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下午,衆人便齊聚在懸崖下方,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影宛如一羣黑色的螞蟻,黑壓壓一片。
凌若夕淡淡的掃了衆人一眼,確定所有人準備周全後,她這才輕吸口氣,挑眉看向雲井辰,示意他出手。
“你可不要忘了事成後給本尊的獎勵。”拋下這麼一句曖昧橫生的話語,他縱身一躍,身影好似平地一聲驚雷,轟然朝上衝去,速度快得竟化作了虛影,頃刻間,便消失在了那雲層之中。
很快,頭頂上爆發出天玄巔峰的駭然威壓,氣浪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斷的從上方落下,透明的結界內白光乍現,凌若夕虛眯着眼睛,她隱隱能夠見到那兩股力量碰撞而產生的扭曲。
“動手。”她咬牙命令道,隨後,身影一閃,頂住那可怕的壓力,迎頭直上,在距離結界不足半寸的位置,見到了正懸空站立,孤身應對這道堅固結界的男人。
她顧不得去理會他此刻的情況,十成的力量爆體而出,迅速與他的玄力融爲一體。
白光愈發璀璨,照射得衆人眼前的一切已開始模糊不清,他們咬緊牙關,拼命的朝結界的保護罩輸送着玄力,哪怕丹田空蕩,仍舊拼命提取力量。
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
凌若夕甚至感覺到雙臂內經脈正在一點一點的撕裂,尖銳的疼痛襲上她的神經末梢,但她卻未曾流露出半分的難受,只面上的冰寒,愈發濃郁了幾分。
煎熬,這完全是一種煎熬。
每支撐一秒,身體就好似被針扎般痛苦着,折磨着,但這幫人的臉上卻完全看不到一絲的退縮,有的只是一片虔誠而又堅定的決絕!
不管付出多少力量,不管身上的傷勢有多嚴重,他們也必須要送凌姑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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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抹信念在他們的心裡瘋狂滋長,堅定得宛如磐石,不可動搖。
或許是他們的覺悟太過堅定,許久後,白色的光暈逐漸減淡。
雲井辰見狀,再度強提玄力,咬牙道:“結界就快破除,加一把勁!”
他的話好似一記強心針,讓這幫早已疲憊不堪的男人,卯足了最後的力氣,口中哇哇叫着,再次釋放出了力量。
數十道高低不一的玄力在空中凝聚,形成一道透明的龍,龍頭威風凜凜,張開血盆大口,吼的一聲,筆直的衝向結界,勁風呼嘯,綁住馬尾的布帶,咔嚓一聲斷裂,飄揚着朝下落去,青絲在身後翻飛,猶如羣魔亂舞。
“轟!”一股巨大的反噬力直直撞擊上衆人的胸口,凌若夕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再無一絲力氣支撐,整個人筆直的朝下墜落。
同時,無數男人的下場也與她一樣。
雲井辰腳下一個踉蹌,卻在見到她掉落的身影時,一咬牙,從早已空無一物的丹田中,再次強提一絲玄力,雙足用力在空中一蹬,人如炮彈,追着她而去。
火紅的衣訣在空中亂舞,美麗得似一隻妖嬈的蝴蝶。
凌若夕以爲這次即使她不死也會重傷,可誰想,竟在即將砸到地上時,腰間一緊,整個人旋身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胸口朝上,後背及地,砰地落下。
“唔。”身下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
她呆了一秒,卻在下一刻翻身站起,神色略顯慌亂的看着不知爲何當了自己的人肉墊子的雲井辰。
他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似是透明的,紅豔的嘴脣,有絲絲血漬順着嘴角流淌出來,刺得她雙眸生疼。
“你腦子有問題嗎?誰讓你救我的?”凌若夕急得破口大罵,乾澀的眼眶,微微泛起了不易察覺的紅暈。
雲井辰痛苦的咳嗽幾聲,他懷疑自己的肋骨大概被壓斷了,每一條經脈此刻都在撕心裂肺的痛着,他喘了好會兒,才勉強恢復了點點力氣,手肘撐住地面,直起身體,定眼看着她,“有本尊在,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你受傷?”
她願意逞強是她的事,他樂意用自己的身體去救她,是他的事,兩者之間並不矛盾,他做得心甘情願。
“你!”面對他真摯的話語,凌若夕頓時啞然。
這男人果然腦子有問題!誰要他救?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她拋開心頭那複雜的情緒,抿脣問道。
“哎喲,凌姑娘,他能說能動的,已經很好了,你別厚此薄彼,只關心他一個人啊,咱們纔是真正的傷患有木有?”一名被摔得吐血不止的男人,躺在地上,疼得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也沒有,他虛弱的說道,明明他們也受了傷,爲毛凌姑娘就只看得見這個男人?
凌若夕難得的有些心虛,她尷尬的咳嗽一聲,頂着四周投來的玩味兒視線,惡聲惡氣的問道:“你們呢,感覺怎麼樣?死了沒?”
臥槽!這纔是真正的差別待遇吧?到他那兒就是溫柔的詢問,到他們這兒就變成了死了沒?要不要搞差別對待啊。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失禮,凌若夕頓時有些惱了,目光迅速將周圍凌亂躺在地上,時不時哼哼兩聲的男人打量了一圈,確定他們只是重傷,沒有出現死亡後,心頭長長舒出一口氣。
許是她在落地時,被雲井辰全力保護着,以至於在場只有她一人的傷勢是最輕的。
“你去看看結界是否解除了。”雲井辰捂住胸口,面色蒼白的說道。
“你確定沒事?”凌若夕並未急着上去查探情況,反而更在乎他的傷情。
“能聽到你的關心,本尊就算受再嚴重的傷,此刻也痊癒了。”他故作調皮的衝她拋去一個媚眼。
凌若夕渾身一抖,有些難以忍受他的無聊外加無恥,手掌撐住膝蓋,剛站起身,忽然,上方傳來一陣極其強烈的震動。
“大家小心。”凌若夕一把將雲井辰從地上拽起,用自己單薄的身軀,將他橫抱在懷中。
腳下的震動,從劇烈到微弱,那些無法動彈的人,此刻幾乎成了一個圓球,不停的在山谷下來回滾動。
凌若夕用力抱住懷中的男人,全力保持着身體的平衡,她壓根沒有留意到,他們二人的姿勢有多曖昧,更不曾看見,懷裡男人嘴角上,揚起的那抹喜悅而又幸福的微笑。
待到震動停止,本就狼狽不堪的衆人,此刻愈發的狼狽混亂,好些個人在震盪中,緊緊的抱成了一團,開始疊羅漢。
凌若夕嘴角抽動的看着四周無法直視的畫面,頓時有種自己誤闖了某***拍攝基地的錯覺。
正當她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頭頂上,忽然有泛着銀光的碎片,緩緩飄落下來,剛落地,便猶如星光乍現,瞬間消散。
“真美。”有人喃喃感嘆着,面露一絲驚豔。
就連凌若夕,此刻也是雙目怔忡,目光裡攜帶了幾分驚歎。
“很漂亮是嗎?”懷裡忽然傳出某人含着柔情的聲音。
凌若夕微微頷首,嘴角溢出些許溫暖的弧線:“是啊,很美。”
“喂,你們有沒有覺得,其實那兒更美?”有人餘光瞥見他們二人站在這銀光中的畫面,當即戳了戳同伴的手臂。
一紅一黑的人影,靜靜站定,泛着銀光的‘花瓣’漂浮在他們的身側,女人冷峻的面容此刻好似雪山消融般,帶着絕豔的美感此刻正凝目注視天空,而她懷裡的男人,則面露寵溺的淡笑,看着她。
她的眼映照着別處的風景,殊不知,她也是某人眼裡最特別的景緻。
很快,凌若夕便從這少見的美景中回神,垂頭看了眼懷中似乎待得津津有味的男人,正巧撞入他那寵溺的眸子裡,嘴角忍不住抽動幾下:“還不起來?”
以他的實力,現在怎麼樣也恢復了些許,還待在她的懷裡做什麼?
雲井辰頓時笑道:“本尊也想起來啊,但也要你肯鬆手才行。”
他意味深長的指了指環在腰間,宛如鉗子一般堅固的臂膀,神色略帶愉悅。
凌若夕面頰緋燙,咻地一下鬆開手,好似懷中人是什麼細菌一般。
雲井辰立即旋身站定,搖頭晃腦的說道:“女人啊,永遠是這麼翻臉無情。”
“……”她能掐死他麼?凌若夕深吸口氣,這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惱怒,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然後,才道:“你們在這裡等着,我上去看看。”
不確定結界是否解除,最穩妥的方法,便是親自去驗證一番。
“本尊陪你一起。”雲井辰手腕一翻,拽住了她的手臂。
“就憑你現在這具快要倒下的身體?”迴應他的,是凌若夕毫不留情的諷刺。
方纔合力攻擊結界,他出的力最多,又在後來,做了她的人肉墊子,即使現在或多或少恢復了幾分力氣,但虛弱是難免的。
只怕他目前的實力,連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一也沒有,跟着自己幹嘛?她可不想萬一結界沒有解除,還要費心去搭救他。
“在這裡給我候着。”凌若夕陰沉着一張臉,冷聲呵斥道。
隨後,不理會雲井辰的反對,縱身朝天空飛去,幾個起落後,便消失在了那濃濃的白霧之中。
“哎,真倔強。”雲井辰無奈苦笑,心裡卻充斥着各種甜蜜。
她的話雖然狠厲,但他卻能感覺到,獨屬於她的關心,心裡怎會不是暖洋洋的?
凌若夕一邊戒備,一邊飛身迎向結界,只是,她預料之中的阻絕卻未到來,那層保護罩,仿若消失了一般,凌若夕面露一絲狂喜,一口氣躍上了山巔,直到雙腳落在石地上,她纔敢確定,結界真的解除了!
古井無波的面容,此刻染上了幾分喜悅,幾分興奮。
就在她想要下去,將這個喜訊告訴衆人時,忽然,鼻尖一動,一股血腥味涌入她的鼻息。
雙眼驟然一冷,猛地朝左側看去,在一顆大石旁,一個穿着黑色勁裝的男人,氣若游絲的倒在血泊之中。
“暗水?”凌若夕呼吸一滯,愕然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