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聶相思驀地起身,走到牀頭桌,將她放置在上面的手機拿了起來,一鼓作氣,撥出了戰廷深的號碼。
電話連接上的輕音樂在聶相思耳邊響起的剎那,竟已讓她紅了眼眶。
“思思。”
磁性沙啞的男聲拂入耳廓。
聶相思忙伸手摁住了眼角,指尖上的溼潤讓她有些慌。
“思思?”
男人微疑的嗓音再次傳來。
聶相思深呼吸,壓着喉嚨的顫抖,說,“三叔,我打擾到你了嗎?”
“……”
那邊沉默。
聶相思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那你先忙,我待會兒再打。”
她以爲他是默認了他在忙,所以聶相思道。
“哭了?”
戰廷深嗓音明顯沉了。
“……沒有。我沒事哭什麼啊。”聶相思垂下睫毛,眼角不停的顫。
“出什麼事了?”戰廷深壓根不信聶相思的話。
聶相思抿脣,“真的沒。”
“聶相思!”戰廷深低喝,聲線裡藏着絲着急。
“……真的沒什麼。你非讓我說,我說什麼啊。”聶相思調高尾音,有些小埋怨小無辜道。
戰廷深呼吸沉沉,片刻,“聲音怎麼回事?不是哭了會是這樣?”
聶相思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屏氣,將手機拿遠,用力吸了吸鼻子,後纔將手機重新貼回耳邊,說,“我剛醒。”
聶相思想表達的是,她剛醒,聲音透着啞,很正常。
戰廷深有一會兒沒說話。
聶相思怕他不信,說,“我還沒吃早餐,好餓。三叔,你忙吧,我先去吃東西。等你空了,再打。”
戰廷深這會兒可能是真的忙,聽到聶相思這麼說,微微沉默,道,“嗯。”
“再見。”聶相思說完,忙掛了電話。
握着手機,聶相思轉身坐在牀沿,眼角溼了又溼,怔怔出神。
……
聶相思以爲她那樣說了,某人已經相信了。
卻不想跟他結束通話不到四十分鐘,翟司默便來了。
翟司默來的時候,樓下客廳沒人。
戰曜和李恩在書房裡沒出來,戰津亦在自己書房待着,盛秀竹在戰瑾玟的房間裡,也沒出來。
一些傭人看到翟司默來,都躲得遠遠的。
恐怕是知曉戰廷深和翟司默的關係鐵,而翟司默等人又特別挺聶相思,想着聶相思剛出事,翟司默就來了,大概是來替某人來幫聶相思“興師問罪”來了,可不都躲得遠遠的。
翟司默一來就感到了氣氛的怪異。
在樓下待了幾分鐘,也沒見人下來,甚至都沒傭人上樓告知戰曜等人。
心裡便更覺得奇怪。
翟司默眯了眯眼,也沒再繼續傻等下去,直接上了樓,走到聶相思的房間門口,擡手敲門。
此時。
聶相思正坐在牀上發呆,敲門聲持續了好一會兒,聶相思才聽到。
以爲是戰曜找她來了,怕戰曜看出她剛沒出息的掉眼淚了,於是閉上雙眼緩了十幾秒才睜開,起身走到鏡子前看了看,見看不出什麼異樣,方朝門口走去。
手已經伸出去握住門把手,正要擰開時。
盛秀竹驚疑的嗓音忽地從外傳來,“司默……”
司默?
翟司默……翟叔……
聶相思握住門把的手像觸了電,一下子收了回來。
這個節骨眼,他怎麼來了?
聶相思提氣,緊張的輕咬着下脣,站在門前,豎着耳邊聽外面的動靜。
……
“姨。”
聽到盛秀竹的聲音,翟司默偏頭看去,就見盛秀竹和戰瑾玟站在戰瑾玟房門口。
兩人看着他的神情,皆是震駭。
翟司默雙眸輕眯,俊臉上卻笑吟吟的,“姨,我這可不算私闖民宅。我來了有一會兒,沒見人出來,以爲都出去了呢。”
盛秀竹臉很不自然,看着翟司默的眼睛瞪大老大,且警惕,“你,你怎麼來了?”
“我這不好久沒來了嗎,想你們了,就過來看看。”翟司默身子一歪,靠在門板上,挑脣笑看着盛秀竹。
眼角餘光卻在不動聲色的瞥盛秀竹身邊,臉色發白,不自覺往盛秀竹身後退的戰瑾玟。
真是奇了怪了!
平日囂張跋扈的戰四小姐這是突然變了性子了?
翟司默嘴角笑痕加深。
盛秀竹掃了眼樓下客廳,見客廳茶几上放了許多禮品,眼闊輕縮。
難道他真是來竄門的?而不是因爲知道了什麼?
可,平時可沒見他單獨來竄過門!
一般情況,要麼跟戰廷深一塊,要麼就是送聶相思過來,再不然也是跟徐長洋等人一起來的……
這麼想着。
盛秀竹皺了眉,看向翟司默,語氣鎮定,“來就來,帶這麼多東西幹嘛?都是自家人,整這些虛的。“
翟司默嘿嘿笑,“姨說的是,下回咱不帶了。”
盛秀竹勉強勾了下脣,掃了眼他身後聶相思的房門,說,“下樓坐吧。我讓人給你煮你愛喝的茶。”
“謝謝姨。”翟司默吊兒郎當的說,“我看看相思,馬上就下來。”
“相思恐怕還在睡。”盛秀竹立刻道。
“……”翟司默眯了眯眼,盯着盛秀竹微微繃着的臉,笑,“那行,我等相思睡醒了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