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笙歌從付瑩手裡奪過保溫盒就是一頓大吃, 穆陽聞香也跑去蹭飯,母子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極爲滿足。
付瑩一邊叮囑他們吃慢點,一邊和穆笙歌閒聊。
“聽小佟說你們昨晚拍到四點多?”
“沒錯啊, 可惜我浴血奮戰一晚上, 有人說最後一場不合格, 建議今天晚上重拍!”
“誰說的?程老爺子?”
程老爺子是穆笙歌的前輩, 也是娛樂圈裡排得上名號的老人, 一輩子都奮鬥在演繹前線,可謂德高望重。他的建議,導演自然要考慮。
但是穆笙歌卻搖着頭, “是他就好了,我們肯定極力配合, 直到他覺得滿意爲止。”
“不是程老爺子?”付瑩驚訝中帶着疑惑, “那是誰水準這麼高?連程老爺子的戲都要挑點毛病出來?”
穆笙歌噗嗤一聲笑了, “水準高?可別鬧,我看她就是存心找茬。”
付瑩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於是進一步確認道,“張文萱?那她確實是來找茬的。”
穆笙歌聳肩,“嗯哼~不過她說的也不無道理,昨天晚上那場戲的確不怎麼樣,汪只惜好像有點不在狀態。對了瑩姐, 你今天看見他人沒, 我iPad不見了, 大概忘在他那了。”
付瑩努力回想, “上午的時候見他了, 打招呼、吃早飯,還和穆陽玩了一會兒, 可他沒說iPad的事啊!”
兩人把目光轉向正在吃獨食的穆陽身上,他忙用手擦去嘴巴上的湯汁,裝作一副無辜的表情道,“iPad在我這……”
母親大人還沒發話,他就不打自招了?穆笙歌從穆陽的揹包裡取出後和付瑩對視了一眼,問道,“瑩姐你怎麼看?”
“此事有蹊蹺。”
兩人一同點頭。穆笙歌拿紙巾擦乾淨穆陽的小臉蛋,纔開口去問,“你小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今天早上嘛,你和爸爸都在睡,我自己爬起來無聊就想出去玩啊,這個時候你iPad有郵件,有個人約你東北角祠堂見。”
穆笙歌一聽就急了,“什麼?你去了?都不知道是誰你就敢去,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付瑩按住她,“你等下再激動,讓他先說完!”
穆笙歌恨恨地整理了衣領,穆陽在一旁繼續道,“我看你們睡得挺香的,就沒忍心叫你們起牀,所以我就想拿着它替你去一趟,沒想到剛出這個小院的門,咱家陶大爺就把我逮住送去給乾媽了……”
付瑩忙道,“這個我作證,的確是陶柒把他送來的。”
“所以說……”穆笙歌扶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狀,“你根本沒見到這個發郵件的人,也不知道他是誰……可到底是誰要找我呢?找我過去又有何目的呢?”
付瑩無奈,“美女,看過來。”
穆笙歌白了她一眼,付瑩撇撇嘴,“你演得是個古裝戲,又不是懸疑劇,管那麼多做啥?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算有人找上你也奈何不了你對吧?”
穆笙歌點點頭,覺得此話甚是有理,和化妝師約定時間後,她便安心地跑去片場找唐遠了。下午和晚上都在和汪只惜拍戲,接連三天都是如此情形,他們一個班組幾乎跑遍了“整個山莊”,每天上躥下跳玩的不亦樂乎。
唐遠的神經跟着緊繃了三天,三天以來,除了自己不得不拍的戲之外,其他時間他都陪在穆笙歌身邊寸步不離,以至於每天只睡四個小時,活活把自己熬成了熊貓眼。
那天早上與付瑩匆匆一別後,陶柒一直都不在,據唐遠說他是回公司處理業務去了,但付瑩總覺得事實沒有這麼簡單。有些時候,男人保護女人的方式就是如此,雖是隱瞞和欺騙,也請不要計較到底出於善意還是歸於謊言。
重要的,往往是初衷,而不是方式和過程。
拍攝到第六天的時候,女一和男二的夜場戲份結束了,衆人都是一臉疲憊,陳導更甚,眼袋大到佔據半張臉,相比之下,穆笙歌和汪只惜的狀況還算好,他們這一對所有人公認的情侶檔,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拿他們的臉來趕進度。
不過唐遠這個大boss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感冒嗓子痛不說,還帶病陪穆笙歌拍戲,以至於第五天結束拍攝時他直接暈在現場。
穆笙歌不明真相,所以一下就慌了,杵在一旁不知所措,最後竟是汪只惜揹着唐遠回的臥室,還請了自己的私人醫生前來問診。
大夫歲數也不大,是個中西結合的產物,爲人十分幽默。說實在話,穆笙歌覺得他不靠譜,但汪只惜一直堅持他很厲害,是以她想推辭都推不掉。
大夫默默地坐在一旁把脈,又看舌苔又測體溫,看得穆笙歌頗爲無奈。
她面色昏暗地問,“他怎麼樣?”
“就是有點感冒,其他並無大礙。”
穆笙歌不信,“可是他暈了啊!這也沒事?”
“他沒暈,就是近幾天太累,剛剛忽然睡着了。”
“what?”穆笙歌此時內心是崩潰的,“忽然睡着了!”
這時,“暈”在牀上的唐遠突然翻了個身,嘴裡還振振有詞,“笙歌……笙歌過來……”聽得穆笙歌心頭一陣惡寒——這尼瑪是真睡了!夢裡還不知道玩的什麼互動呢!
不等穆笙歌說些什麼,坐在她對面的大夫就點頭道,“小姑娘不要懷疑貧僧的醫術,老衲的道行是毋庸置疑的。”
穆笙歌乾笑,貧僧和老衲都上來了,醫術和道行也能放在一起比,現在這大夫也是真瘋狂!想歸想,送離瘋狂大夫的時候她還是特別誠懇地說了聲謝謝。
大夫回,“不送不送,我們後會有期!”
穆笙歌忙把門給關上了。回頭看唐遠,這傢伙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因爲吃過感冒藥的緣故,額頭上冒了一層細汗,臉色微紅,倒像是做了壞事的樣子。
穆某人噗嗤一笑,也跟着鑽進被子,兩人盤踞在一張牀上,各自合衣而眠。
睡至半夜,穆笙歌出乎意料的被凍醒,她身上的被子竟然不見了。打開手機照明,她看見唐遠四仰八叉的橫在牀上,半牀被子壓在他身下,另外半牀懸在地上,而她只能拽到一個可憐被角……
沒辦法,想要扯回被子就得自食其力!於是她挽起袖子使勁兒地拉扯那塊被角……被角紋絲不動!
“不不不,我換個方式再來!”
穆笙歌跳下牀去開始幫唐遠翻身,這個相對來說還算容易,唐遠果真順着她的力道側過身去,前景大好。然而就在穆笙歌以爲整張被子都能順利脫離唐遠時,唐遠居然又自覺地躺了回來,再次將被子一絲不差地壓住。
“阿西!”穆笙歌氣得直拍牀,“算你有膘!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睡!”
接下來,她又是撓癢癢又是捏鼻子,可不管她怎麼折騰,唐遠都好像沒事人一樣就是不醒。最後,穆笙歌累的滿頭大汗栽倒牀畔。
“我的哥!”她內心哭嚎,“就一牀被子而已,你要不要這麼小氣?”
可是代替唐遠回答她的,只有一室寂靜的空氣……
激動時,穆笙歌滿身熱汗,等她慢慢平靜下來後,山間夜晚的冷再次將她包裹。她倔強地縮在牀的一角抱團,距離某人遠遠的,剛纔那一番拼體力的折騰,已經消耗她太多的熱量,加之晚飯吃得比較少,眼下是又冷又餓又困。
渾渾噩噩十分鐘,身後窸窣作響,穆笙歌遊離已久的精神逐漸歸來。背部忽然一暖,有什麼溫熱的、柔軟的東西貼過來,很舒服,她本能地靠攏過去。隨即,一大片沉重的物體覆蓋在她身上,那感覺彷彿擁抱,又彷彿浸沒,完完全全的將她禁錮。
朦朧間,穆笙歌感覺有一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微熱的氣息撲在她面前,等她反應過來時,脣間已是一片溼濡,之前那雙手正附在她的背後,輕輕又輕輕的拍着,嘴裡哼着那首她最愛聽的歌……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回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漂泊白雲外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分
唐遠的嗓音因感冒而變得頗有磁性,不夠標準的粵語帶着別樣的生動,穆笙歌明明沒有喝酒,卻覺得自己已經醉了,醉在濃濃的愛情裡,醉在沉沉的寂靜中。
夢裡桃花正豔,夢裡面色微紅……
翌日一大早門外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說話聲,穆笙歌不明就裡,只覺得耳畔嗡嗡作響,一頭扎進唐遠懷裡,不再動彈。唐遠睡得極熟,縷縷陽光下的睫毛微微翹起,俊朗的五官透着更加迷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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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幸福之際,穆笙歌偶然聽到自己窗前有兩位美女聊天。
甲說,“這位傳說中的金主可真能端架子,導演都親自等他出關了,裡邊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人還沒火呢就有這麼多人趕來巴結,哪天要是火起來,哼哼,怕是要拿鼻孔看人啦!”
乙說,“這些話你和我說說也就算了,可別傳到那位一姐耳朵裡,他們倆前些日子不是還傳過隱婚的新聞嘛,這才幾天就同劇組演戲了,之前的那些沒準就是博眼球呢!”
“心機女一個,看來這娛樂圈頂層也不過如此嘛!”
“可不就是嘛!走吧,我們還是跑跑龍套過把癮算了!”
兩人絮絮叨叨結束後,窗前又恢復往日的明亮。穆笙歌擡眼看去,卻總覺得頭頂的天空有些許烏雲揮之不去。
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什麼投資什麼新人出道,都只不過是唐遠的幌子,他想做的,只是陪在她身邊而已。
可惜他不知,穆笙歌想要的,卻是一份難得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