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複式別墅的柵欄外,每輛車,車頭車尾分別站守了兩名黑衣人。
依目前的情景看,是防衛最少的地方,要想突出重圍,上車前是最好的時機。
慕昰十分清楚,如若他成功被帶往尼克勞斯家族的地盤,再想逃出來,比登天還難!
慕昰朝前邁動的步伐極爲從容,一貫的“王者走勢”,活像站在他兩旁的不是來抓他的,而是他的手下。
他將一隻手背在身後,而他也知道,龍威就在他身後。
走出柵欄,離車子只有四五步的距離。
慕昰背在身後的手垂了下來,朝前跨動的雙腿猛地加快,兩隻手閃電般往腰間一伸,而後迅速轉身。
龍威幾乎在慕昰轉身過來的同時,將綁着的雙手快速遞了過去。
砰——
刺耳的槍聲,伴隨着一道刺目的反光之後,緊跟着便是一連串的槍響。
站在慕昰靠近的三輛車旁的黑衣人紛紛中槍倒地。
慕昰一手握着槍,一手攥着匕首,狠鷥的盯了眼朝他和龍威狂奔而來的一衆黑衣人,在龍威的掩護下,快速打開其中一輛車的車門,邊開槍邊鑽了進去。
龍威用身體擋住車門,身形靈活如風,愣是避開了無數朝他身上狂掃的子彈。
“夜衠!”
龍威大喝。
夜衠抽氣,猛地擡起雙臂,用幫着他雙手的繩索直接套住靠近他身側的一名黑衣人的脖子,用他抵擋前方不斷迸射而來的子彈,迅捷的朝龍威身邊靠。
龍威此刻就像一頭豎起渾身毛髮的獵豹,體格瘦小,卻充滿不可估量的爆發力。
夜衠一走近,龍威將左手的槍塞進夜衠的一隻手裡,反手向後拉開車門,也坐了進去。
“開車!”
慕昰已是滿頭大汗,雙眼是面臨極致危險的警覺和緊繃,厲聲吼道。
龍威動作神速發動車子,提氣瞥了眼如成全結對的虎狼般從四面八方黑壓壓狂奔而來的黑衣人,“夜衠!”
龍威上車時,刻意將車門打開。
夜衠聽話,勒住他身前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的黑衣人,直接坐了進去。
龍威立刻狠踩油門,車子如火箭飈飛而出,馬力足得超出想象。
夜衠大口喘氣,一面抽出雙臂,一腳將那黑衣人踹出車外拉上車門,一面盯着後視鏡,就那麼親眼看着瘋豹成全的其他兩人死狀慘烈的倒在了血泊裡。
夜衠臉色發黑,臉部輪廓繃得極緊,胸脯猛烈起伏,狠狠嚥了口口水後,他看向後車座,整個人伏得極低,似是生怕隔着車尾玻璃被擊中的慕昰。
夜衠攥緊拳頭,雙眼暗黑從慕昰身上移開,望着在車後狂追不捨的一排排車輛,以及不斷探出車窗朝他們這輛車射擊的黑衣人。
九死一生的場面,夜衠也算經歷了一些。
但像今日這般,被上百人追殺的“宏大”場面,還是頭一次。
尼克勞斯家族還真對得起慕昰“死仇”這個稱號!
……
潼市,封園。
吃過晚飯,小苼難得的清醒,喬伊沫親自下廚,利用自己的專業,給小苼做了一頓口味清淡且適合她現在的狀態的吃食。
“媽媽,這是你親手做的麼?”
小苼靠在牀頭,虛弱蒼白的小臉揚着甜絲絲的笑,糯軟的說。
喬伊沫點頭,給她喂。
小苼故意張大小嘴。
喬伊沫柔軟的笑。
“好好吃。”
小苼一雙烏沉沉的大眼彎成了月牙,握着拳頭興奮道。
喬伊沫摸摸她的小腦袋。
慕卿窨一早便出門,到現也沒回來。
小苼不認字,喬伊沫用手語她看不懂。
所以小苼說什麼,喬伊沫只能用溫和的動作稍作迴應。
“媽媽,你是廚師麼?”
小苼繼續誇。
喬伊沫溫柔的勾脣,搖搖頭。
其實她知道,小苼現下根本沒什麼胃口,而且吃進去的東西也不見得真能吃出味道來。
之所以這麼說,僅僅是出於對她的喜歡,甚至……討好。
“咳咳咳咳……”
不過吃了兩三口,小苼便開始不適的咳嗽,小臉很快咳得漲紅。
喬伊沫皺眉,忙放下手裡的碗,伸手握住小苼的手。
“咳咳……媽,媽媽,小苼還,還要吃。”
小苼咳紅的雙眼看着喬伊沫放到牀頭的碗,弱弱說。
喬伊沫心尖酸得厲害,低頭親了親小苼的額頭。
小苼一愣,張着小嘴不停的呼吸以緩解那股想咳嗽的衝動,睜大眼睛直直盯着喬伊沫。
喬伊沫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鼻尖,慢慢對她擺了擺頭。
“媽媽。”
小苼小聲叫她,瘦弱的身子依偎進喬伊沫懷裡,啞啞說,“小苼會好起來的吧?”
喬伊沫抱住她,不敢太用力。
她想告訴她,她在努力,努力尋找能醫治她的辦法。
她沒有放棄,所以小苼也要努力,不要放棄。
“在沒有見到媽媽以前,小苼想,要是媽媽能來看看小苼,抱抱小苼,小苼的病治不好也沒關係。”
“可是現在,媽媽不僅來看小苼了,還給小苼煮了很好吃的東西,會很溫柔的對小苼笑,抱抱小苼,小苼就後悔了。”
“小苼希望,小苼的病能治好,完完全全的治好。小苼想跟爸爸媽媽一起住很久很久,一起做很多很多事。”
“小苼最近經常做夢,夢裡有個穿白裙子看不見臉的姐姐讓小苼跟她走……”
“……”
喬伊沫全身的血液,瞬間冷卻,臉發白,一陣陣的起雞皮疙瘩。
“媽媽,小苼要不要跟她走呢?”
喬伊沫用力抱緊小苼,狠狠搖頭。
小苼在喬伊沫懷裡搖頭看她,擡起瘦骨嶙峋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摸喬伊沫的臉頰,“小苼覺得,跟姐姐走了,小苼就不會痛了。可是,小苼不捨得爸爸和媽媽。寧願很痛很痛,也不要離開爸爸媽媽。”
喬伊沫心尖痠疼,眼淚難以抑制的往下掉。
看着不停落淚的喬伊沫,小苼動了動嘴角,似是想說什麼,可到最後,她只是嘆了口氣,低下頭,閉眼在喬伊沫懷裡再次睡了過去。
喬伊沫喉嚨顫抖,鑽心般的疼席捲她全身每一顆細小的細胞。
她沒能保住她的孩子,現在她連小苼也快要保不住了麼?
如果真的有老天爺,真的有上帝……
她做錯了什麼呢?要被這樣殘忍的對待!
……
慕卿窨回來時,傭人剛好從喬伊沫手裡接走了她從小苼房間裡端出來沒怎麼動過的飯菜。
傭人看到慕卿窨,對他恭敬的點點頭,便快步去了廚房。
喬伊沫站在樓梯口,望着慕卿窨。
“怎麼了?”
慕卿窨沒有急着朝喬伊沫走,站在玄關,凝聲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