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白一向不苟言笑, 但是今天卻尤其冷漠,臉色陰沉,周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大神今天怎麼了?”
“不知道啊。”
“莫不是被題目卡住了, 今天老師的題還是有些變態的。”
“不可能吧, 我剛剛看了一眼, 他沒到一個小時就做完了。”
幾個同學坐在鍾白後面竊竊私語。
他們和鍾白一樣, 都是A市各個高中的物理佼佼者, 比賽前一天被A市最優秀的老師團隊叫過來集中訓練。
“大神居然在看手機。”其中一個吃驚的睜大眼睛。
“我靠。”
這個發現驚訝了衆人,頓時呼聲一片。
在省級的競賽上,他們都打過照面。剛開始大家還礙於鍾白高冷學霸的名頭不敢接近, 但是漸漸熟絡之後,都是同齡人便沒了那麼多顧及, 時不時的開開彼此玩笑。
背後七嘴八舌的議論都變成嘈雜的背景音, 鍾白的注意力只在手機身上, 他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煩躁和怒意不加掩飾。
從聖誕前夜到今天, 已經整整三天了。
平安夜是週五,週末他答應嚴伊去畫室幫忙,今天被叫來統一集訓,忙的不可開交。
而趙青潼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第二天,鍾白忍不住了, 先聯繫了趙青潼, 卻發現她已經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鍾白還是頭一次嚐到鬱悶是什麼滋味。
鍾白瞭解趙青潼, 她是個急性子、燥脾氣, 遇到事情了第一反應不是思考而是向前衝, 本以爲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就會收到她的來電,可是沒想到, 現在她卻做了縮頭烏龜。
這三天的忙碌讓鍾白脫不開身,也沒辦法親自去學校或她家附近抓人。
明天起身去帝都準備競賽了,她卻還是沒消息。
鍾白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趙青潼粘着他時自己再怎麼冷臉她都不會退縮,可是當他想要邁出一步時她卻跑的無影無蹤。
真是個小麻煩...
鍾白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趙青潼這三天也並不好過。
像極了被踩了尾巴的貓,無論誰碰一下都炸毛。
她已經連續幾天都沒睡好了,只要閉上眼睛,鍾白那張臉就會出現在她面前,他手指涼涼的拂過她的脣瓣,讓趙青潼整個人都暈暈沉沉的;然後他的表情又突然間變得兇狠,嘴裡吐出的話像刀子,“趙青潼,我討厭你。”趙青潼就會嚇的從夢裡醒來。
週一早上,早自習開始之後,她躡手躡腳的從後面進來。
看到鍾白座位上沒人倒是長舒了一口氣。
紀筱看她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輕聲的詢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趙青潼懨懨的搖搖頭,用頭指了指鍾白的座位,“他人呢。”
好久都沒有從趙青潼嘴裡聽到鍾白這個名字了,前段時間他們之間冷漠的就像陌生人,不知道趙青潼今天怎麼了,竟然主動問起鍾白。
紀筱心裡存着疑惑,但還是據實以答。
“剛剛班任說他們明天動身去參加全國賽,所以最近幾天鍾白都不回來了。”
“這樣啊...”趙青潼拉着長音,根根分明的睫毛又耷拉下來。
聽到鍾白不在臉上沒有開心,反倒是一片愁容。
他明天就走了,那他們...
趙青潼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沒準平安夜那天是他吃錯了藥,趙青潼自我安慰着,還是等他比完全國賽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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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報說最近帝都都在下雪呢,氣溫比A市冷不少。”白雪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厚外套,摺好幫忙放進鍾白的隨身行李箱。
鍾白淡淡的應了一聲,把兩本書放在行李箱的另一側。
雖然有老師帶隊,但是白雪還是有些不放心。
絮叨着要多帶些衣物,怕鍾白着涼。
窗外天色漸暗,有什麼東西順着凜冽的風打在玻璃窗上,鍾白又看了一眼手機,一切平靜,他的神色暗了暗。
但窗戶和什麼東西碰撞發出的撞擊聲聲音卻越來越有規律。
似乎是察覺到什麼,鍾白立刻起身,走到窗臺旁向下望去。
趙青潼正拿着小石子,墊着腳努力的扔到他的房間窗戶上。
她穿着一件純白色羽絨服,見鍾白注意到這邊連連擺手,披在肩上的頭髮因爲冬風微微卷着,略顯凌亂。
她是傻的嗎,這麼冷的天,連個電話都不打就這樣在窗外傻站着。
鍾白生出一絲怒氣。
“我出去一趟。”他順手抽走衣架上的厚圍巾,只留給白雪一句話便走出家門。
“哎,這孩子。”白雪被他的突如其來嚇了一跳,“飯快好了。”
她又連聲嘮叨幾句。
趙青潼知道鍾白看到她了,便站在樓梯間門口乖乖的等着他下來,沒過一分鐘,就看到他皺着眉走出來,臉色還有些沉。
是因爲那晚說了要給他打電話卻沒打,他生氣了?
趙青潼自知理虧,不敢擡頭看他。
她一身白色及膝羽絨服,頭髮乖順的披着,還新剪了劉海兒,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囂張跋扈少了幾分。見他臉色不好便不安的低頭,像個犯了事的孩子。
趙青潼瞟了一眼鍾白,見他凝着自己,臉上的表情更加可憐巴巴。
鍾白把人拉到面前,在樓道的休息平臺上找了個避風的位置,圍巾罩在她臉上,一層又一層的把趙青潼包的只剩露一雙眼睛。
趙青潼的狐狸眼眨了眨,想抗議卻不敢言。
“怎麼自己過來了,不給我打電話。”畢竟有些晚了,而且這小區裡的住戶魚龍混雜,她自己一個女孩難免不安全。
趙青潼有些心虛。
前兩天鍾白給她打電話,她一個緊張便把人拉進了黑名單,他肯定也知道了,趙青潼哪裡還敢給他打電話。
“聽說你明天就要走了?”趙青潼的臉被圍巾嚴嚴實實的包裹着,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嗯。”鍾白冷哼一聲。
“平安夜那天的事我不計較。”趙青潼不敢看他的眼睛。
面前的人似乎一下子冷下來,她縮縮肩膀。
“不計較?”鍾白一字一頓,聲音從牙縫之間擠出來。
“嗯。”趙青潼豁出去了,閉上眼睛回答道。
鍾白眼底的怒意一點點加深,他焦心等待了三天她的迴應,結果就是換來她的一句輕飄飄不計較?
他冷笑一聲,一把扯掉趙青潼的圍巾,右手扣着她小小的腦袋,帶着怒氣咬上她的脣。
先來招惹的人是她,事到如今她還想跑?
第二個吻,趙青潼仍舊七葷八素,鍾白這次卻沒有輕易放過她,直到趙青潼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的時候,鍾白終於放開她,他脣上沾着她的津液,暗紅色的脣瓣配上鍾白墨黑的眸,冷淡的面具被撕開,他看起來竟有一絲妖氣。
“我計較。”
鍾白的額頭碰着她的,眼底映着滿滿的兩個趙青潼。
聽到他親口承認,趙青潼有一瞬間的恍惚。
那天的吻,還有鍾白的態度,趙青潼推測他可能是喜歡她的,可是隨即這個論證就被她推翻,明明一月前,他還是那麼的討厭她,不是嗎?
他應該是那天吃錯了藥,趙青潼想。
但是因爲害怕再一次受傷,她不敢聯繫鍾白,如果得到的結果真的如她所想,她剛剛粘好的心可能又要碎掉。
週六,週日,甚至週一的早上,她都會讓張叔把自己送到公交車站,坐着車到他家附近閒逛,卻又猶豫着不敢開口。
直到今天從紀筱那得知他明天要出發的消息,她猶豫再三還是跳上從一中開往這裡的公交車。
“你喜歡我嗎?”她聲音小小的,聽起來有些底氣不足。
“嗯。”趙青潼聽到鍾白在她耳邊堅定且清晰的回答。
“我喜歡你。”
“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他的聲音像沾了水,溼漉漉的,趙青潼心底的煙花就一點一點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