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冬芝在這個時候已經帶領着幾個丫鬟婆子準備好了晚膳。'冬芝走出去,正好見到二人已經醒來,笑了笑。“姑爺,小姐,已經準備好晚膳了。”
楊昭君看了一眼冬芝,視線卻是打量着蘇三公子溫柔的笑意。蘇三公子於她,究竟是真是假?楊昭君不禁暗笑,都這個時候了,她怎麼還去想這些?爹孃不清不白忍受牢獄之災,她卻還在這裡想這些似有若無的事情,不是很不孝嗎?蘇三公子心思深沉,哪是她能夠猜得出來的。
“嗯,夫君我們走吧。”
說完,楊昭君便伸手,順帶推開了蘇三公子握着她的手。在脫離的一瞬間,有一絲冷意,但是楊昭君知道,她必須要學會習慣。既然她已經對蘇三公子有了芥蒂,自然也在做不到之前的隨意了。因爲,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膜。第一次是馮楚楚,而這一次是爹孃,是楊府的生死存亡。
蘇三公子看着楊昭君的身影,眼裡有着幾分失落。他的心思何等敏銳,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楊昭君對自己已經有了疏離?大手負手而立,蘇三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跟着楊昭君一起走了進去。
冬芝看了眼,不禁有些感觸,小姐和姑爺這是何苦呢?
這幾日,楊昭君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懶散,蘇府又再次迴歸到了平靜。而馮楚楚依舊被蘇三公子禁足,而她,楊昭君也是在蘇三公子眼皮子底下過活的三少夫人。
很意外的,楊昭君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卻是絲毫沒有驚動蘇老爺蘇夫人。若是平時,蘇夫人早就已經差遣了身邊的王婆子過來。看來,蘇三公子必然這件事情處理的絲毫不漏。
楊昭君一身蔥綠常夏石竹典型的齊繡琵琶襟花軟緞子着身,腰配瑩白四指葉下珠錦帶,圓心髻正中央一串相連而成的湖綠色碎珠子點綴,斜插三隻檀木雕花縷空簪子。整個人斜躺在藤椅之上,無聊的翻看着手裡的一本書,是蘇三公子這幾日怕她待在墨月居太悶,所以便命厄明和劉管家找來了一些書籍,給她解悶。蘇三公子找的書跟他的人一樣,看着一本正經,略有一些乏味,但實則若是看了進去則是深有趣味兒,耐人捉摸。
怎麼這都幾日了,也不見楊煙和蘇相宜那邊有什麼動靜,難道說她算錯了?這件事情跟蘇相宜根本毫無任何關係?可是不可能啊,蘇相宜像是這麼安分的人嗎?如今蘇衡壹已經攜帶者大少夫人去了城西各個鋪子離巡查,學習,留在府中的也就是有蘇相宜個蘇三公子了。若是蘇三公子安安分分,蘇相宜也有表面上這麼安安分分嗎?
正想着呢,人家楊煙便走了過來。楊昭君不由得脣角一勾,果然還是來了。楊煙還是和以前的打扮一樣,尤其喜愛大紅大綠,只不過嫁進蘇府以後,打扮的似乎更加豔麗動人了,然而卻多了更多脂粉庸俗氣息。她不由得不感嘆楊煙,愣是活活將之前江南人人傳誦的楊才女現在生生變成了一個登不上臺面的庸脂俗粉。只是簡單看了一眼楊昭君便移開視線,繼續聚精會神的看着面前這本書。
楊煙慢慢走近,注意到冬芝警戒的目光,卻沒有接收到楊昭君的目光,難道說她楊昭君根本就沒看到自己?她楊煙難道就這麼不招人注目嗎?
“三少夫人真是悠閒。”
走近了看,才發現楊昭君臉色紅潤,看來被滋養的十分好。她就奇了怪了,前兩天的時候楊昭君不是還嚷着要出去見楊老爺楊夫人嗎?還鬧着求蘇三公子休棄,可是怎麼才轉眼幾天的時間,她楊昭君又回覆到了之前懶懶散散的模樣。
楊老爺楊夫人這麼疼愛楊昭君,她就不信楊昭君心裡真的就一點都不在意楊老爺楊夫人的情況。
“也不知道爹孃如今怎麼樣了?最近這幾日,我可是一直都睡不好呢。”
楊昭君這才擡起頭,看着惺惺作態的楊煙,不由得勾起嘴角。打量着楊煙的臉色,的確是與前幾日的滿面??春光??有些差距,好像變得憔悴了幾分。對了,這幾日她睡在院子裡的時候,還聽說蘇相宜最近常常待在二少夫人齊氏那裡呢。楊煙這個身懷有孕的姨娘,好像一時間又變得落寞了不少。她這個神色,不是爲了這件事情而拖成的吧?當然,她楊昭君絕對不會想着楊煙是因爲擔心爹孃的狀況。
“夫君說,爹孃在獄中過得極好,不會有任何事情的。楊姨娘身懷有孕,還是不宜操勞,我看着楊姨娘都消瘦了不少。我記得我的陪嫁之物中還有着幾根千年人蔘,一會兒我就派人給楊姨娘送過去補補身子。”
楊煙不由得有些氣結,她正說着楊老爺楊夫人呢,她楊昭君倒真是能夠扯得,竟然扯到了她的身上。還有什麼陪嫁之物,她楊昭君的陪嫁之物簡直就相當於半個楊家,而反觀她楊煙的陪嫁之物,與楊昭君的一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每次只要一想到這個,她就開始憎恨楊老爺楊夫人如此的偏愛。如今落得這個下場,而他們夫妻二人最疼愛的女兒卻還在蘇府裡怡然自得,真是自作自受。
“三少夫人難道就一點都不在意爹孃如今的狀況嗎?我聽夫君說,爹孃最近在獄中過得十分煎熬,昨晚還夢見爹孃說一身是血的在跟我說,求姐姐救命。”
她還就不信了,她楊昭君還能夠坐得住!然而,卻在這時看見楊昭君捏着書卷的手用力捏緊,生生將書卷捏出了幾道裂痕。哼,果然,她就說楊昭君怎麼可能會不在意嗎?運來,剛纔的淡定,全都是裝出來的。她本以爲楊昭君會在這一刻問出來的,然而等到的卻是。
“楊姨娘肯定是最近想得太多了,所以都出現了一些噩夢,不如學我這樣找本書看看。多學點書上的知識,方便好和夫君之間互相交談。”楊昭君一笑,不去理會楊煙的話。就算是爹孃要託夢,也絕對不會找楊煙的。若是爹孃託夢,第一個夢到也應該是自己纔是。
楊煙錯愕,這才發現楊昭君手裡的書卷。聽着楊昭君話裡的意思,她還在向着如何去討好蘇三公子?不過,她也沒有錯過楊昭君因爲隱忍而泛白的手。事實上,楊昭君已經被她說動了,現在不過都是假裝不在意罷了。
“姐姐——”
“夠了!”楊昭君的話威嚴十足,將手上的書拋擲身後。潔白的紙張紛飛,最後落在地上,眼神中竟然帶了一些血絲。可見,楊煙的話簡直就是觸及到了楊昭君隱忍的極致。
冬芝立馬上前,站在楊煙面前。別人不知道小姐,她還不知道嗎?小姐怎麼會不擔心老爺夫人,若不是被蘇三公子囚禁在了墨月居,小姐怕是早就已經走出蘇府了。
“楊姨娘,請你離開,我們墨月居不歡迎你。”明明知道老爺夫人對小姐的重要,如今楊姨娘還專門往小姐身上戳,究竟打的是什麼心思。
楊煙見冬芝如此激動,當下心裡更加得意。看着楊昭君的臉色,看來,楊昭君很快就上套了。只要她接下來演一出姐妹情深,孝女的好戲,她就可以趁機套出楊昭君的話了。
楊昭君看着楊煙眼裡的得意,心裡卻是在暗笑。你楊煙以爲就只有你是聰明的嗎?既然如此,那麼我就順了你的意思。只是,卻是不知道,究竟是我入了你的套,還是你入了我楊昭君早就爲你設計好了的套?
“姐姐,你難道真的就一點都不擔心爹孃的安危嗎?爹孃那麼寵愛你,如今爹孃入獄,你卻還在這裡想着如何看書與蘇三公子共結連理,你這麼做,就不怕爹孃會再夢裡找你嗎?”
楊煙一番話,真是說得十分至情至性,就連蘇府經過的丫鬟婆子以及家丁都聽的動容。冬芝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當下衝着楊煙就吼了出來。“楊姨娘,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冬芝雖然傻,卻是知道楊煙這麼做根本就是在激怒小姐。她一直認識的二小姐是從來不會爲小姐和老爺夫人考慮的,突然變得這麼關心老爺夫人,她還真是不相信楊煙。誰知道楊煙這麼做是不是想要小姐背上千古罵名,想要小姐在這江南之中無立足之地啊?
“我能有什麼意思,我不過就是擔心爹孃而已!我倒是要問問三少夫人,三少夫人你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要置爹孃的安危不蘇嗎?就算是你我無能爲力,但好歹也應該想盡辦法去看爹孃一眼纔是!”
楊煙說着說着,眼裡更是積澱了不少淚光,讓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稱讚。楊姨娘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姨娘,可是心地善良啊,明明知道楊老爺楊夫人如今是個罪人,卻還想着給楊老爺楊夫人盡孝道。可是反觀三少夫人呢?雖然是個正室,可是卻心如石鐵一般,親生父母出了這等事情卻還能夠悠哉悠哉的待在院子裡看書睡覺。同是一父所出,怎麼差別就如此之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