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山脈綿延縱深不知幾萬裡,橫跨中土以東大半疆土,壁立千仞,古樹參天。長年雲霧繚繞,瘴氣瀰漫。有飛禽隱匿,猛獸出沒,魚龍混雜,匪盜橫行。山脈深處更有大妖魔獸各自雄居一方佔山爲王,以竊取天地靈氣,求證無上大道。數千年來一直是中土大魏國東部邊域最牢不可破的一道天然防線。據可考證的史書記載,至今無人能夠橫穿整座秦山山脈。
大魏國威軍的軍營駐紮在距離秦山山脈外圍以西數百里處的一片斷壁殘垣之中,這裡原是一繁華的邊陲小鎮。名爲紅麒鎮,小鎮早年繁華榮盛,四通八達,各地商家絡繹不絕,乃是大魏一重要商貿樞紐。
然而十數年前。具體點說是大魏神佑261年冬,紅麒鎮遭逢鉅變。短短一夜之間便化爲廢墟,數萬人口就此世間蒸發。大魏國師陸屏親自前來,利用追墟朔源的大神通查探到一些蛛絲馬跡。觀得零散幾幅畫面。
有深紫色巨妖大鳥,橫於天際,四目四爪,雙翼若垂天之雲在漫天雪霧之中若隱若現,不見真容。聲若鳳鳴,雙翼掀起無邊狂風籠蓋四野,捲起小鎮數萬哀嚎哭叫不止的居民,眨眼間齊齊沒入一口小巧鳥籠之中。
又有身高數丈的黑色龐大身影,頭負沖天羊角,四蹄踩黑雲騰空,周身煞氣瀰漫,鬼哭狼嚎之音不斷,手持一杆丈餘漆黑長鞭。揮動間電光四射,噼啪作響。將其餘數萬居民趕入一隻漆黑鉢盂之中。
而下方城鎮廢墟之中,四處皆有黑影騰挪搜尋,似乎在尋找什麼貴重物品。
隨着羊角魔影一聲厲嘯,化作道道黑煙沒入遠方秦山山脈,銷聲匿跡。繁華喧鬧轉頭空,獨留黃沙笑寒風。
鳥囚民,羊牧人!
......
大魏舉國震動。魏天子龍顏大怒。責令國威大將軍鄧遠,率精兵10萬,仙師百名,火速前往澄曲郡增防駐守,穩定民心。更重要的是要協助國師路屏將此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數年之後。國師獨自一人於秦山山脈極深之處的大凶之地拖一百丈鳥妖屍體回返神京,身負重傷。同年國威大將軍鄧遠亦身負重傷,密書神京天子:“已發現其餘魔賊蹤跡,陛下勿念,臣鄧遠,不破魔賊終不還!”
魏天子傳旨“留得百戰有用身,佑我大魏千萬民!”國威大將軍鄧遠手捧密旨向西,行三跪大拜禮:“佑我大魏,萬歲萬歲萬萬歲!”
神佑269年夏,大魏都城神京萬人空巷,神京祭祖臺,魏天子親手以琉璃三味火焚盡祭臺之上百丈妖鳥。登城闕,下罪己詔於天下:“而今天地正道式微,妖魔四起。人間處處皆是水深火熱之地。然我大魏三千年來,將士守邊關,君王死社稷,從無妥協後退之意,更無飼妖奉魔之說。蒼陽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朕雖無能,但亦有丹心赤膽!定全力護我大魏子民。佑我大魏,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侯公卿,黎民百姓。皆跪地山呼:“佑我大魏,萬歲萬歲萬萬歲!”
......
神佑271秒秋。澄曲郡,紅麒鎮遺址,國威軍軍營。
軍營西方密林之中有參天巨木,在其足以跑馬飛奔的枝幹上突兀顯現一道黑色人影,正是那自寒安君體內走出的黑衣少年。他環視整座軍營良久,低聲輕語道,“明哨暗哨交互有序,軍營處處燈火通明。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的樣子,但是正常往往代表着不正常。”黑衣少年思索片刻後手掐法訣遁地而行,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灰線。摸向軍營中的主帳而去。
臨近軍營。面容模糊的黑衣少年在地底現身,一層淡淡的光暈籠蓋全身排開四周的泥土,他雙眼閃過一絲隱約可見的淡綠幽芒,望着浮現在身前三尺處隱隱泛起暗紅色光芒的縷縷絲線。也不言語。只是輕輕冷哼一聲倒提長劍的手輕輕一轉。放於身前,然後自身身影消失不見,獨留一把無鞘青鋒長劍。只見長劍劍尖泛起一點青芒,自行向前輕輕一戳。伴隨着輕微的氣泡破裂聲,長劍穿過紅網,消失不見。
地面上方中軍帳,內裡一道沙啞低沉的嗓音響起,對着另一人開口問道:“可曾傳達給各營校尉。”
另一道陰冷嗓音開口:“各營已經全部接到將軍密令,一刻鐘後集合點卯,半個時辰後拔營出發。”
“好,地底四周禁制,可有異常?”
“稟將軍,並無異常。”
“再探查一邊,確保萬無一失!”
“遵命。”
......
大魏神京。
“陛下,國威將軍發來密報,於澄曲郡秦山鎖定羊魔賊殘部據點。全軍已開拔破賊!請陛下備好慶功酒!”國師陸屏遞過一紙密信。
魏天子伸手接過密信,並未拆開。而是疑惑問道:“伙頭軍,糧運軍,輜重軍何如?”
“全軍開拔。”陸屏只是將這四個字又重複一遍。
身穿一襲淡青儒衫的魏國天子,聲音微揚,嗯?了一聲。望着眼前一身大紫長袍的英武女子。“看來將軍虎符已破。國師意下如何?需要我做些什麼?”
陸屏劍眉一挑,殺氣騰騰!“無須。”話畢轉身大踏步走向御書房外。“我親自趕赴澄曲秦山。所有人,都得死!”
一道隱匿劍光自赤陽郡東天邊極速掠向中部逸北城方向。旁人只見一道光霞穿過逸北護城大陣,轉瞬間沒入韓安君府邸。
兩居小院中。那道劍光分化,右手倒持長劍的黑衣少年顯化身影對正在和白袍少年喋喋爭論不休的紫衣寒安君抱拳拱手道,“我回來了。”
寒安君對着面前的白跑讀書郎哼哼一聲“等下就讓寒平收拾你!”白袍少年不再理睬面前無理取鬧的傢伙。對着面容模糊的黑衣少年微笑問道:“寒平吾弟,可曾探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名爲寒平的少年對着白袍讀書郎,抱劍行禮:“稟寒安君。國威軍軍營四周設有魔道禁制,中軍大帳內隱匿有淡淡的兩股讓我極其反感的魔賊氣息。我返回時全軍已經從營地開拔離開紅麒鎮,預計再有半日將進入秦山山脈。”
紫衣寒安君呵呵冷笑一聲,站起身來,面朝東方。啓明星閃爍其芒。“還請兩位速速歸位。隨我秦山走一遭。”黑衣將俠劍放於桌上,一語不發走入寒安君體內。白衣讀書郎抱拳作揖:“人間正道是滄桑。”
......
寒安君揹負俠劍走入對面房前。敲門而入。
“最新消息。鄧將軍如今生死不知,國威軍10萬軍隊此刻已經拔營。向秦山山脈出發。營中確定有魔道之人。”
寒安見徐瑜繼續望着自己便繼續說道:“不管怎樣,我打算去看一看,來得及的話就救人,來不及的話,就替你殺些人。”
此時回過神來的徐瑜面容愁苦。讓鄧秋隨着自己對着面前神情嚴峻的俊美男子彎腰深深一拜。“拜託寒安君了。”
“嗯。走了。照顧好你孃親。”男子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笑着轉身離開。
鄧秋望着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不見的寒安君。問自己母親道。“寒安君叔叔是去找我父親了,去救我父親了嗎?”
徐瑜蹲下握住鄧秋的手。擦拭掉臉上的眼淚:“不是去救你父親,是給你父親幫忙去了。你隨娘來,娘有話對你說。”
徐瑜關上裡屋的門窗轉身讓孩子坐在房中桌旁,然後面對孩子而坐。望着自家懂事的孩子。她深深呼了一口氣後神情肅穆的說道:“娘問你,你答應過你的父親,會保護好孃親的對嗎?”
鄧秋“嗯”了一聲,重重點點頭。
徐瑜又繼續說到。“娘知道你從小就希望成爲你爹爹那樣威風凜凜受人敬仰的大將軍。娘現在再問你一遍,將來是不是想成爲你父親那樣的大英雄。保護孃親保護你語然妹妹,保護你隔壁張嬸嬸,保護大家,對嗎?你願意嗎?”
鄧秋握緊小小的拳頭:“我願意!娘。我一定會成爲大英雄。保護孃親還有語然妹妹,張嬸嬸他們的!還有張嬸嬸家的大黃,小時候都是大黃陪着我玩的!”
“好,那現在娘說一句你說一句,一句都不許說錯,明白嗎?說完你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了!這是將來成爲大英雄的第一步!明白嗎?”
“我明白!娘。”
徐瑜轉身將一副暗黃色的古樸畫卷掛在牆壁上:“站到娘身邊來。和娘一樣,自己咬破手指,將血抹在額頭上。怕疼嗎?”
“不怕,娘!”鄧秋忍着眼淚,咬了數次纔將手指咬破,哆嗦着抹在自己眉心處。反倒是徐瑜望着一旁假裝堅強的自家孩子故作堅強的模樣後眼淚忍不住的滴滴噠噠往下掉。
“蒼陽在上,藍燃氏列祖列祖在上,我鄧秋,藍燃魔族第五十九氏,今日在此立誓。”徐瑜停頓下來,望着鄧秋。“看着祖師爺發誓。”
鄧秋學着徐瑜的樣子,雙手抱拳抵住眉心:“蒼陽在上,藍燃氏列祖列祖在上,我鄧秋,藍燃魔族第五十九氏,今日在此立誓。”
雙居小院此時寂靜無聲,房間內燭光橘黃,將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投在窗戶壁紙上明滅不定。唯有一前一後兩個聲音悄悄響起。溫柔而清脆。童真而柔軟。波瀾不驚卻又驚得上方夜空驚雷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