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言差矣,喬閣老可還是有着另外一位門生呢,是近日之內才收的。'喬閣老,你說我說得可對?”
龍瑾天聞言有些驚訝,要知道他認識喬閣老多年,還沒聽說過喬閣老會有什麼看得上眼呢。
就是朝中的各位金玉公子,也沒能夠得到他喬閣老的另眼相看,一個江南世家的蘇君墨已經讓他夠意外的了,現在還有另外一位門生。
這麼說來,他還真是有了幾分興趣。
“哦?喬閣老,丞相此話當真?您真還有另外一個關門弟子?”
楊昭君與齊崢康站在書童之中,聽見丞相這話,她心裡卻有一種擔憂的感覺。她從來不是想要出風頭的人,丞相這麼做,分明是在幫倒忙。
不知爲何,她的心裡漸漸涌上一層擔憂,隨着殿試的都來,越來越大。
喬閣老正打算開口,龍瑾袖卻已經提前開口。
“啓稟皇上,那便是丞相最近剛收的義女儀靜小姐,想必是皇上最近處理奏章太忙了,連周太妃在您面前提起過的人兒都給忘了。那儀靜小姐,可真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呢,又是個好相處的,而且才華也好。”
龍瑾天一笑,看來他這妹子對這位儀靜小姐中意的很。
他又豈會不知道外面的風吹草動,他之所以裝傻,不過是想要看看丞相究竟在耍什麼把戲。
突然收一個義女,而且還在短時間內將鄭娉婷都給壓了下去,絕不是個簡單人物。而這樣的人兒是丞相的義女,也不是是福是禍,所以,他便選擇先靜觀其變。
“哦,竟是這樣,的確是給忘了。”
他恍然大悟的表情,讓所有人都以爲他真的完全不知情。
然而,邪肆的眸光之中,卻看到考生之中另外一個人的笑容。那人,正是蘇三公子,他怎麼總覺得這個蘇三公子有幾分熟悉,也神秘的很呢。
蘇三公子目光不閃不躲,嘴角的笑格外好看。
他不信,皇上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丞相府的風吹草動,不然,趙大公子又怎麼會夜探丞相府呢。
龍瑾天眼眸之中多了幾分殺氣,這樣的目光分明是將他看得透透徹徹。
朝廷之中,敢這樣正面迎接他目光的,只有子墨。
然而,人家沒有半分畏懼,依舊淡然自若,仿若沒有意識到危險。不,事實上,龍瑾天相信,蘇君墨完完全全感受到了,可是卻一點也不怕。
兩人之間,形成一種棋逢對手的微妙關係。
龍瑾天看着蘇三公子清風爽朗,運籌帷幄的模樣,嘴角不由得勾起。這個年輕人,還真是有幾分意思。
他從他的身上,聞到了同樣的氣息,是友非敵。
撇頭看了一眼喬閣老,喬閣老這雙老眼,的確是越來越精。能夠在江南之中找出蘇君墨這等不凡之輩,的確是一種本事。
看來,他由着這老傢伙遊山玩水,不理朝政,還是有幾分收穫的。至少這次的科舉,真真是價值不菲。
“蘇君墨,朕先考考你,若是朕的問題你不能夠一一答上,那麼便從此屆科舉之中除名。”
龍瑾袖無聊的扁扁嘴脣,皇兄這傢伙又這麼不靠譜了。明明對人家蘇君墨看着極爲順眼,偏偏又要當衆刁難與人,也不怕到時候人家恨他。
龍瑾天此言一出,引得在場考生紛紛緊張,然在緊張之中,卻又夾雜着一絲興奮。
誰都知道,蘇三公子乃是此屆江南貢院的貢元,也就是所有考生之中的第一名。若是他答不上皇上所出的題目,那也就意味着這一次的科舉他連一個小小的芝麻官都撈不到。
陳管事被趙大公子安排到最前頭,這也方便了後面的齊崢康和楊昭君交談。齊崢康摸了摸鼻子,眼裡閃爍着一股興味兒。
擡起手臂撞了一下旁邊的楊昭君,滿是幸災樂禍。
“蘇三公子這下可真是慘了,要是答不上的話這次可就落榜了。本來貢元怎麼說也能夠混個知縣噹噹,你就可以妻憑夫貴,就算當不成狀元夫人至少也能夠混個知縣夫人噹噹,可是現在估計連個知縣夫人都沒你的份兒了。”
楊昭君挑眉,站在最後的位置就是可以不用擠在書童之間,她可以站得遠遠的,誰也不會注意到她這個粉雕玉琢的小書童。
至於說起話來,也不會被人聽到。
殿試上所有的人都望向臺上,她也正好鑽個空子閒着。鄙視的看了一眼齊崢康,她就納了悶了,這位齊大少爺成天不好好的待在溫柔鄉里,非得圍着她楊昭君幹嘛。
你圍着我不介意,關鍵是從他嘴裡還說不出來一句好話,他怎麼就那麼確定夫君一定答不上呢?現在站在下面說風涼話,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你這是在嫉妒人家可以參加科舉而你不能參加科舉吧?”
關於這一點,她還是有所聽聞的。
而且,齊崢康的才華並不在楊若楓之下。賞花宴上這廝的那一首詩,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若是他參加科舉,就算人才濟濟,前三甲有人選了,齊崢康怎麼着隨隨便便也能夠混個九品芝麻官噹噹不是。
齊崢康不怒反笑,當官兒有什麼好的,沒事兒抱兩美人兒還得被百姓說他是個昏官,收點銀子就成了貪官,若是審案子打了兩板子犯人還會被犯人家屬說成是狗官。
當官,怎麼算都不划算。
要是當官的話,他就不能夠隨心所欲的抱美人兒,自由自在的數銀票了。
“唉,楊大小姐還是如此毒舌,這是病,得改。”
“比起齊大少爺,我這一點雕蟲小技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比起毒舌,她楊昭君可是不比齊崢康差上半分。
望了一眼臺上的蘇三公子,她道:“敢問齊大公子,若是蘇三公子全部答上了呢?”
那……答上了就答上了唄……
齊崢康不再言語,他就算是傻也看得出來,這位皇上貌似對蘇三公子很感興趣。
若是答上了,這個狀元之位自然也就到手了。至於楊若楓也是有真才實學的,但比起蘇三公子還差上一籌。要知道,江南那位去江南貢院的楊若楓並不是真正的楊若楓,而是楊大小姐。
楊大小姐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憑着一個仁字就博得眼球,甚至還通過了江南貢院會試。
楊昭君滿眼自信,若是答上了,這個狀元之位是跑不了的。而就算是答不上來,蘇三公子依舊是小侯爺,按照侯爵之中的世襲制來算,侯爵之家根本不用參加科舉。
侯爵之家一般由嫡長子繼承,然蘇老爺膝下三子,蘇衡壹與蘇相宜只是姨娘所出,壓根是庶出。只有蘇三公子纔是蘇老爺與正妻蘇夫人所出,也就是說,蘇三公子纔是繼承侯爺位置的最佳人選。
況且蘇老爺是鎮遠侯的事情,只告知了這位嫡長子,連蘇衡壹與蘇相宜都不知情,這就充分顯現了蘇老爺要傳位給蘇三公子的意圖。
臺上,蘇三公子一身白衣在考生當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羣。揮揮灑灑,清清冷冷的模樣實在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染指,也怪不得江南雅士贈予他謫仙二字。事實上,他也的確配得上這二字。
望着龍椅之上的龍瑾天,蘇三公子嘴脣輕勾。
他考科舉的原因本就不在於此,一切都只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而已,就算龍瑾天要將他從此次科舉中除名他也根本不在乎。
他從懂事開始,父親給予他的,便是家族重任。所謂功名利祿,與他而言,不過就是過眼雲煙,曇花一現罷了。
“請皇上出題。”
龍瑾天聽他所言,心裡越發讚賞。蘇君墨敢迎刃而上,這就說明他膽氣過人,也可能是過於自負,可自負不也得有自負的資本不是?或者說,他根本就看不上狀元之位。
有趣,甚是有趣。
科舉本是爲有志者爲朝廷效力而開,然如今卻成了那些人想要功名利祿的途徑,成了權臣拉幫結派鞏固勢力的工具。
可蘇君墨的目標,卻根本不在於科舉。很好,他也很想看看蘇君墨究竟玩的什麼把戲。明明參加了科舉,卻對其抱有毫無興趣的心態。
“所學之道,無非四書五經,資治通鑑。既然你被奉爲江南第一公子,想必對其也十分精通,朕便用這些來考考你。朕引上,你且啓下。”
龍瑾天站立在龍椅面前,來來回回走了兩三步,眼神一亮,當下便有了主意,道:“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爲道而遠人,不可以爲道。”
蘇三公子不以爲意,自信滿滿,擡頭便答:“皇上此言,出自《中庸》。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爲遠。”
能夠在短時間內便答出,並且還能夠準確的說出出處,倒是令陸侯爺有幾分刮目相看。
之前在蘇三公子與楊若楓剛來京都之時,他知蘇三公子絕非泛泛之輩,甚至便讓鄭娉婷使用美人計套牢蘇三公子,後來見讓蘇三公子整日只知與女子廝磨,便以爲這位蘇老爺的傳人也不過是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