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靈官廟之後,兩人一邊走在下山的路上一邊交談起來,四周原本滿山遍野的烏鴉竟然都藏匿了起來,走上很久才能看到三三兩兩的烏鴉。現在看來,這個妖鬼的確是能夠控制數量極多的烏鴉。
“你怎麼不問問她知不知道那個污水深潭的情況?”陳寒安想不明白這一點,變向暗邛問到。
“不用問了,回去探查探查周圍的情況之後就能夠明白是什麼情況了。”暗邛一邊說着一邊打量了一眼依舊被陳寒安窩在手中的小鈴鐺,然後反問陳寒安道:“你這個鈴鐺是從哪裡來的?連我的青眼秘術都看不穿它的深淺!”
聽到暗邛的話後,陳寒安拿起來手中的小鈴鐺,一邊叮鈴鈴的搖晃起來,一邊對着暗邛解釋到:“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個鈴鐺是別人送給我的一個小玩具。”
暗邛眉頭微微一皺,的確是有些不可思議,連自己的青眼秘術都看不穿等階的東西,還真的不多,除非是靈器之中最爲拔尖的那一類存在甚至是傳說中的聖器!不然的話自己的青眼秘術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來一些端倪,而陳寒安手中的這個刻有古樸繁奧花紋的小鈴鐺,自己是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但是他想起來方纔在靈官廟大殿之中,鬼鴉那又恐又怕甚至隱隱有一絲隱藏的很深的渴望神色的樣子。他便可以肯定,陳寒安口中的玩具很有可能是一件了不起的靈寶!
一個出生在海王村偏僻村莊的小孩子會有儲物法寶這般尋常下五境修行者都沒有的寶貝,還有一件最低是極品靈器的玩具鈴鐺?真的是讓他捉摸不透。
他不再想這些事情,而是對着陳寒安開口說道:“既然你這個鈴鐺有些神奇妙用,今天晚上咱們對付那頭厲鬼的時候可以試試它的威力,甚至,能不能把山上的鬼鴉收爲己用也可以謀劃一番。”
陳寒安點點頭,“對付那頭牆中厲鬼的話自然可以試一試。反正我就在那裡搖一搖就行了。也不費多大事情,但是收取鬼鴉姐姐的事情我得問問他們兩個人的意思。”
“兩個人?”暗邛有些不解。
陳寒安便給暗邛解釋道:“那也得鬼鴉姐姐和鬼將軍北堂同意不是?”
暗邛點點頭,原來鬼將軍北堂就是通過這個小鈴鐺召喚出來的。走出來略顯陰沉的那座山頭之後,暖洋洋的冬日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有些舒服。可惜馬兒都寄存在凌雲客棧的馬廄裡面,不然這個時候,騎馬冬遊也是一件妙事。
想起來這個,陳寒安便有些心疼,開了三天的客棧房錢,還是最貴的四間上等房,結果除了四匹馬之外沒有一個人可以住在那裡。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畢竟降妖除魔始終得放在第一位不是。
兩人在那處污水深潭又停留了片刻,藉助着白日裡更亮的光線,暗邛再一次施展出來青眼秘術,但是仔細觀察了很久之後還沒又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他散去秘術有些可惜的說道:“可惜了,如果是我二師兄王千啓在這裡的話,以他那修煉到極致的青眼秘術一定能夠看清楚這個深潭下面的秘密。”
陳寒安連忙問道:“你二師兄叫王千啓?你們星宿派老祖的第二位親傳弟子?厲害不?”
“當然厲害了!整個星宿派除了大師兄之外,就數二師兄最厲害了,乃是一位一隻腳已經邁入了中三境的劍修呢!”暗邛提到自己的二師兄的時候,終於露出來了一絲少年郎崇拜偶像的模樣,他開始無比興奮的給陳寒安講起來自家二師兄的種種英勇事蹟!
“哎,江海鏢局的秦振鬆秦大師,你也見到了,是不是很厲害,一拳就能打碎一座小山!”
陳寒安點點頭,稱讚不已“是很厲害,反正比咱倆厲害的多了!”
暗邛嘿嘿一笑:“也不是我瞧不起秦振鬆這位拳法出神入化的武道大宗師,但是我聽我的四師姐和我說,幾年前,我二師兄遊歷紅塵的時候,曾經遇到了一心想要求武的秦振鬆秦大師,結果你猜怎麼着?我二師兄的遊虹劍出鞘不到一半,秦振鬆秦大師就親自認輸了!”
“爲什麼?還沒出劍就認輸了?”陳寒安有些不解,他感覺要是自己的話,肯定不能這麼慫!他甚至有些不相信暗邛的話,認爲暗邛是在給他吹牛,畢竟秦振鬆秦大師的身手,他可是親眼見過的。
沒想到暗邛見到陳寒安一臉不願意相信的表情之後,嗤笑一聲道:“好,那我給你說一件我親眼目睹的事情!春水亭的守亭人你總知道吧?”
“知道啊,這幾天你和我講了不少這個春水亭守亭人的事情,好像這個人也挺厲害的樣子。”陳寒安一邊在前面走着一邊說到。
暗邛小跑兩步追上陳平安,眉飛色舞的說到:“同爲武道宗師,境界也是有高低強弱之分的,一些只比頂尖一流高手強上半分的武道宗師能夠在先天境的修行者手上活命下來就算不錯了,但是有些真真正正武道登頂的武道大宗師們甚至能夠壓着一些較弱的洞虛境界的修行者打!所以武道宗師這一個境界也有大小之分,而那個一生只是癡迷於武學的春水亭守亭人兩年前曾在鹿山郡的九曲天山之上和我二師兄有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那個時候他已經在山下江湖之中難逢敵手,是一位真正屹立於暗來國武道巔峰的大宗師了!但是你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麼?”
陳寒安看着一臉激動神色的暗邛,那眼神就像看一個智障少年一般,不過他仍舊是敷衍的問道:“ 你二師兄贏了?”
暗邛搖了搖頭,示意陳寒安繼續猜。
“那你二師兄輸了?”
暗邛繼續搖了搖頭。
“兩人打了個平手,不分勝負?”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麼情況?難道兩人沒有出手?”陳寒安有些納悶了。
“當然不是!我二師兄可不是贏了那麼簡單,而是直接打得讓春水亭的守亭人自愧不如,自願跟隨我二師兄遊歷江湖,爲的就是見識見識我二師兄口中武道止境的真正風采!”
“爲什麼?”陳寒安驚訝無比,這個傢伙的二師兄真的有這麼厲害?
因爲我二師兄當時收回那一劍之後曾對春水亭的守亭人說了一句話:“跟着我,我會讓你見識到真正的武道巔峰是什麼樣子的。”
“不是,你二師兄不是一位劍修麼?”陳寒安更加納悶了。
暗邛冷哼一聲,無比驕傲的大笑着說道:“呵~!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人表面上是一名劍修,實際上他是一名武道止境的江湖傳說!”
陳寒安連忙抱拳,甘拜下風道:“佩服佩服!”
暗邛揮手哈哈一笑,就像陳寒安誇讚的是自己一樣:“奧呵呵~~哪裡哪裡。。。”
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離開了那座靈官廟和那處污水深潭,向着東城走了回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處不知名深山的靈官廟房頂上面,不知何時,一位腰佩一柄帶鞘長劍的英氣男子一邊望着遠處漸漸遠去的暗邛和陳寒安兩人,一邊笑意盈盈的對着身邊那位雙手隆袖雙肩下垮的半百老者說道:“這一次路過從春水縣,單西行,要不要去你的春水亭看一眼?”
身上穿着一件縫縫補補的青黑色長袍的老者嘿嘿一笑,語氣卻是冰冷:“都是一羣上不了檯面的廢物,看見了也是受氣!”
聽到身旁這個名叫單西行的老者說的話語之後,那位腰挎長劍的英氣劍修擺了擺手:“別這麼說嘛,你那三個義子,老二單雄義倒是一個剛正不阿的衆人君子,而且已經是一位一隻腳進了武道宗師的超一流高手,相信將來春水亭在他的帶領下必定可以發揚光大,反正我是比較欣賞他的氣質,儒雅隨和而又剛正不阿,那啥,雖然讀書不多,但是卻有一股子很多讀書人沒有的浩然正氣!不簡單。”
單西行聞言,輕輕‘嗯’了一聲,似乎也很贊同身邊這位遊虹劍仙的言語,然後他眯了眯眼睛繼續問道:“老大和老三呢?你怎麼看?”
這一次,江湖人稱遊虹劍仙的星宿派二弟子王千啓卻是笑而不語,沒想到接下來單西行的一番話卻是把這位遊虹劍仙給嚇了一大跳!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在這裡等着我,不出一刻鐘,我這就去把單雄禮和單雄仁給殺了!”
王千啓連忙攔住這個真有可能幹出這麼一檔子事的武瘋子單西行,對着他苦笑一聲道:“我也沒說他們不好不是,我就是說我比較欣賞單雄義而已,你啊,你啊,我也說不準你這樣的性格究竟是好還是壞,這是你走到今日世俗界的武道巔峰的最大的依仗,但是也很有可能是你突破武道巔峰更上一層樓的最大障礙!”
單西行無奈的嘆了一口,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是。不然他也不至於爲了突破到傳說中的武道止境而跟着這位星宿派的遊虹劍仙四處遊歷,日復一日。
“咱們這一次回來看過你小師弟之後,再去哪裡?”
王千啓眼中青芒閃爍,清晰無比的望着極遠之處的暗邛和陳寒安兩人,聽到一旁單西行的話後,眉頭輕輕一皺:“這個嘛,還沒想好,師父他老人家也是的,什麼時候不成中三境的修行者就一直不讓我返回宗門,你說說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講人情的師父?這可難死我了,一腳之差,天壤之別啊~!!看來我這修行之路上的第一難就是進入中三境這一關了。”
他說着輕輕坐了下來,坐在靈官廟的房頂上有些惆悵:“可別到時候小師弟的修爲都追上我了,我還在原地踏步不前,這可太丟人了。”
單西行跟着蹲了下來,望着遠方曲折蜿蜒的鐵符河,“我看不會,最多三年最遲五載,你肯定能邁出那一步的!”
“得嘞,借你吉言啊!對了,你剛纔問我接下來咱們去哪裡?讓我想想。”王千啓一根修長的食指緩緩的轉動起來,片刻之後嘿嘿一笑道:“有了,你叫單西行,要不然接下來咱們就一路向西而行,如何?”
“向西?”
“嗯。”
“去哪裡?”
“不知道。”
“西洲如何?”
“太遠了吧?”
“要不,中州?”
“那一個來回也得十幾年最少。”
“好吧,要不咱們向西去鹿山郡遊覽一圈就回來?”
“別,我感覺西邊的那個春水縣城就挺遠的了。。。”
“哈哈哈哈~~”
。。。
房頂上的兩個開始哈哈大笑起來,然而兩人腳底下的靈官廟卻是一絲動靜都沒有,不知道是那位黑衣鬼鴉沒有發現自己的頭頂上站了兩個人,還是發現了但是大氣也不敢出。
“走,去那個污水潭看一看。”王千啓說着率先飛身而下,單西行一語不發緊跟其後。
短短兩個呼吸之後,那處方圓百丈的污水深潭之處便多了兩個身影,一個腰挎長劍一個佝僂着雙肩,正是王千啓和單西行兩人! 單西行看着這一處臭氣熏天的污水潭,冷哼一聲道:“幾年沒有回來,怎麼多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小妖小怪?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啥玩意,你要吃它們,好好好!我這就幫你把它們叫出來,沒想到你這個人口味這麼重,它們吃垃圾,你要吃它們!”王千啓說着便一邊捏着鼻子一邊站在深潭邊緣處輕輕那麼一跺腳!
方圓百丈之內開始毫無徵兆的一陣陣地動山搖起來,整個污水深潭波瀾四起,劇烈波動不止,而站在岸邊的兩個人卻是巋然不動!靜靜地看着開始咕咕嘟嘟不停冒出來氣泡的這處污水深潭。
不過是便有幾個全身漆黑腥臭污泥,身高不過三尺,生有四耳三嘴的侏儒怪物暈暈晃晃的從這處深潭裡面走了出來,跪在兩人面前開始一邊嘰嘰嘰嘰的叫着,一邊不停地磕着頭,似乎是在求饒一般。
王千啓後退一步,指着那些渾身上下腥臭無比的侏儒怪物笑着對老者說道:“請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