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洋維持着那個姿勢站在病牀邊,漆黑的眼眸裡唯有夏雲舒一個。
林霰僵硬的端着水杯,看着周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冷冽氣息的男人,出口的嗓音裡有一絲顫抖,“雲舒現在還沒醒,我等她……”
很多事情就是這麼不可思議,林霰話還沒說完,就見原本昏迷的夏雲舒,緩緩睜開了雙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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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霰輕張着脣,錯愕的看着夏雲舒。
“夏夏。”
徐長洋立馬坐到了牀邊,一把握住夏雲舒的手,很緊的握住。
夏雲舒只是睜開了眼睛,但意識還是混沌,對上徐長洋緊凝雙目的眼睛印着縹緲和迷茫。
“夏夏。”徐長洋抓着夏雲舒手的大手隱隱的輕顫,緊張的盯着夏雲舒。
“唔……”
腰上的疼意猝然襲上神經末梢,夏雲舒痛得哼出聲,意識也跟着醒了大半。
徐長洋便從她眼裡看到了恐懼的波紋,心臟狠狠一揪,拿起夏雲舒的手放在脣邊不停的親吻,“沒事了,沒事了……”
徐長洋這句“沒事了”,倒不知是在安慰夏雲舒,還是他自己。
“好疼。”
夏雲舒啞聲哼道。
“哪裡疼?嗯?”徐長洋俯下身,急切的查看夏雲舒身體各處。
視線突然掃到夏雲舒腰上的腰圍帶,徐長洋整個背脊一顫,眼眸裡登時被猩紅覆蓋。
哪裡疼?
還能哪裡疼?
她全身上下都是傷,只會是,都疼!
徐長洋清俊的面龐被一層又一層陰鷙逐漸矇住。
他對那幾個男人還是太仁慈了!
他應該把他們全宰了纔對!
林霰隔着一段距離看徐長洋,他臉上的嗜殺和狠戾讓她心驚不已。
這根本就不是她所認識的徐長洋!
“我去叫醫生。”
徐長洋攥緊拳,聲線暗啞到極致,甚至於,他的目光都不敢看向夏雲舒的臉。
他怕自己看一眼,就會不顧一切把那幾個男人通通剁碎!
“徐叔叔。”
徐長洋剛探起身子,手指便被柔軟的掌心握住。
徐長洋身形僵硬,面龐繃得看不到一絲紋路,垂着濃黑的睫毛,“我很快……”
“不要走。一秒鐘都不要離開。就在這裡陪我。”
夏雲舒看着徐長洋冷硬的臉,杏眸裡的恐懼不在,只有安心。
徐長洋身體卻僵硬得更厲害,好半響,他滑動喉結,發出沉沉的聲音,“好。”
徐長洋這聲後,病房一下安靜了下來。
夏雲舒躺在牀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始終低垂着眼睛不看她的徐長洋,心下拂過一抹輕嘆。
林霰站在原地,望着夏雲舒和徐長洋,分明已然強烈的感覺到自己此刻待在這裡很多餘,格格不入,但她,就是不願意離開。
“你餓不餓?”
“你爲什麼不看我?”
徐長洋和夏雲舒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話一出。
兩人都微微愣了愣。
徐長洋攥緊夏雲舒的手,面龐上浮着深沉的疼。
大約是眼角有傷的緣故,夏雲舒一睜開眼便覺得眼皮厚重,但她堅持着沒有閉眼,直勾勾盯着徐長洋,“有鏡子麼?”
鏡子?
徐長洋擡眸看她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皮,“要鏡子幹什麼?”
“我想看看我現在是不是很醜,醜到你看我一眼都不願意。”夏雲舒說。
徐長洋心口震痛,咬牙嘶聲道,“別胡說。”
“虛僞!我的臉現在應該腫成豬頭了,你不願意看我很正常,不用爲了掩飾就說違心話。而且,我也不會怪你,誰讓我是真的醜。”
這一串話下來,夏雲舒只覺得喉嚨澀疼得緊,很難受。然她只是微微鎖了眉頭。
徐長洋第一次在夏雲舒面前變成了悶葫蘆。
夏雲舒說完,他就低着頭,兩片薄脣抿得直直的,很冷酷,一聲不吭。
夏雲舒盯着他望了好一會兒,見他始終沒有開口的打算,嘴角苦澀牽了下,朝林霰看去。
察覺到夏雲舒的視線,林霰落在徐長洋身上的雙眼一緊,自然的錯開,看着夏雲舒,語氣關心道,“雲舒,你剛醒,要喝水麼?”
夏雲舒盯着林霰的臉,“好啊。”
林霰便端着水杯走了過去。
不想,沒等她走近,徐長洋突地從牀沿站起,“你想喝水,我給你倒。”
說完,徐長洋盯向林霰,眸光幽幽泛着冷,“太晚了,你回去吧!”
林霰,“……”
徐長洋不再看林霰,幾步走到飲水機旁,接了水快速走回來,拿了根吸管放到水杯裡,坐到牀邊,將吸管喂進夏雲舒嘴裡。
不知是喉嚨疼還是脖子疼,夏雲舒吮吸水管的動作很緩慢。
而徐長洋好似下定決心不看夏雲舒的臉,夏雲舒喝水的過程,他就真的只盯着夏雲舒的嘴看,別提多嚴肅。
夏雲舒喝了小半杯水。
在看到徐長洋將水杯放到牀頭櫃上後,看着他慢慢道,“你送下林霰吧。”
徐長洋一凜,視線總算落到了夏雲舒臉上,眼眸裡有緊張,也有不敢相信。
夏雲舒眸光清亮,“你不是說太晚了麼?林霰一個女人回去不安全,你送送。”
徐長洋一張臉比之前繃得更緊,緊盯着夏雲舒的眼睛,聲線沉暗,”現在不到十點,她可以自己回去,用不着我們操心!“
用不着我們操心?
真夠冷酷的!
林霰一瞬扣緊手心,抑制不住的難堪浮現在她臉上。
聽到徐長洋的回答,夏雲舒沒有說話,也沒有去看林霰,就安靜的看着徐長洋。
徐長洋呼吸有些重,“餓不餓?我讓人買些吃的送來。”
“餓。”夏雲舒說。
徐長洋點頭,摸出手機打電話。
“……雲舒,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林霰剋制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