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趙青潼在教養所的小牀上翻來覆去。
教養所的條件還不錯,每個人有獨立的宿舍,雖然面積不大,但是牀、桌子、櫃子一應俱全。不用應付無聊的舍友,讓趙青潼覺得舒心不少。
她從來都是隨性慣了的,心事來的也快去的也快,睡眠質量一直很好,不過今晚是個例外,她閉上眼睛數了一千隻羊都看不到平常熟悉的周公的臉。
取而代之的是鍾白長長的睫毛,清雋的面龐。
她翻了個身,煩躁的皺起了眉頭。
身手摸到枕頭底下,拿出徐程送她的手機。
摁亮屏幕解鎖,未接來電倒是沒有,信息那一欄閃個不停。
徐程還挺細心嘛,把她常聯繫的人的電話號碼都輸了進去,還加了備註。
兩條是徐程發的,一條問她在幹嘛,一條問她是不是睡了。趙青潼沒回,要是現在回了短信,徐程肯定會說起來沒完。
還有一條是談菲林,說是在她爸給她報的英語班裡,看上了一個同學。趙青潼笑笑,看來不知道哪家的純情少男又要陷入談菲林的魔掌了。
最後一條是彩信,發件人是袁超,也就是大牙。趙青潼興致缺缺的打開,是一張他們在冰場玩的照片,大牙站在徐程身後笑的齜牙咧嘴,短信內容很欠扁,‘新開的冰場超爽,略略略。’
趙青潼嘴了低低的罵了句傻缺,嘴角還是勾起來。
鍾白冷漠的眉眼又不知從哪裡出現在她眼前。
趙青潼突然覺得自己在教養所和趙符生抗爭的這一行爲有點傻。外面新開了好幾個好玩的場子,還有一羣朋友等着她,最重要的,還能打聽打聽這鐘白到底是何方神聖,幹嘛非要在這叫教養所待上兩個月。
她心裡有了主意,也不覺得煩躁了,唸了兩句鍾白的名字,裹着被子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趙青潼的表現便驚呆了一衆人。
平日裡跑早操時,她總是慢吞吞的跑在隊伍最後,心情好了跑一跑,心情不好了就疾步快走,
今天早上,卻主動舉手要帶隊跑操,居然連‘一二三四’這種平常不屑的口號都喊得響亮。
更加震驚的是,在面對凶神惡煞的教官時,她第一次表現出了配合。
她表情悽慘的說了自己在趙家的處境,說自己的叛逆心其實都是爲了引起趙符生的注意,動情時雙眼泛着淚光。趙青潼皮膚本來就白,眼睛裡盈滿淚水慘兮兮的模樣讓教官都動容了。
好不容易溝通有效果了,教官把她說的這些一字不落的寫在了記錄手冊上。
趙青潼也是有底線的,田蕙那事真和她沒一點關係,她撇清。
教官點點頭,小姑娘說的有理有據,這種事也不能全聽田蕙一面之詞。
“教官,可以和我爸說一下,讓我出去嗎。我剛考完中考,還要報志願呢。”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微微低下頭,一顆豆大的淚水掉在桌子上。
平常越是不聽話的孩子乖起來就會讓人產生憐惜,這就叫反差。趙青潼藉着擦眼淚的動作看了一眼連連點頭的教官,眼底有得意一閃而過。
教養所這邊她是表現好了,趙符生那邊還得有人推波助瀾。趁着午休的當口,她給談菲林發了個短信。
大體意思就是讓她去趙宅,從旁側擊的告訴老管家,她偷偷來教養所看過自己。把自己的情況儘量描述的艱苦些,什麼吃不好飯啊,睡不好覺,人也瘦了一圈諸如此類的。
老管家對趙青潼一直很好,自然是捨不得讓她受苦。
趙符生那裡也就好說了。
談菲林的短信回的很快,“怎麼,呆膩了?”
趙青潼食指和拇指夾着手機,翹着二郎腿晃啊晃,笑的狡黠。
還是菲林最懂她。
談菲林的動作很快,叫了徐程和大牙,把趙青潼的短信給他們看。徐程立刻按耐不住,立刻就要殺到趙家,被談菲林攔住了。
徐程打扮的張揚,啥事都提倡用拳頭解決,要不是徐家和趙家有生意上的往來,趙符生纔不會允許趙青潼和他混在一起。
談菲林讓他在趙家外面等着,自己和大牙進去當說客。
在他們找到趙符生之前,教養所的教官已經聯繫過他了。怎麼說趙青潼都是他唯一的女兒,趙符生不可能不心疼。
自己的孩子趙符生還是瞭解的,她還沒心狠手辣到真的弄掉田蕙肚子裡的孩子。田蕙想什麼他心裡也知道,無非是想給沒出聲的孩子多爭取點地位。正巧前段時間公司出了點問題,他忙得焦頭爛額時,兩人來了這麼一出,趙符生才失去了耐心。
一個禮拜過去了,他心裡後悔,但是卻拉不下面子。
而且自從趙青潼初一的時候母親去世,這孩子越發叛逆,逃學打架,丟了他不少人,趙符生正想找個機會糾正她這些毛病。
現在看來趙青潼還是改變了不少,趙符生大手一揮,直接叫管家備車親自去接了。
談菲林發了個‘任務完成’的消息給趙青潼,便和大牙兩人尋了個藉口功成身退了。
出教養所的時候,趙青潼還禮貌的同教官微笑告別,上了車就像變了一個人。
趙符生以爲是她還在生自己把她送到教養所的氣,所以一直保持着好脾氣,主動地和趙青潼說這話。
趙青潼多半是以語氣詞回答。
但是比起之前兩人見面就掐的關係還是好了不少。
徐程掐着點打來電話。
“晚上給你準備了接風宴,在‘景街’老地方,八點開始啊。”
“嗯。”趙青潼對這種事沒什麼意見,倒是大牙在電話那邊上躥下跳,說從教養所這種地方出來得去去黴氣。
“去你媽的黴氣,老子又不是坐牢子。”趙青潼心裡暗罵,但是礙於趙符生在旁邊也不好發作。
“知道了。”她一手摁着車窗按鈕,有些涼風吹到臉上舒舒服服的,漫不經心的回答。
“多叫點人嗎?”徐程已經開始呼朋引伴了。
“隨你便吧。”趙青潼今天心情不錯,也有精力好好玩玩。
趙青潼長得漂亮,身上有種超過同齡人的勾人氣質,但是年齡又擺在這,還有種女孩的稚嫩感,加上陰晴不定的性格,更是多了幾分神秘色彩,所以在A城的幾個中學都挺出名的。
徐程撥出去幾個電話,對方聽到有趙青潼,都挺感興趣的。
他們幾個和常去玩的場子老闆關係也不錯,人叫的多了還能打折,又熱鬧又舒坦,何樂而不爲呢。
趙符生和趙青潼兩人都坐在車子後座,電話裡的內容趙符生也聽得七七八八。又是老地方又是叫人的,而且背景音很是喧譁吵嚷,趙符生不想她又和那些混混朋友玩在一起,柔和開口:“青潼,要不晚上還是在家吃飯吧,我讓李嫂給你做點你愛吃的。”
他頓了頓,“你田阿姨身體沒事,她和我說了,那天是自己太緊張,和你沒關係。”
聽到他說這話,趙青潼終於給了他一個正眼。
“爸爸,吃飯什麼的就算了吧,看到那女的,我臉疼。”
晚上六點,A城的天已經有些黑了,馬路兩邊的路燈亮起,趙青潼刻意隱在車子的角落,昏昏暗暗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但是語氣裡明顯的冷淡和諷刺趙符生能聽出來。
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那天是他衝動了,想說點什麼,看到趙青潼明顯迴避的坐姿又作罷。
“那你晚上早點回家。”只能弱弱的囑咐一句。
趙青潼沒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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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趙青潼準時出現在‘景街’的老地方。
說是老地方,其實就是他們常去的一個酒吧,開在‘景街’的黃金位置,蹦迪區和清水區界限分明,想玩爽的直接到裡面,玩累了或者想聊天可以直接在吧檯上點杯喝的,順便看看‘景街’的夜景。
‘景街’也是A城的一大特色,指的不是一條街,而是一大片區域,都是吃喝玩樂的地方,也有些藝術區,咖啡店,算是年輕人聚集地吧。
趙青潼推門進去的時候,酒吧裡已經有些人了。
大牙帶頭吹了個口哨,有人跟着起鬨。
今天也算是趙青潼的主場,所以來之前她也精心打扮過。
本來黝黑的頭髮噴成一次性的紫色,紮成馬尾束在頭頂。她的眼尾本來就長,趙青潼還刻意加強了眼線,畫的很挑,眉毛配合着眼線的弧度,嘴脣豔紅,整個人妖氣十足。
“怎麼,今天來勾人來了?”談菲林笑着迎上她。
趙青潼穿着黑色寬鬆T恤,遮住翹臀,背後鏤空,兩條美腿又長又直,徐程一口乾了手裡的啤酒,一時間失去了言語。
看到久違的老友,趙青潼心情立刻高漲,“今天喝多少我請。”
大家立刻燥起來,喊了兩句‘安可’就開始熱場子。
趙青潼勾起嘴角,媚眼如絲。
談菲林都有些受不了,嘴裡大叫讓快來人收了這個妖精。
大家笑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