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老爸老媽的感受,在他們的心裡,他們早已經把陳嵐當作了一家人。可我不明白的是,陳嵐既然已經選擇結束了我們的感情。可她爲什麼還會在我父母面前這樣的失態。
我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她或許有些後悔了吧?爲她曾經做出的選擇而後悔。可現在已經時過境遷,她變了,我也再變。用她的話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好一會兒,陳嵐才從洗手間裡回來。她的眼睛還有些微紅,一看就知道她剛纔一定是痛哭過。
飯局依舊在尷尬的氛圍中繼續着,老媽也沒再繼續剛纔的話題。大家不鹹不淡的隨口閒聊着。沒多久,陳嵐的手機忽然響了。
以陳嵐的素養,這種場合她是不會當着我們的面接電話的。可她卻一反常態,偏偏就在飯桌上接起了電話。
“天成,我在第一鮮江魚館兒……,好,你到了給我打電話吧……”
斷斷續續的對話中,我聽的明明白白,給陳嵐打電話的是周天成。安然就坐在我的身邊,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竟還有一種莫名的失落。
放下手機,陳嵐微笑的對我爸媽說,“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找我有事,他過來接我,我得先走了……”
老爸老媽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苦笑了下。老媽嘆息一聲,“哎!那你就先回去吧。記得有時間,一定要給阿姨打電話啊……”
陳嵐點頭,她又和安然打了招呼後,才離開包房。
陳嵐一走,安然就看了我一眼。我們兩人都知道,剛纔那個電話,一定是陳嵐事先安排周天成打的。不然不會這麼巧的。
包廂裡只剩下我們四人。因爲喝了酒,老爸的臉色有些泛紅,他看着安然,忽然問說,“安然,你父母都是做什麼的?”
安然禮貌的笑下,她看了我一眼,回答說,“我爸爸是做生意的。我媽媽現在退休在家,平時會參加一些老年人的社團……”
安然並沒說她父母離婚的事情。老爸聽着,他和老媽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這頓晚飯就在這種不溫不火的氣氛下結束了。我本打算帶他們兩人回家住,可老爸告訴我,他早已訂好了賓館。讓我自己先回去。
出門時,我纔想起來問他們此次來的目的。老爸告訴我,老媽已經提前病退了。兩人決定這段時間到處走走,省城不過是他們路過的一站而已。他們接下來準備去南方看看。
送兩人回了賓館,我和安然朝着市裡的方向開去。在車上,安然始終沉默着。已經進了市裡,安然卻並沒朝我家的方向開。我忍不住問她說,“安然,我們這是去哪兒?”
安然笑了下,她的笑容中帶着一絲苦澀。但她還是用輕鬆的口吻反問我,“你猜?”
窗外秋風陣陣。而我們的車已經路過了安然的家。我微微笑下,問她說,“你不會想去吃炒冰果吧?”
我知道這是安然從小養成的習慣。只要心情不好,她都會去當初學校旁邊吃一杯炒冰果。她曾經告訴過我,那種冰爽的涼意一進口中,她整個人都會有一種通透的感覺,心情也會變得大好。
但我的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今天本來是想帶她認識下我的父母,可沒想到,卻讓安然不開心了。我理解安然,換成是我,這樣的場合也會讓我不舒服的。
酒紅色的雷克薩斯停在了小路口。我和安然同時朝衚衕的裡面看去。可惜的是,炒冰果的攤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閃耀着燈光的明亮牌匾,上面寫着三個大字“冷飲廳”,旁邊還有小字註釋,提供熱飲。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從前的小攤位,竟變成了一間冷飲廳。安然的神情有些落寞,她嘆息一聲,把車熄了火。
“去看看吧,不知道老闆還是不是從前的那個老大爺了……”
我點頭,和安然下了車。
一進冷飲廳。安然的目光中立刻流露出失望的情緒。這冷飲廳一看就是剛剛開業的,空氣中還瀰漫着裝修的味道。一個不足十幾平米的空間,卻擺放了五六張桌。客人倒是不少,不過大多是附件補習的高中生情侶。他們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着。
我和安然的出現,反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以爲安然會選擇離開這裡,但她還是找了位置坐下。一個穿着牛仔服,燙着頭的年輕男人過來招呼着我們倆。安然並沒着急點東西,她問年輕人說,“我想請問一下,以前那位炒冰果的大爺呢?”
年輕人拂了下他蓬鬆的捲髮,笑呵呵的回答說,“你說的那大爺就是我們家老爺子。老爺子思想太守舊,就守着他的冰果攤,也不琢磨創新發展。這不嘛,我現在接手了,改成了冷飲廳,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他說着,臉上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
“那他人呢?”
安然追問。
年輕人無所謂的笑了下,“和我生悶氣,在家憋着呢。光顧說話了,您二位是來炒冰果,還是來熱飲……”
安然苦笑了下,她看着我,徵求着我的意見,“卓越,你來什麼?”
“和你一樣吧……”
安然點頭,“兩份炒冰果……”
年輕人拿着單子高興的走了。安然的神情卻越發的落寞。她看着四周,眼神有些複雜。好一會兒,她才喃喃自語的說着,
“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呢?”
安然的感嘆讓我心裡一陣失落。我知道,她情緒不高的原因,完全是因爲今天的這頓晚餐。
忽然,安然轉頭看着我,問說,“卓越,阿姨和叔叔是不是特別喜歡陳嵐?”
我慢慢的點了點頭。我沒辦法否認,剛纔老爸老媽的表現,安然都看在眼裡。
“那你呢,還喜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