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裡,大家等待中,太子又復立了,大概是爲了安慰兒子們,打從三十七年就沒有對兒子再做過封賞的皇上在萬壽節後大筆一揮,一沓子的聖旨下放了出去,着封三皇子爲胤祉誠親王,四皇子胤禛爲雍親王,五皇子胤祺爲恆親王。晉皇七子胤祐和皇十子胤誐爲郡王,皇九子胤禟和皇十二子胤裪、皇十四子爲貝子,一串的旨意和對應的賞賜似乎是要彰顯皇帝有多大方。
九貝子爺卻很不高興,因爲他的親兄弟是親王,他連個郡王都沒撈上,就只是個貝子,這讓他惱火,磨到了自己親孃那兒,“額娘,你都不親兒子,你就偏心五哥,他都是個鐵帽親王了,您還要幫他選側福晉,兒子不依,兒子每次與你說要納了年大美人,您都說時間不到,現在總該到時機了吧?”
宜妃面對自己小兒子很頭疼,“近來你汗阿瑪心情還好,等他來額娘這兒了,額娘就與他說說,你就安心幾日吧”
“兒子不安心,兒子就只秋彌沒法跟去就出現了汗阿瑪那樣的暗示,宮裡都說年大美人過些日子賜婚肯定是賜給四哥,兒子不樂意。”九阿哥壓低了聲音,“額娘,年大美人怎麼樣,您也知道,我府裡就缺個家世能力都不錯的側福晉,汗阿瑪賜的福晉太不成事,依兒子的意思,若不是因爲孩子大了,兒子就想讓她……”,九爺白胖的臉上顯出一絲陰狠,“娶回來年秋月,兒子就讓福晉臥牀養病好了”,他輕描淡寫的說出這樣的話,剛剛走到門前的年秋月頓住了。
好個心狠絕情的九阿哥。她步態儘量和之前一樣鬆快地走進來,“奴才給宜主子請安,給九爺請安,太后在御花園喊了新的戲班子唱戲,說是還有戲法可以看,讓奴才喊宜主子去。”
“好,本宮這就去”。宜妃和九阿哥都沒去想會不會被年秋月聽到對話。或者就算聽到他們也只會覺得年家應該感到榮幸。
三日後,欽天監將奉旨測算的幾個吉祥日子遞到了皇帝桌案上,皇上隨手一圈。對李德全道,“宣旨吧,就這天了。”
烏金蘭澤是面無喜色將聖旨給接了,皇帝那邊兒宜妃被兒子催煩了就讓人去給皇帝送信兒。“皇上,宜主子那兒讓人傳話煲了湯讓您忙完了去嚐嚐。”
“給你宜主子說。朕晚上過去”,皇上和宜妃間的感情還是不錯的,聽到李德全說宜妃做了湯,想到最近好久沒去長春宮了。遂應下來,完全忘記了答應了某個小妃嬪要去她那裡的。
夜,宜妃準備了飯菜。給皇帝倒酒佈菜,分外小意。皇上看她這樣,就笑了,“這是有求於朕,這般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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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瞞不過皇上您”,宜妃夾了口康熙皇帝喜歡的菜,道,“小九看上了個姑娘,磨了臣妾許久,今天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皇上筷子頓了下,“看上了個姑娘?是年丫頭?”
“可不就是嘛,打從那丫頭留在宮裡,小九一眼就相中了,纏到了現在”,宜妃看皇帝好像不生氣的樣子,就放大膽子接着說。
皇帝沒有接話,宜妃也就不敢繼續說下去了,跟了皇上這麼多年,他知道只有皇帝明確表示了某個意思纔好繼續,如果拿不準還是別試探了,若是觸到什麼不該觸的,反而會起到反效果。兒子雖然看上了那丫頭,但有家世還有能力的也不只是她一個,爲着這得罪住皇帝絕對的不值。
當夜,皇帝宿在了宜妃的長春宮,清早上早朝也沒有驚動宜妃,映星映月正喜滋滋地向宜妃道喜,“主子。皇上多疼您啊,早起特意交代了要奴才們輕些,不能攪了主子的清夢。”
“那是,咱主子打從入宮來就一直受寵”
“聖旨到,年小主接旨~”,門外傳來扯長了聲音的通令聲,聽着,是李德全的徒弟元公公的,宜妃愣了一下,打發映星去看怎的回事。
不一會兒,映星黑着臉回來了,“主子,不好了,年小主她……她被賜給雍親王爲側妃了。”
什麼?宜妃愣了,皇上他昨夜不是這麼說的啊……不,宜妃搖頭,皇上他分明什麼都沒說。小九……小九他聽到肯定又要鬧了,宜妃覺得腦門疼,“聖旨還說了什麼?”
“讓年小主明日起回家待嫁”,映星想了下,“主子,咱們是不是得給年小主準備賞賜?”
“你去辦,依照常例就行。”
慈寧宮裡,太后嘆了口氣,“哀家還是太想當然了。”
額爾莉笑笑,“格格,總歸還是愛新覺羅家的媳婦兒,這些個事,都是皇上思量的,您只管享受着小輩兒的孝敬就是。”
“哀家明白,年丫頭家裡也是大戶,這朝中的勢力……”,她苦笑下,“哀家老了,纔不會管這些個事兒,惹了皇帝煩哀家就要笑嘍。”
年秋月從接過聖旨後就來客頻繁,縱然心裡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她還是有一種不真實感。她先是見了長春宮上下主子派的人,接了賞,接着就是別宮的送禮,小十八阿哥在傍晚蹦蹦跳跳地來了,“秋月姐姐,十七哥說你要成爲爺的四嫂了,是不是?”
“是你小四嫂”,年秋月摸摸他的頭,皇子的嫂子只能是正妻,她哪裡能算得上啊。
年家同天得了聖旨,年遐齡倒還沒多大反應,西林覺羅氏卻是揹着人大哭了一場,哭得年遐齡很無奈,“別傷心了,四爺府還是幾位爺里人最少的,福晉也是個大度的。”
西林覺羅氏聞言更是傷感,想起了備嫁妝時自家姑娘的反應,瞪了一眼年遐齡,轉身就回屋了。
年希堯和年羹堯兄弟兩人在午時得到了消息,年希堯回家就和張氏商量起來,這個妹子她一向不大有感情,選秀後這麼兩年皇家都對她沒有什麼安排,張氏還以爲太后喜歡小姑子只是個說法,爲着年家這張臉面。誰知道……
張氏利落地讓人開始準備禮物,要等到第二天回大家裡帶去。
因此年秋月帶了一堆賞賜回家時,差點以爲年家又閤家了,她看着年遐齡和西林覺羅氏身後的大嫂、二嫂還有一些侄女兒,腦裡快速轉了幾個彎兒,笑了,她要給年遐齡夫婦行禮,西林覺羅氏二人忙避開,“小主如今身份不同,萬萬不可。”
年秋月默。這就是古代身份的詫異,她沒辦法,打從她留選牌子時她就和家裡有了差異。
“妹妹竟然如此得太后喜愛,瞧着滿車的禮物”,張氏嘖嘖感慨,“妹妹這模樣可真是長開了,這般招眼的相貌滿四九城都找不到第二個,難怪能成爲皇子側福晉。”
“可不是嘛,姑爸爸這周身的氣度是我們只能羨慕的了”,年婉萍早已嫁了馬佳家的人,得了消息才特意回來,看到宮轎中走出來的女子時,她就愣了。印象中的姑爸爸是個長相貌美但氣質卻還沒有這麼空靈的人,如今不僅五官長開,身材讓人羨慕,連氣質都已經平添兩分高貴,讓她看去有種奪目的感覺,這讓自幾年前就嫉妒自己這位小姑姑的她打心裡更不平衡了。
但年婉萍如今只能吹捧着這位姑姑,因爲姑姑已經不是年家人,而應該成爲皇家人。年秋月見她如此,伸手也是不打笑臉人的。她笑着道,“什麼氣度不氣度的,這麼嘴甜是想看中姑爸爸的什麼好東西啊”,不等年婉萍答話,她就轉頭衝着西林覺羅氏道,“額娘,我回來時把宮裡主子給的賞都給帶回來了,有些還是貢品,額娘我特意留給您了些宮緞,太后娘娘昨日還賞了套紅寶石首飾,說是讓我給您的。”
“額娘不用,宮緞不易得,還是留給你做料子吧。”
“是啊是啊,都是要做福晉的人了,宮緞還是裁些實行衣服,那些邊角的料,留給嫂子做幾個荷包香囊的也是挺好的。”張氏的話讓年秋月皺眉,張氏怎麼會成這樣了,這兩年大哥家出了什麼事情?
西林覺羅氏看閨女的表情就知道這孩子意識到這點兒了,捏了捏女兒的手,年秋月便知道額娘這是回頭給自己詳細解釋的意思。
晚間時,因爲年秋月的歸來,年家設家宴,各房的大小主子都到了,小哥兒坐了一桌,姑娘坐了一桌,年父、西林覺羅氏和年家兩位少爺並年秋月坐了一桌,姨娘們沒有被允許上桌。
“妹子還是這麼好看”,納蘭紫陌將一個匣子給了年秋月的丫鬟扶風,“我也沒什麼可給你的,這是你最喜歡的透明寶石,我搜集了一匣子,改日妹妹可以拿去做首飾。”
“嫂子還是這麼記掛我,二哥要外放出去,我還沒給嫂子送禮,卻先收了你們的東西。”年秋月最是喜歡這個嫂子,文靜知禮,頗有書香氣息。
“那有什麼”,年羹堯很隨意,“你嫂子給你的,你就收着,二哥做哥哥的哪裡用要你的東西。”
年秋月笑,心裡卻道,大哥這幾年做的太離譜了,和二哥關係得是多差啊,這句話可是堵住大哥大嫂可能會說出口的話了。
果然,大嫂臉色黑了下,她還想撈些年秋月帶回來的好東西呢結果……氣怒之下,她一口氣提不上來,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