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說的倒是,我若是不說,誰都不會相信我竟然會是師傅的弟子。一個迂腐,一個言語風趣,顯然我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得多了。”
這話,更是引得周太妃笑出了聲兒。
就是小端子,也是撲哧一笑。
瞧見旁邊喬閣老那鬱悶的臉色,她心情也好了幾分。
小時候,她沒少被喬閣老刁難,如今見他在楊昭君面前吃癟,心裡多半是幸災樂禍。不過她說的也是,誰能夠想到,這麼一本正經的臭老頭收的徒兒竟然如此風趣幽默。
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在場也只有楊昭君敢說出口。而且反觀喬閣老這個受害人物,除了獨自鬱悶卻是沒半點轍。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楊昭君的身上,有嫉妒,更多的是欽佩。
敢當着喬閣老面前這麼放肆的,古今中來,也就當屬儀靜小姐。就連當今聖上,看見喬閣老也得行拜師禮,尊敬不已。
顯然,她這個隨意的舉動將賞花宴緊繃的氣氛緩和了下來。既然是賞花宴,找自己心儀的人,自然的放下心來纔是,何苦如此戰戰兢兢。
蘇三公子眼中也有着幾分笑意,他這師傅,牛逼哄哄的活了一輩子,如今算是栽倒娘子的手上了。就是陸子墨等人,因爲是輕勾嘴角。
丞相開始還有些擔心,可如今看來喬閣老沒有生氣心裡又放鬆下來。這個儀靜,也太大膽了一些,竟然當着衆人的面倜儻喬閣老這個死板的老傢伙,不過這拼命的幾分勇氣實在招人喜歡。
他也受過這個老傢伙的氣,可是礙着人家是聖上的老師又不敢冒犯,如今儀靜真是給他長臉。
就是一張冷臉的陸侯爺也有着笑意,另外一方面,對着楊昭君又感到有幾分惋惜。這樣靈動可人的女子,卻成了丞相手裡的棋子,着實可惜。
“咳咳……”
鄭娉婷輕咳出聲,想要打斷緩和下來的氣氛。
心裡在不可置信的同時,更是不甘。
爲什麼,爲什麼楊昭君竟然這麼幸運?不成,她可不能讓她出盡風頭,遮擋住了她鄭娉婷的風華。
忽視掉方纔瞥見蘇三公子的那一抹笑意,何時,他對她如此真心的笑過?
好像自從楊昭君出現以後,他變了許多,會笑,會爲楊昭君擔憂。可是,他卻對她從來是相敬如賓,從未爲她笑過。強壓住心裡翻江倒海的醋意,鄭娉婷說道。
“儀靜小姐的確是風趣,連當今聖上的老師都幹倜儻,的確勇氣可嘉。可是就不知道真的是無心之言,還是有心爲之?”
小端子還算聰明,一聽鄭娉婷這話當下就明白了過來。合着,這丫的是見不得別人比她出色想要挑撥離間。
好一個鄭娉婷,說你很毒那簡直就是對你的謙虛。正想要說回去,卻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
“我只當我很風趣,沒想到娉婷郡主比我還要風趣。”
楊昭君不反擊,因爲她知道,就算反擊了也沒什麼意思。對她來說,就算是贏了鄭娉婷也沒什麼好開心得意的。
周太妃見鄭娉婷又要找楊昭君麻煩,當下便對着喬閣老說道。
“喬閣老,既然是你出的題目,不如就先從你的弟子開始如何?”
而周太妃這個提議,正中鄭娉婷的下懷。
她今日,一定要讓楊昭君難堪於人前,讓她好好享受一下她最近守在府中不敢出來見人的滋味。鄭娉婷輕笑,滿臉榮光。她的文采,曾經得到過太后親自贊譽,可以說是京都之內無人能敵,就連當今聖上也誇讚連連。如今,她又怎麼甘心讓楊昭君壓她一籌?且,她也想看看這個女子究竟能夠有多大的本事。
“太妃娘娘這話說的真是好,儀靜小姐身爲喬閣老的弟子,又是此次賞花宴的主持,率先做個代表也是應該。正好,大家也可以藉着這機會一睹儀靜小姐的文采。”
楊昭君神色未動,只是冷眼旁觀看着鄭娉婷玩的把戲。看來,鄭娉婷對自己的文采十分自信,所以纔會如此自負,認爲她楊昭君不過是泛泛之輩,不值得她重視。
她也早就料到了鄭娉婷會找她麻煩,趁機讓她出醜。
側頭看了一眼無動於衷,胸有成竹的喬閣老,他倒是悠閒,事到如今,就選擇撒手不管。不過她卻知道,喬閣老關鍵時刻還是會出手幫她的。
“既然是太妃娘娘的意思,儀靜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目光便落在月光之下的荷花上,略深思,沉吟出聲。“山有扶齊,蔭有荷華。”
喬閣老聞言只是一笑,顯然是對楊昭君的文采十分自信。對着楊昭君舉杯,眼中之中透着幾分讚賞,不愧是他喬閣老的弟子,就是給他長臉。再一瞧鄭娉婷那變得有幾分暗沉的臉色,笑容更是拉到了耳後根上。
這個鄭娉婷,自以爲有點文墨城府便能夠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更是仗着學來的文采四處顯擺,認爲京都的第一女子非她莫屬。
對於這一點,他實在是看不慣。
如今,總算是有一個女子可以壓制住她一截了。壓她一截不說,而且比她更爲出色。
鄭娉婷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方纔那詞句竟是出自楊昭君這個商人之女的口。
怎麼會,一般民間的女子,有幾分才情已是難得,這楊昭君究竟哪裡來的這麼好的才華。
不,這一定只是楊昭君的運氣而已,那麼卑賤的身份,哪可能有如此才情。
“哈哈,儀靜小姐好文采,兄長真是有福氣,竟收了位如此聰穎的義女。”
周太妃眼裡閃過一抹讚賞,她年輕時也是享有盛名的才女,自然略懂一二。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勝一代。
她不清楚兄長爲什麼突然之間要收一個義女,但是總的來說,她很滿意儀靜。
不過,這麼出色的女子,一定也是顆出色的棋子,也不知兄長又有何打算,想要利用儀靜達到什麼目的。
丞相也是才富五車之人,年輕時也曾進過翰林院修書,曾擔任二品纂修大員,所看過的書籍更是堆積如山,才華也是不差。
高興的撫摸着已經有着幾分發白的鬍鬚,顯然是十分滿意楊昭君今晚的表現,面對周太妃毫不吝嗇的誇獎也是坦然接受。
“太妃娘娘過獎了,儀靜這丫頭確有幾分文采。不過與年輕時的太妃娘娘相比,還是差了幾分。”
這一點,丞相說的極爲真誠。
蘇夫人年少時憑着名揚京都,而周太妃雖沒有蘇夫人長得美,卻天生有着一股子書卷氣,文采更是極高。儘管不願承認這個庶女的妹妹,他還是必須得認同其才華。
可以說,她的才華絲毫不在自己這個做兄長之下,只不過她一向低調平和,不喜露面,所以才掩蓋住了其風華。
若不然,二十年前,京都第一才女的身份,便會落在他這個庶妹身上。
一旁的周易與周炳文墨不同,也不知道丞相爲何笑得如此開心,可看着他笑得如此開心,也跟着笑了起來。
周易看着丞相,心裡忽然明白了幾分,其實丞相的心思不難揣摩,他這是在爲收了這麼一個義女而感到欣慰自豪。
這個義妹,能夠成爲喬閣老的弟子,的確是讓他們丞相府增光。
“兄長無須客氣。”
周太妃視線略過丞相,轉而落到了蘇三公子的身上,目光之中透着幾分慈愛。到底是自己親妹妹的孩子,她也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孩子的。
既然她方纔說了要喬閣老的弟子先開口作爲表率,那麼蘇三公子自然也不例外。她與這孩子隔了十多年未見,如今,她也想看看這江南第一公子的稱呼是否浪得虛名?
不過想想應也是不差的,有喬閣老親自教導,可比外面那些個夫子先生要好多了。
“君墨,你也是喬閣老的弟子,今日在如此場合,你可萬不能丟了你師傅的臉面,更不能丟了我的臉面啊。若是丟了,我可不饒你。”
蘇三公子只是淺笑,溫和有禮。對於周太妃這個姨母他雖沒怎麼見過面,但是卻感覺並不差。身爲喬閣老的弟子,他自然不會丟臉。要真是丟了師傅他老人家的臉面,他不扒了他蘇君墨的皮纔怪。
最主要的是,他驚訝於楊昭君的才華,他從不曾知道,她竟是這般出色。
她一介女流之輩尚能夠有如此才華,他蘇君墨又怎麼能夠落後?他們本是夫妻,只有他更強才能夠配得上她。
“太妃娘娘言重了。”
擡眸,定睛看着那一襲翠竹紗裙的溫婉女子,既然她用八個字,別那麼他也用八個字。“彼澤之破,有蒲與荷。”
喬閣老聽了蘇三公子的詞,也是滿臉笑意,極爲滿意的模樣。他親自收的這兩個弟子,還真是不辜負他這張老臉,沒給他丟人。
關於楊昭君的才思敏捷,君墨的滿腹經綸,他也是見識過的。
今日,他只不過是想要助他們一程而已,讓他們在京都立足。而賞花宴,這是一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