這次是由界宇廣告主辦的……”
我“哦”了一聲。這事我知道,上個月在老友,秦沫曾經提起過,她也被請去唱歌。可這一切都和我無關。
見我不說話,安然忽然把車啓動。直奔公司的方向。回到公司,我本打算回銷售部。但安然卻要我去她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