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我已經一百歲了,在這樣一個無眠的深夜。會更容易陷入過去的記憶裡。尤其看到那一首詩。
時間回溯到我十九歲的那時候,風度翩翩、翩翩風度,貌美如花、如花似玉的我埋沒在一家皮革製品公司上班,從事染色工作。
對我來說, 那是個環境污染嚴重的年代,比如你早晨穿上一件白色衣服,晚上站在鏡子前再一瞧,哇!紅的。到了第二天上班,有個崇拜你的蔥頭妹妹便會對你又說:“色魔,你穿上這件黑裝太帥了!”
我是通過屁男,認識了這個別緻的小女人。她的名字常常讓我想起一首雅緻的詩。但她那個雅緻的名字與她的相貌極爲不符。所以我喜歡把她叫蔥頭。(也有人叫她熊貓。)
蔥頭是那種因爲一個髮型,外貌就會產生巨大差異化的女人。比如她束起長髮站在你面前,你還是找不到她的脖子在哪?因爲她的脖子極短。然後抱着此種遺憾再打量她那張一把皺摺的臉,可謂歷盡滄桑。但是,如果她披肩散發,遠遠站在你的視線裡,你就會被她那蒙娜麗莎的微笑和可愛壞死的眼神所吸引。最大的特點是她別緻的小嘴巴,下排牙齒在外,上排牙齒在裡。與正常人的恰恰相反。這讓我常常想入非非。那種與她接吻的感覺。
後來,一位欠扁的仁兄這樣評價她:“她太好玩了。”
談起蔥頭就不得不提起她的男友:屁男。他們倆是由我另一個兄弟耗子的女友以介紹對象的方式戀愛的。
我第一次見到耗子的女人時,就知道耗子爲什麼會愛上那個肥美的女人。因爲耗子家困難,從小到大沒吃過豬肉。俗話說:沒吃過豬肉總該見過豬跑。所以他選擇了她。這樣做,不但可以看豬跑,還可以和豬一起睡。
當我看到豬呈大字形幾乎霸佔整張牀,而耗子只能蜷側着身子躲到角落裡的時侯,我暗暗發誓:此生決不會娶一頭豬做老婆。哪怕餘生既吃不到豬肉,也看不到豬跑。後來,這頭豬的命運很悲慘。有了耗子的孩子,又打掉了。之後就被耗子甩了。這告訴女人一個道理,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你隨便把身子給了壞蛋,只有被壞蛋拋棄。女人最重要的是學會自尊自愛。
但正是這頭熱心腸的豬讓蔥頭認識了屁男。
屁男向來是用美男計泡妞的,外表打扮地像個花瓶,卻沉默是金。
於是,初次見面的蔥頭評價他爲:“一腳踹不出八個屁。”這就是屁男稱號的由來。
之後,屁男就進化了。甚至超越了一腳八屁的境界,到我認識蔥頭的時侯,他們之間已經放屁自如了。
至於蔥頭和我,從開始相識到逐漸熟悉以及後來很快成爲朋友地這樣一個過程。明顯地改變有兩點:
一 不管開不開心,只要見到我,就會用她那厚實的小手狠狠愛撫我可愛的臉蛋。
二 在稱呼上,叫我色魔。
如果愛情就是王八瞅綠豆,一見鍾情,才兩情相悅的話。那麼,我要鄭重聲明:那時候的我從未調戲過一位良家少女,也未勾引成功過一個浪妹妹。說我色魔,除了在從事染色工作時總是先把自己染了之外,在泡妞方面這純屬虛構。
在那個皮革公司,我這個染色的男孩追過兩個帶點皮革味的女孩。
第一個是我拜託豬介紹給我的,我喜歡那個女孩子,是因爲我覺得她是個老實巴交的女孩,那年代,這種女孩太難得。
更可惡的是那頭豬,是它唆使我給她買早餐的,豬說她起得很晚,每天不吃早餐。我爲了給她買早餐,於是起得就很早,自己不吃早飯,給她買早餐。結果我三天沒吃早餐的下場是被那個老實巴交的女孩把飯拽到我臉上,罵我不要臉,臉皮厚。 總結失敗的重要原因是我不會說話,不知道怎樣討女孩子歡心。
“求求你,聽我說完最後一話,以後你不用買早餐了。”現在我想起自己這句臺詞來,自己都忍不住傻笑。這也難怪,當時,在那個有六十多億人口的地球上,生存了十九年的我連初吻都沒送出去。我是那種笨男人,雖然我自評價爲:一位超級帥處男,一個極品好男人。
比起那個老實巴交的女孩,我更喜歡綠豆。人家都叫她小三。所以,我愛稱她爲綠豆小三。原因很簡單,因爲她比她漂亮。其實我很早就喜歡她了,可蔥頭說我配不上她。這使我很自卑。
以至於我看到綠豆小三的時候,總是感覺自己的臉像個紅蘋果。我只好故意繃着臉,不言不語地走過,等她消失在我眼前,我就會在心裡暗歎一次:“啊!緊張死了。”
後來,我鼓足勇氣,嬉皮笑臉(其實我更緊張了)地對她說:“小三,我想和你交個朋友。行嗎?”
結果,綠豆小三剎那間就成了蹦豆,在我追逐她環繞了三四米的距離內,她一邊逃、嘴裡一邊不住地說着:“幹嗎?幹嗎?幹嗎?幹嗎呀?……”
當時,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我想再如此下去,流氓的罪行是逃脫不了了。我只好盲流。本來我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追她,但事後,蔥頭評價我說:十個色魔都不可能搞定那顆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鐺鐺地蹦豆。
我只好吞下大量健胃消食片,消化了那份執着。
從那以後,我時不時會看上哪顆豆。男人就是這樣,如果有兩個美女都對一個男人說:她愛他。這個男人做出的選擇就是兩個都要。可從沒有一位美女說愛我。因爲我是美男子代替不了王八,所以,我向來都是自作多情。這樣的狀況一直到我娶到一位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地是我的命很長,記性很好。如今八十多年了,他們依舊在我的記憶裡。
假如我的生命是一條路。那他們就是來往的過路人。在我的那條路上留下踏過的足跡。
一首古老、雅緻的詩讓我想起了她的名,想起了那個十九歲的我和好多人:
牆角數枝梅,
凌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
唯有暗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