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瑩一陣膽寒, 雙腿一軟跌坐在走廊的地板上。已經不用再猜了,如此仇恨她,不惜一切想她不好過的人, 除了張文萱之外, 別無他人。
兩個女人之間的爭鬥, 除了涉及利益之外, 最緊要的恐怕只有感情了, 沒有誰會希望自己的現任男友和前任女友還糾纏不清,更何況,付瑩和張朔從前還是對舉案齊眉的夫妻。張文萱不才, 當年用不光彩的手段攪和別人的家庭,現如今又想用更加卑鄙的手段讓付瑩徹底敗落, 擊退了情敵, 又排擠了對手, 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盤。
嫉妒,猶如地獄升起的業火, 要麼吞噬一切障礙,要麼徹底毀滅自己。
付瑩強撐着自己站起,雙手緊握成拳垂下,一瞬間席捲而來的後怕並沒有將她的精神擊垮。她與張文萱之間,註定有一個是失敗者, 但不能是她。張文萱賭得起, 離開耀眼奪目的娛樂圈之後, 她還有上億的資產、家業可以繼承, 依然可以成爲上流社會的一份子。可是付瑩
沒有靠山,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世界上沒有永恆的勝利,也不會有永恆的失敗, 更沒有的永久的容忍,面對如同豺狼的人,退一步海闊天空就形同直面死亡。
“我絕對,絕對不能被她嚇到。”
沉默了有一會兒,付瑩掏出手機回覆道,“有種你就放馬過來,我等着和你較量。”
陶柒和遊勇回到醫院時,付瑩已然恢復如常,正在一一回復粉絲和朋友們發來的慰問,頭條君超級給面子,穆笙歌受傷入院的消息又被送上了榜首。幾個人簡單地吃了點外賣,飯後,唐遠將陶柒單獨叫了出去,室內只剩面無表情的付瑩和一臉茫然的遊勇,還有一個睡得昏天黑地的病號。
遊勇緊緊盯着穆笙歌睡着的臉,又從櫃子裡掏出她的檢查單,仔細研究起來。付瑩則歪在牀邊,閉目養神。
半晌,遊勇放下手裡的各項檢查單,指着穆笙歌道,“瑩姐,真是她自己把胳膊按回去的?”
付瑩睜眼,點頭,“女人嘛,對自己下手就要狠一點。”
“狠,真狠!我行醫十多年,第一次見到有比我媳婦還狠的,嘖嘖嘖……”
“你成家了?”付瑩問。
“是啊!我媳婦也是個大夫,正經醫學院畢業的,有事沒事就逼着我學一些西醫的知識,學得我都中西結合了!”
“噗哈!”付瑩聽得開心,“你這個老中醫,也算撿到一塊寶。”
遊勇一拍大腿,“對對對!比我家老頭子私藏的那株靈芝還金貴呢!”
付瑩笑得開懷,兩人進行了一次非常愉快地聊天,忽然遊勇話鋒一轉,皺眉問道,“話說瑩姐,你真的覺得笙歌這次墜樓是一次意外嗎?”
“意外?我從不覺得這是意外。”
遊勇極爲認同的點點頭,“凱睿這兩位女星面和心不合的事我也略有耳聞,我在圈外看着,以爲圈裡的傳聞都是小打小鬧,沒想到竟會發展成今天這種地步,也難怪我們何家那位小祖宗非要我跟着汪只惜。”
付瑩上下打量着遊勇,他這人雖然長得平平無奇,但骨子裡透出來的氣質不俗,絕對不是普通大夫能比的。想着,她非常弱智地問,“你……黑帶幾段了?”
“黑帶?我沒那麼高大上,我就是年少輕狂的時候跑去當了幾年兵而已。”
“哦!以前你是兵哥哥一枚啊!”
但是此刻,唐遠和陶柒的對話就沒有那麼輕鬆了。兄弟兩人時隔一個星期才見面,剛一見面就碰上了這麼一件棘手事,實在讓人應接不暇。
唐遠接過陶柒遞過來的煙,叼在嘴裡吐了個菸圈,“汪只惜那邊怎麼說?”
“目前張文萱沒有其他動作,張朔被她關在房間裡,兩個人在七點鐘左右大吵了一架。”
“不是一向都很和諧的嘛,怎麼會吵架,婦唱夫隨的戲碼演夠了?”
“可能,大概,也許是這樣。”
唐遠又吐了一口菸圈,“公司呢,前不久那個遊戲開發進程如何了?”
“組裡打了報告,完成率爲80%,預計兩個星期後完成內測,董事長說要你親自監督……”
“他有沒有問你我去哪了?”
“沒問,可我猜他一定知道,因爲我臨走的時候他塞了一張卡給我,說是山裡條件苦,叫我好好照顧你。”
唐遠將燃了半截的煙戳在菸灰缸裡,嬉皮笑臉道,“好吧好吧,都這麼大歲數了還那麼愛操心,也不怕哪天累出個老年病。”
陶柒受了唐家多年恩惠,和養父唐禾德的感情雖然不親密,但總歸知恩圖報,於是他對唐遠說,“董事長畢竟是你父親。”
“我只慶幸自己有一個盡善盡美的好哥哥。”言下之意,有關父親這個角色唐禾德表演的並不可觀,當初禁止唐遠和陶柒兄弟相稱的那件事,到底成了唐遠心中一個解不開的結。
對話就這樣停了下來,兩個人站在通風口靜靜地吹着風,城市夜晚無數的燈光交相輝映,五彩琉璃,卻又各不相同,前塵往事隨之紛紛而來,漸漸模糊了所剩無幾的星光……
付瑩和遊勇兩人聊得正在興頭上,絲毫不受外力干擾。這時,穆笙歌牀頭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拿過,胡亂劃拉了兩下子就扣在耳朵上,極爲慵懶地喂了一聲。
對方霎時大怒道,“你個死丫頭!叫你飛檐走壁舞刀弄槍,這下傷着自個了吧!我看你下次還囂張不囂張!”
好不容易睡醒了,怎麼一睜眼睛就捱罵?她可是個病人,沒人噓寒問暖就算了,劈頭蓋臉一頓罵算是怎麼回事啊?穆笙歌丈二和尚上摸不着頭腦,受氣倒是有一點,迷糊中的她依舊保持着專業的水準問道,“不好意思啊,請問你是哪位?”
有些話聽聽就過了也好,偏偏穆笙歌不是這樣的人,此話一出,對方像受了刺激一樣,“穆笙歌!你說我是誰?”
“我哪知道你是誰!神經病!”語罷,穆笙歌怒氣衝衝地將手機一關,啪的一下子扔回桌子上。
付瑩和遊勇兩人這才意識到穆笙歌已經醒了,急忙圍過來。
遊勇看她氣的微紅的小臉,“恩,面色紅潤有光澤,誰家護膚品這麼見效啊,你把名字告訴我,我肯定不買。”
付瑩也擔心道,“怎麼了啊笙歌,剛剛是誰打來的?”
穆笙歌扶着腦袋從牀上坐起來,“不知道是誰,一上來就罵我,還和我較勁,我哪知道他是誰,又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我說是誰就是誰!真是醉了,簡直神經病一樣!”
聽她這樣一說,付瑩也開始納悶了,明星的手機號可不是平常人說有就有的,一張嘴就罵人這件事也不是平常人說做就做的,到底是誰有這能力又有這膽量呢?付瑩極爲好奇的拿過她的手機,解鎖屏幕,打開通話記錄,最近的一條已接來電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字——老爹!
付瑩的臉抽抽了兩下,把穆笙歌的手機恭恭敬敬的遞過去,“別怪姐心狠,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解決啊!”
穆笙歌更加蒙圈,“我做什麼了?瑩姐你別走,給我說明白啊!”
付瑩推着遊勇往外跑,大有逃離案發現場的架勢,遊勇一臉懵地被她帶着,末了也跟着穆笙歌問付瑩,“到底什麼事啊,咋還清理現場啦?”
兩人推搡着出門後穆笙歌依舊犯暈,她打開手機鎖屏,一眼就看見自家老爹的稱呼排在第一位。“誒?老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我啦!”
然而幸福還沒過勁兒,穆笙歌就忽然發現自己禍從口出的事實——一醒來接到的電話不是別人,正是穆千里本人!
一拍腦門,穆笙歌悔得腸子都青了,她說自己老爹是精神病,看來自己也病的不清,不然怎麼會聽不出老爹的聲音,以至於說出那樣的話。
等待穆千里接電話的過程是極其煎熬的,穆笙歌甚至能夠想象老爹再一次把她罵到崩潰的場面,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死就死吧!但願死得隆重點!”她祈禱。
嘟嘟過四五聲後,穆千里接通了,語氣冷冷道,“怎麼,大明星清醒了?”
穆笙歌賠笑,“醒了醒了,剛剛頭暈眼花戳的屏幕,不知道是您老來電,您老要殺要剮,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好你個熊孩子,你要是再把自己弄傷,我寧願交違約金也不能讓你在娛樂圈裡遭罪了!”
又來又來,穆笙歌每次因爲拍戲受傷,甭管大傷小傷嚴不嚴重,穆千里都是這套說辭,聽得她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但她還是繞有耐心地商量道,“您老大人有大量,就饒過小人這一次吧!我保證以後會照顧好自己,不讓自己受傷!”誠然,這些話也是穆笙歌時常回應的。
對方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衡量穆笙歌的可信度。就在她以爲自己終有一天再不得信任的時候,穆千里忽然嗯了一聲。
“就這樣吧,我累了,要睡了,你也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