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烈的旋動空氣撕扯得精疲力盡,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了知覺,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天空是低矮蒼涼的灰白,就像是掉落到另一個荒蕪的世界,大地上所有的事物都透着蕭瑟的冷意卻又有一種掩蓋不住的肅穆。
堅硬的岩石地面一望無際,巖縫中搖曳着枯黃的草,放眼望去,前方沒有一座建築也沒有一個人。
遠處的天空中雷鳴閃動,捲雲扭曲,風很快由遠及近。首先是撲面的微風,隨即是吹開碎石的清風,接着是讓人迎着風走得很困難的大風,最後是呼嘯着怒吼的狂風。
我趴在地上固定住身體,正在思考着怎麼在這股突如其來的狂風變成颶風之前逃走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雙黑色金邊的華麗長靴。慢慢擡頭往上看,黑色的長袍下襬,然後是鑲滿寶石的腰帶,再上去是耀眼奪目的肩章,當我的視線移到眼前這個人的臉上時差點驚得叫起來。
削尖的下巴,薄型的脣,輪廓分明的鼻樑,細長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這張妖冶美麗的臉乍一看,差點被我認成了裴尼爾,但是理智告訴我,裴尼爾現在還在險境裡掙扎,仔細一瞧,雖然長得像,但是這張臉比裴尼爾要成熟得多,彷彿30多歲的樣子。
“你是誰?”眼前的人皺着眉疑惑的問我,眼睛掃到了我手上的龍之眼。
我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自從他來到我面前,強烈的風就已經停止了,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優雅地轉身,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遠處跑去,不管這個人是誰,我一定要保護好裴尼爾的龍之眼,絕對不能讓他得到,並且,我得儘快回去幫助裴尼爾。
還沒有跑出去幾步,那個人居然從原地消失,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的額頭正好撞在他的下巴上,鑽心的疼痛從我的眉心彌散開來,而眼前的人卻好像沒有事一般用纖長的手鉗住了我的手腕。
“放開我!”我豁出去地掙扎叫罵道,“你們這些六親不認的龍族,就算是我死,也一定不會將龍之眼交給你們!”
好像我的話湊效了,眼前的人真的放開了我。
“你怎麼會有龍之眼,精靈?”他問。
“管你什麼事?”我柔着被弄疼的地方惱火的說。
一聲淡淡的嘆息傳來,對方卻彷彿恍然大悟地說:“你果然還是回來了。”
“什麼?”我擡眼看他。
“你趕快離開龍之淵吧,這裡龍族的怨靈會把你撕碎的。”對方好像對龍之眼又沒有興趣了。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擡頭,如此壯觀的景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條銀白色的龍,頭上長着扇狀的鱗冠,正揮動着耀眼的翅翼朝着我們所在的地方俯衝下來,它的身後跟着大片條形狀的黑色霧氣。
我的周圍迅速被黑暗籠罩,銀龍貼着地面迅速地滑行,快要衝到我面前的時候突然一個仰頭,又回到了空中,而此刻我的心率達到了一個讓我幾乎承受不了的極限。
黑霧仍在銀龍的身後窮追不捨,卻見銀龍突然從原來的地方加速,垂直向上,繼續前衝的黑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停在了原處,上方的銀龍卻早已做好了準備,當黑霧準備再次衝上來的時候,強大的白色冰焰從銀龍口中噴出,黑霧霎時被固定在了冰焰形成的晶體當中,隨後晶體掉落,撞擊在地上形成了無數銀色的碎冰花。
雪花般的晶體碎屑從空中洋洋灑灑落下,構成了一副夢幻般的美景,細看落在我的手掌中的碎晶,銀白的表層,卻有着黑色的中心,妖豔而華美。
銀龍漸漸收攏翅翼,在我們身邊不遠處停了下來。接着強光閃過,一個銀髮銀眼,的男人快步朝我們走了過來。
“陛下,您不該獨自一人離開神殿,這外面有數不清的怨靈。”來到我們面前後,銀髮男子單膝跪地,對眼前的黑袍男子說道。
“先起來吧,薩迦。我自己有分寸。”被稱作陛下的男子淡淡地說了一句。
“他是?”薩迦站起身,突然注意到了我。
“彌亞。”黑袍男子淡淡地說道。
“可是他怎麼會來龍之淵?”薩迦繼續,“裴尼爾殿下呢?”
“估計精靈的預言應驗了,裴尼爾已經死去,爭奪龍之眼的族人很快會強行突入龍族禁地的。”黑袍男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沉重地說。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你們怎麼認識我,你們又和裴尼爾是什麼關係,精靈的預言又是什麼,裴尼爾,他現在什麼樣了?”我強烈的好奇心以及腦海裡閃動的疑問驅使我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其實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裴尼爾的現狀,因此我一定要弄清楚整個事情的真相。
“阿爾法特•沙拉曼達說得對,他已經忘記所有的事情了。”薩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袍男子。
“那我們只好到神殿再說了,這裡隨時會有怨靈襲擊。”黑袍男子說完向薩迦點了點頭。
薩迦轉身望着天空,一聲長嘯,捲雲之間一道銀白色的光線穿透了雲層,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銀華,我看到銀色的翅翼在薩迦的後背破體而出,翅翼舒展,銀輝奪目,激起一陣令人頭暈目眩的氣浪。隨後,人形在光茫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巨大的,帶着銀鱗的龍身,我看得出神,黑袍男子突然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第一次坐在龍的身上,既恐懼,又興奮。
我的雙腳分開,騎在薩迦的脖子上,黑袍男子坐在我的身後。迎面的疾風呼嘯而過,對我們卻沒有影響,因爲我的身邊繞了一層薄薄的黑色結界,薩迦的飛行相當平穩,沒有一點不適,除了在他突然升高或降低的瞬間有點衝擊心臟外,基本上感覺還不錯,沒有過多久,我的恐懼感就全然消失了。
遠處一根黑色的煙柱直衝雲霄,在灰白的天色中顯得格外詭異。柱狀的黑煙在快速地旋轉,並旋風般地朝我們移過來,所到之處飛沙走石,任何物體都會被強行吸入並被無情地撕碎。
“是怨靈。”耳畔傳來薩迦的聲音。
“趕快掉轉方向,不能被他們吸進去。"黑袍男子的理智地說。
“是,陛下,請坐穩。”還沒有等我有所準備,薩迦就在急速中突然翻轉90度向上,然後背朝下調頭,最後向我們來的方向飛去。
我的心臟在大起大落外加擺動旋轉的飛行中忘記了跳動,整個感覺就向是雲霄飛車一樣,而且是沒有安全帶的雲霄飛車,我的手指已經摳進了龍的鱗甲,每一次薩迦背朝下飛行的時候我都感覺自己快掉下去一般。
黑色的龍捲風在身後窮追不捨並且越來越接近,還夾雜着邪惡的怒吼和哀嚎,彷彿要和人心靈深處最陰暗脆弱的部分產生共鳴,從而直接攻破心靈的防線,撞擊思想,扭曲靈魂,讓一切不好的意識都加入他們的行列。
“他們擋住了回神殿的路。”薩迦驚呼,我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不安。
身後的煙柱在快速逼近,而眼前,突然又升起了一道黑色旋風。
薩迦不得已再度調頭朝右飛,兩道黑霧猙獰地向前夾擊,恨不得立刻將我們吞沒。
“抓緊!”黑袍男子在身後提醒我。
不用他說,我已經快要把薩迦的鱗片摳下來了。
薩迦驟停,我的身體隨着慣性向前猛然衝出,差點就飛了出去,還好身後有一雙手拉住了我。
“薩迦,帶着他離開,這裡交給我。”黑袍男子突然躍起,停在了空中,
“陛下,小心。”本來我以爲薩迦會像其他假惺惺的手下一樣死都不讓主子冒險,還要冒死說一些誓死保護主子的話,可是薩迦沒有,可想而知他們的關係更像是朋友。
肅穆卻震人心魄的嘶吼響徹天際,一條純黑色的龍在空中盤旋着,黑龍的額上有一顆綠寶石般的印記,棱角分明的翅翼上下猛烈的擺動,氣浪將黑霧激得退了一些,我卻對這樣異常奇異壯觀的景象沒有多少驚訝,好像早就已經看到過了。
薩迦趁機向上空飛去,繞過黑龍直奔神殿。
“那些黑色的東西爲什麼會攻擊我們?”透着風,我大聲問道。
“他們恨龍族,所以巴不得將所有的龍族都吞噬掉。”薩迦的聲音不大,但是彷彿就在耳邊。
“那,你的上司能夠對付他們嗎?”我繼續大喊。
“你指的是陛下麼?這一次的怨靈數量很龐大,我也不知道!”薩迦的語氣很不確定。
“那你爲什麼要丟下他自己走呢?”我問。
“不知道,但是我應該信任他。”薩迦的語氣又有一點不安了。
“回去吧,我知道怎麼對付這些怨靈,加上你的力量,應該解決得更快。”我拍了拍薩迦認真地喊道。
薩迦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又這回了黑龍那裡,用結界保護着自己的黑龍正在尋找機會擊退黑霧,但是那些怨靈現在已經離他很近了,並不時有一些黑團從旋風裡離開,在黑龍的四周是散發黑色魔法,這樣的圍攻令黑龍很難突圍。
“知道颱風眼麼?”我大聲問薩迦,怨靈形成的旋風雖然可以將碰到的東西摧枯拉朽般地毀掉,但是它的中心是最薄弱的地方,基本沒有任何攻擊力量,我又繼續對着薩迦大喊,“衝進旋風的中心,然後向外攻擊。”
“什麼?”薩迦被我的話驚住。
“衝進去,相信我!看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堅持地對他說,“快點,他已經快要耗不下去了,結界快破了。”
薩迦向下看去,果然,黑龍在怨靈羣中猛烈的盤旋,但是始終找不到突破口,而釋放進旋風的魔法都被高速旋轉的怨靈吸收掉了,這樣下去會消耗過多的魔力的。
薩迦終於鼓起勇氣向下俯衝,果然還是上司的安全重要啊,我調整一下姿勢,也埋着頭隨着薩迦一起從上到下衝進了其中一個怨靈羣的中心。
風聲果然小了很多,我和薩迦在緩慢地下降,儘量不去觸碰柱狀空心的邊沿。
“趁現在,快用最強大,最有破壞力的魔法把這些糾結在一起的怨靈衝散,這樣他們就無法凝聚出這麼強大的力量了。”我提醒道。
薩迦的翅翼開始加速撲扇,最後完全達到了肉眼看不到的震動狀態,只能聽見令人眩暈的嗡鳴,旋轉中的某些怨靈彷彿發現了異常,開始脫離柱體像我們襲來。
一團黑霧在衝到我的眼前,衝近了,我才發現那不是一團普通的黑霧,在黑霧籠罩的陰影中居然有一張森綠色的猙獰的臉,黑霧在我的面前被結界擋住砰然停下,只有扭曲的臉上黑洞洞的雙眼向我頭來憎惡的目光,並伴隨着撕裂般的怪叫衝擊着我的視覺。
銀白色的翅翼頂端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冷冽的寒氣在白光中聚攏,隨即,白光蔓延了整個翅翼,在高頻的震動中,星星點點的水晶粒從光中飛濺而出,激在飛速旋轉環形高牆上,瞬間凝固,接着蔓延,就像是冷凍彈一樣,像水波一樣朝着周圍的目標彌散。
隨着被凍住的怨靈越來越多,黑色旋風的旋轉速度也越來越緩慢,最後漸漸停了下來,外層的怨靈惱怒地翻動着,嚎叫着,薩迦的翅翼突然向上猛然擡起,又忽然下降,彷彿指揮官一樣在降下的過程中帶起無數地表的岩石。
岩石下方,尖利的水晶細柱拔地而起,貫穿了凝固的黑色物質,只聽見刺耳的碎裂聲,固體化的環形牆轟然倒塌,落在地面支離破碎。
雙眼重見光明,我轉頭髮現在另一個黑色的旋風裡,有東西正在蠢蠢欲動,黑龍已經不見了蹤影,我的嘴角卻揚起一絲淡笑,他估計是學習了我們的方法,已經進了旋風的中心了。
透不進光的黑牆忽然裂開了一小部分,有強光從裡面迸射出來。裂口越來越大,光線越來越多,最後天地爲之一亮,這樣的光芒強到讓人暫時失明,比烈日還刺眼。被光衝開的怨靈發出痛苦的慘叫,隨即消散不見,不久後天地重歸寂靜。
我睜開眼,眼前還是一團光霧,我還沒有適應。
“陛下,你還好麼?”我聽到薩迦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怎麼折回來了?”黑袍男子並無大礙只是呼吸有點急促。
“彌亞告訴我這個方法的,我想出一份力。”薩迦有點心虛,“但是真的湊效了。”
“你知道這樣做是很冒險的嗎?我可沒有精力分心照顧你們。”黑袍男子的語氣沒有絲毫情感。
“我知道了,請陛下恕罪。”薩迦單膝跪地,聲音顯露着失落。
“既然解決了,就不要再怪罪了,還是走吧。”我同情的幫着薩迦。
黑袍男子沒有說什麼,因爲被薩迦凝固的黑氣好像有了復甦跡象,我們繼續向黑袍男子所說的神殿趕去。
地平線上赫然出現了一座面積不大但宏偉**的建築,就像是虔誠的信徒們朝聖的殿堂,建築看似一座森嚴的城池,卻沒有龍族城堡那般華麗的牙白色外表,只是這神聖的潔白,讓看到它的人都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薩迦停在地面上,恢復了人形,我們向神殿的大門走去。
神殿就分爲一個大殿,六個偏殿以及兩座塔樓,只是大殿的門柱高而肅穆,要擡頭仰望才能讓整個殿門盡收眼底。
推門進入,偌大的神殿裡空曠寂靜,大殿中央的圓形水池涌着冷流,水池中央的龍的雕像清冷孤傲。
“這裡,就你們兩人?”我疑惑的問,我還以爲這裡會有侍衛什麼的,雖然和龍族的王宮比起來百分之一不到,但兩個人住未免太奢侈了些。
“龍之淵的龍族都是意識體,他們存在於我們周圍,而我們是爲了方便和你交流,才實體化的。”黑袍男子說道。
“那,你們是誰?”我有點驚訝,還是先問清楚了再說。
“我叫菲羅賽斯。”黑袍男子接過我的話,“100年前,曾是龍皇。薩迦是我的侍從。”
我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個裴尼爾就已經很專制了(對待侍從),現在又看到一個,估計薩迦的日子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我開始有點同情地回望薩迦。
“那你們爲什麼會是意識體?”直到薩迦被我盯得很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我才問到。
“因爲我們是已經死去的靈魂。”菲羅賽斯很平淡地說,我卻不平靜了,大白天見鬼了。
“那。。。那你們什麼會在這兒?”我突然發現這裡很陰冷,讓人背脊發涼。
“這裡是龍族死靈彙集的地方,龍族死去的靈魂都會彙集到這裡,但這裡也是龍族的禁地,因爲憎恨龍族的幻獸以及其他種族的靈魂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怨靈或者是帶着怨恨的死靈,也會在死後或者被龍族處決後被困在龍之淵,永世不能翻身。死去的龍皇的靈魂會一直守護着這裡,削減怨靈的力量。”菲羅賽斯解釋道。
“那,你和裴尼爾是什麼關係?”這個問題在我的腦海縈繞已久,我一直沒有找到時間問,自從見到菲羅賽斯開始我就覺得他們有聯繫了,只是剛纔的種戰鬥讓我差點忘記了這個。
“我是裴尼爾的父親。”菲羅賽斯微笑。
“那你說什預言,什麼裴尼爾死去的,是怎麼回事?”我激動地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
“龍之淵是任何龍族也無法接近的禁地,因爲這裡有大批憎恨龍族的怨靈會把他們撕碎,只有身爲意識體的我們可以用精神力來和他們對抗,而你,身上沒有龍族的氣息,怨靈一時半會無法發現,可也一樣危險重重,但是既然他能夠將你推入這麼危險的地方尋求一絲生機,那就說明他已經走投無路了,不然他不會如此選擇。”菲羅賽斯沉重地說。
“放屁!”我大吼起來,實在無法相信菲羅賽斯說的話,但似乎又有些道理。難道裴尼爾真的爲了救我就真的死在那些雜碎的手裡了麼?
思想彷彿被抽空了一樣,我滑倒在地上,我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像是人身上的所有積極態度都被消極情緒完全替代一樣,根本不想去理會什麼所謂的有意義的事情了,因爲我感覺對我而言最有意義的人已經消失了。
“彌亞,你振作一點。”菲羅賽斯上前扶我,“這個預言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精靈族的星聖女公佈出來了。‘精靈將帶來龍皇死亡的噩耗,邪惡的怨靈將衝破枷鎖,龍族的最高力量即將復甦。。。’這一切已經成爲了不爭的事實,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帶上裴尼爾交給你的最重要的東西,離開這裡,我們會幫助你,在爭奪他的人衝進龍之淵的時候逃走。”
“什麼是不爭的事實?”聽到菲羅賽斯的話,我甩開他的手,“一個破預言就能決定裴尼爾的生死和命運?如果是這樣,我寧願和他一起在上面被魔法貫穿!”
心裡有一種被石頭重壓的感覺,沉痛到不行,連呼吸都困難了,這樣悲痛的情緒隨着我的血液在全身不停地流動,讓我多年訓練所養成的冷靜和理智都灰飛煙滅,彷彿這樣的心情是別人的,而不是我的。
“說得也是。”薩迦見我很激動,立刻上前安慰,“如果裴尼爾殿下死去了,他的靈魂應該會來到神殿然後化爲實體見彌亞一面,說不定真像彌亞所說——命運不一定是註定的。”
長久的沉默。
眼淚被窩強行忍了回去,我酸澀着鼻子調正呼吸,等到稍微平靜一點後,我問出了另一件我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裴尼爾和彌亞到底是什麼關係?”
龍皇不會對一個侍從如此縱容,也不會專制得怕別人傷害我,更不會在生命攸關的時候選擇讓我生存下去,並且,還將龍族力量的源泉——龍之眼交給我,而且在我的感覺上,我和裴尼爾的關係一直是很微妙的,可進可遠,我的情緒在他的身上根本無法維持一貫的狀態,他的霸道我會竭力反抗,他和夜族女人接吻我會心情浮躁,聽到他的死,我會痛得撕心裂肺,這樣的我連自己都很陌生,而裴尼爾的身影在我現在回憶起來,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讓人悸動。。。。
“你。。真的不記得了?”菲羅賽斯問。
“請告訴我,在我失去記憶前,裴尼爾和我是什麼關係。”我想我不能告訴他們我是從個另一個世界被帶來的,雖然事實是這樣,但是我依然覺得我的到來應該和裴尼爾有很大的聯繫,所以我要了解彌亞和裴尼爾的關係。
“有的事情,精神上遺忘,靈魂和肉體纔會重生。”菲羅賽斯深吸一口氣,緩緩說。
望着菲羅賽斯遺憾又帶着蒼涼的臉,我的呼吸又開始劇烈起伏,是什麼刻骨銘心的記憶被我漏掉了麼?
這一刻,我突然發現我和彌亞就是一個人,我不再是暮那個虛幻的孤影斑的盜賊,而就是一個遺忘了最重要的人的悲傷的精靈,或許在我因爲盜取龍之眼而“死亡”的前二十年纔是一個夢境,這纔是屬於我的真實的世界,就在那個夢境中的二十年,我丟掉了對裴尼爾最深刻的記憶。
眼淚再也無法抑制地涌了出來。我帶着無可名狀的揪心,痛心疾首地用手抓住自己左胸的前襟,真想把自己的心臟挖出來。
“趕快離開吧。”菲羅賽斯摻起還在喘息的我。
“走不掉了。”空中迴盪着中氣十足的男音。隨後,一串有型的透明氣體緩緩凝結成一個人形,人形實體化後,走出霧氣,是一個綠袍的中年男人,他向菲羅賽斯行了個禮繼續說道:“撒瑪索已經帶着三大家族攻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