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這邊兒在宮裡查線索,陳家那裡得了消息後如有晴天霹靂,陳夫人瞬間就昏了過去,陳大人也是身子晃了幾晃,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公公,小女現在在哪裡?”
來傳消息的公公也很不忍心,老臉皺在一起,“陳大人啊,你得寬心,給老爺子那兒好好說說,雜家都不敢去給老爺子說,怕他經受不起。令嬡稍後就送回來了。”
陳大人嘆了口氣,“勞煩公公跑一趟了”,小廝遞了個荷包給這位公公,他也知道這家人心裡不好受,接了紅包就快速離開了。陳大人表情很冷,招手喊來了管家,“去,逐層探聽消息,務必查清小姐出事的細節,什麼都不能放過,老太爺那邊…”他捋捋鬍鬚,“罷了,還是我去一趟,有些人手還得用老太爺的人脈。”
不知道陳大人是怎麼和陳廷敬說的,總之陳大人出來時手裡拿了一塊令牌,聽說老太爺當夜沒有吃飯,誰勸說都不吃一口。陳芙的屍體放在馬車裡被運回來了,陳夫人本來已經醒了,聽到這個消息,登時又昏厥了,等陳家的大夫給用了藥後才緩和了些,眼眶紅腫地召見了家裡的婆子安排下去爲女兒準備東西。各家的夫人也都陸續知道了消息,大多震驚,起先在一二倫選秀中被撂牌子或是因爲遭了算計之類被送出宮的人家更是慶幸還好閨女還能保住性命。
年夫人知道陳家女兒的事情時心都涼了,“老爺,你說陳家丫頭向來和咱閨女交好,這麼大的事也不知道咱閨女有沒有被牽連進去。”
“聽說是和另外三個姑娘一起落水的,沒有咱閨女。不是說咱閨女在宮裡很得太后喜歡麼,應當沒事的。”
“得了太后青睞才更要小心”,西林覺羅氏白了丈夫一眼,“沒聽曉彤她們回來說麼,咱家丫頭就是因爲長得太出挑,剛進宮就被人使了絆子。這再得了太后的喜歡,還不得讓一堆人忌恨着啊。”
“我年某人的女兒哪有那麼容易被算計去,你就放寬心,人手、銀票什麼都給閨女了,你就是擔心也沒有辦法。”年遐齡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想了想,越想越覺得自己媳婦兒說得在理,就有些猶豫了,“要不,等亮工回來,咱給他說說,讓他去四爺那兒探探消息?”
“這樣不好吧,主子爺哪會關注咱女兒這一個小丫頭的事兒?”西林覺羅氏躊躇了會兒,一想到閨女說的話,突然就理直氣壯了,“得,就這樣,去問問,主子爺要是知道最好,真不知道咱們就問其他人。”
事情預想的很好,但年羹堯當夜讓人帶話說太忙,就歇在了翰林院了。年家兩口只好作罷。
第二天,陳家的人突然上門了,當時年遐齡正在和西林覺羅氏用飯,桌上上了一碗杏仁豆腐,西林覺羅氏很是感慨,“我記得陳家閨女來咱家時最喜歡月娘做的杏仁豆腐,前幾天月娘還來和我說沒有閨女在家,她做飯沒人挑剔總覺得越做越退步了。”
“可不是麼,就你養閨女養得精貴的滿四九城都出名了,也不怕人笑話,這也是咱閨女聖旨賜婚,不然沒人敢娶我看你怎麼辦?”年遐齡說到這兒很是傷感,“慧欣啊,大師真是那麼說的?”
“捨不得吧,我也捨不得。我現在慢慢就想開了,咱閨女是個招人疼的,就算不得已嫁到了四貝勒府,得主子爺寵最好,生個一兒半女的,就算失寵了也有了依靠,若是不得寵,也就得看她兩個哥哥爭氣不爭氣了,出息了也能給閨女長長臉,讓閨女日子舒服些。”
“不會失寵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四爺這兩年也沒少給年家東西,應當是對咱家秋月有幾分意思的,不管是爲了拉攏年家還是別的什麼,只要年家不倒,閨女就能安安穩穩的,回頭我就叮囑老大老二都爭口氣。”
這時,門口小廝響亮地通報了,“老爺、太太,陳家來人了,陳老相國家陳大人和陳夫人來了,管家給領正廳了。”
陳家?年遐齡和西林覺羅慧欣對視了一眼,莫非自己閨女還真牽涉了什麼,她們兩口也吃不下去飯了,也不能讓客人等着啊。當即兩口匆匆趕去正廳。
豈止,一見到年大人和年夫人兩口子,陳家兩口子竟是“撲通”一聲給跪下了,年遐齡一看,乖乖不得了了,事情大了,忙招手把所有下人都趕出去,就上前扶陳大人,“老弟,這是做什麼,這不是糟踐爲兄麼,快快起來,有事好好說。”西林覺羅氏也在一邊扶陳夫人,“妹子,你這是挖你老姐姐的心呢,快快起來說話。”
陳大人起來後嘆了口氣,沒有說話,陳夫人拿着手帕抹眼淚,而後慢慢說出了來意,“也不怕兩位笑話,我們也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了,我們就這一個閨女,姐姐你也知道這閨女我有多疼,雖說比不得您和年大人,那也是捧着都怕摔了的。誰知道昨天竟然…”她禁不住失聲痛哭,陳大人也是眉頭緊鎖,嘆氣道,“年兄,想我陳某人一個閨女養到這麼大,說沒有就沒有了,我怎麼甘心啊。我就說動了家裡老太爺去查,等了一夜,今早上宮裡門禁開了,消息才傳出來,竟是……”他氣得想去端茶杯,又放下了手,“年兄啊,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事竟是太子妃指使的,我陳家和瓜爾佳家族雖說交情一般,平日卻也是常有走動的,哪成想竟然”
西林覺羅氏聽得一愣一愣的,“瓜爾佳?可打聽出了原因?”
“打聽出了”,陳夫人氣得咬牙切齒,“這不是到了宮裡各位娘娘召見人想看人的時候了麼,不知道那位是從哪兒聽說的,皇上有意把我家芙兒許給太子做側福晉。她至今都沒有生出一個兒子,這不是心慌了,就”,她拿帕子又擦掉眼裡滾落的淚,“可憐我這女兒,就這樣沒了,瓜爾佳的閨女也不想想太子側福晉的名額早滿了。”
“天可憐見的,我以爲我那女兒因爲女工好就遭了算計就夠無辜了,沒想到這不過就只是一則流言就要了人命,妹子這事還得你自己想開,旁的人再勸你也沒有用,姐姐就不說那些保重的虛話了。”
“我醒的,今日來是求姐姐幫個忙,我只得了這一個閨女,族裡的那幾個你也是見過的,根本指望不上。我們已經查清楚了,太子妃和她的妹妹一起謀劃的這件事,太子妃我們也知道動不了,但我陳家沒了一個丫頭,她瓜爾佳就要下去一個給我閨女作伴,眼下我們是沒有辦法了,伸不到宮裡去,來求姐姐幫幫妹妹,讓你家閨女幫個忙,我陳家所有在皇家的探子全歸令嬡,只求要了小瓜爾佳氏的命。”
“不不,這個不行”,西林覺羅氏一聽急忙擺手,“不是姐姐不想幫你,我女兒才十二,是參選人中年歲最小的,她有幾分能耐我這做額孃的清楚,不成,瓜爾佳家族勢力極大,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我可不能賠進去了女兒。”
“姐姐”,陳夫人哭着跪在了西林覺羅氏面前,“求求姐姐了,我們都和我家老太爺商量過了,您的女兒旁人不清楚有幾分本事,咱兩家閨女來往密切我陳家能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