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宅,充斥着鄭重莊嚴之氣的堂屋。
慕昰威儀端坐在象徵着一家之主的主位,冷冷睥睨堂屋中央被五花大綁的莫霄蘭和喬伊沫。
相比之莫霄蘭的穿戴齊全,喬伊沫就顯得狼狽許多。
她全身上下只裹着一牀棉被,一灘水似的,軟綿綿蜷倒在地上。
從半島小區到慕宅,將近四十分鐘的路程,喬伊沫臉頰依舊紅豔,那雙圓潤大眼水光熠熠,朦朦朧朧的睜着,整個狀態,像剛從某種極致的感官盛宴中抽離,迷離中滲着妖媚。
慕昰目光落到喬伊沫身上時,便有掩飾不住的厭惡和憎恨從他眼底射出。
如果不是爲了藉此緩和他和慕卿窨的關係,他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這種不知檢點的女人,沒資格活在世上!
龍威和龍吟靈並站與慕昰左手邊的位置。
龍威一如既往的沉默。
龍吟靈則是滿臉狠辣,剜向喬伊沫的視線如薄刀般鋒利冰冷。
如慕昰所想一致。
龍吟靈此刻最想做的,便是將喬伊沫抽筋扒皮!
至於莫霄蘭。
從慕昰將他和喬伊沫“捉姦”在牀,他開口說了一句話後,直至被押至慕宅,他幾乎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就如他此時如低微的螻蟻般的處境,他臉上不是惶然恐懼,更不是憤懣怒恨,而是無法窺探他情緒的靜默和深沉。
他垂着眼皮,視線一瞬不瞬的凝着喬伊沫,幽暗的雙眼如不能探測的漩渦。
“來了!”
慕昰突地出聲。
莫霄蘭眼廓沉縮,低掩的眼皮緩緩擡起,盯嚮慕昰。
慕昰面容略有些暗冷,輕眯眸眺望向門口的雙眼裝載着深藏於其中的謀算,嘴角不經意扯起的弧度,透着狐狸的狡黠奸詐。
莫霄蘭不動聲色的看着,隨着身後促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餘光似不經意掃過猶如機器般神情萬年不變的龍威。
龍威卻迅敏的察覺到莫霄蘭的目光,驀地擡了下眼皮,也如莫霄蘭般,裝作不經意間看了眼莫霄蘭,合着的雙脣微微抿緊了緊。
腳步聲到達門口,倏而變得更爲急迫,很快,便到了莫霄蘭身畔。
一雙修長整潔的大手在下一秒握住地上喬伊沫的雙肩,將她半抱着細細的往懷裡攏。
即使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蘊藏着滿滿的珍視和疼惜,讓人無法忽視!
莫霄蘭深斂着情緒的臉驀地變了變,眼角的線條根根繃了起來,擡眼,狠絕而冷厲的盯着身側靠近的男人。
慕卿窨一條長臂箍着喬伊沫的身子,另一隻手則輕輕撫着喬伊沫的身體各處,似是在檢查她有無受傷。
他沒有說話,俊雅絕倫的面容猶若凝結着厚厚冰層的冰湖,垂眸望着喬伊沫的黑眸橫亙着赤紅的血絲,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此刻的震痛和逐漸積蓄起的怒火。
莫霄蘭被捆綁在背後的雙手握緊,眼底的紅在掃到喬伊沫眼角突然滾落而下的一串水晶時,達到了極致,如同他心頭的妒火和恨意!
喬伊沫不知道莫霄蘭在酒里加了什麼,她渾身無力,視線模糊,感官意識時有時無。
但身體被擁進懷的一刻,她立刻便知道是他。
她只覺得眼睛疼,很疼很疼。
“沒事了,我來了。”慕卿窨彷彿看不到其他人,低頭溫柔的親了親喬伊沫溼漉漉的眼睛,長臂微用力,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就要離開。
“阿窨!”
慕昰見他匆匆而來,連句話都沒有,便要抱着喬伊沫離開,頓時不悅的擰眉,沉聲道。
慕卿窨停下,並未轉身。
莫霄蘭只覺一道異常寒冽的目光朝他危險襲來,慕卿窨沉涼到頂點的嗓音帶着幾分縹緲拂來,“這個人父親要是不殺,不如留給兒子!父親要是嫌麻煩,便不用父親派人親自送到封園了。”
言下之意,他會命人過來接手!
不等慕昰回答,莫霄蘭便冷然出聲譏諷,“慕先生想要我的命不是一天兩天了,慕先生若想我死何必送來送去那麼麻煩,不如當場把我正法了來得爽快!反正……”
莫霄蘭扯脣,深深盯了眼他懷裡的喬伊沫,“我擁有了我最想擁有的人,此生,死而無憾。”
莫霄蘭的話字字清晰,慕卿窨不可能沒聽到,或是沒聽清。
但他什麼反應都沒有,如秋水般平靜,毫無波動,“急什麼呢?我現在不殺你,不是不想,而是你若死得太痛快,我怕我會遺憾!”
莫霄蘭一心求死似的,嘲諷的低笑,睨嚮慕卿窨的雙眼充斥着陰暗的挑釁,“我記得慕先生上次也說殺我!結果呢?呵,慕先生,我勸你還是趁現在殺了我吧,不然沫沫捨不得我死,又要拼死跟你求情,到時候慕先生又殺不成了!”
慕昰坐在位置上,看看慕卿窨,又轉而看莫霄蘭,眸光觸及到莫霄蘭邪佞狂妄的神情時,眼眸輕然一閃,嘴脣微微抿了抿。
“對付你這種人,卿窨親自動手是髒了他的手!你不是吵着嚷着想死麼?我現在就如你所願,送你上西天!”
龍吟靈實在忍受不了莫霄蘭對慕卿窨的一再挑釁和有意無意的羞辱,沉寡的面龐狠狠一沉,飛快從靴子裡抽出那把短刀,就要上前結果了莫霄蘭。
龍威眉心快速一跳,倒沒出手阻止。
因爲他知道,慕卿窨如他所言,是絕不可能讓莫霄蘭死得太容易的。
果不其然。
龍吟靈剛邁出一步,慕卿窨便泠泠出聲,“這個人我要了,誰都不許動他!”
龍吟靈,“……”
莫霄蘭冷眯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慕卿窨。
“阿窨,姓莫的我留給你沒問題,但你手裡的女人絕不能活着離開慕宅!”慕昰在這時開了口,語氣強硬。
莫霄蘭微鎖眉,立體的臉部輪廓緩緩繃着,斜看向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