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安的英俊劍眉微挑,他呵呵一笑說道:“神胎分化三清大法 非比尋常,傳與諸位更是大事一件。等此間事了,再容我爲諸位細細道來。”
衆人一聽寒安此語,自然知曉了他的意思,便將此事放在心底,專心監察着秘境中衆多修士的一舉一動。
江中四人漫無目的的漂泊而下,餓了就停筏靠岸,去尋找一些吃食。詩落落和陶新桐兩位小姑娘自然是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打打殺殺枯燥修煉什麼的最是無聊煩人了!
白袍寒安側躺在竹筏上,伸手自江中捧起了一汪清水,喝了一口,只感覺甜絲絲的,和風秋水,綠水青山。他感嘆了一聲,無比愜意。
“對對對,寒安哥哥你說這叫什麼來着??我最喜歡了,要是那個寒安哥哥也過來。咱們一家人一起遊玩就更舒服了。嘿嘿”詩落落嘿嘿笑着抓起一尾肥美游魚,又將它從另一側放入河裡,不料一旁的陶新桐不待那游魚入水,一個海底撈月又給抓了起來,開始對着掙扎不已的肥美鯽魚自言自語起來:“魚魚你這麼可愛,不來是不想吃你的,但是耐不住我們如今腹中空空啊,你的運氣真差,哎…”
“秋遊”盤膝修煉的寒平淡淡開口說到。
“秋遊,對!我最喜歡秋遊了!”詩落落笑着跑到陶新桐面前:“新桐,你在對魚談心嗎?咦~你真幼稚。”
“大師姐,你還說我,是誰跟蛐蛐鬥了半個時辰的嘴?哼哼~”
“你懂啥,你大師姐我是天賦異稟,能聽懂獸語,我那是再傳授教導它修煉的功法呢!”
“哦~那它怎麼當晚就一蹬腿歸西了?”
“那,那是它太笨了,悟性不夠,走,走火入魔了…”
兩個小傢伙在江中喋喋不休,寒平盤膝閉目修煉,而寒安則帶着笑意緩緩睡去。
竹筏載着他們的歡聲笑語隨波而流,流過青山一重又一重,遊過繁星一空又一空。
數日之後,遠遠的,衆人就聽到了震耳發饋的轟鳴之聲!一蓬又一蓬的水汽宛若碎玉一般四處濺射,沒入高空···
寒平寒安兩人對視一眼後,兩人均是一人一個抱起興奮不已的落落和新桐兩位小傢伙。宛若飄絮一般數次借力後便翩翩飛上了大河右側千丈之高的巍峨大山之上!
詩落落一馬當先掙脫寒安的懷抱,滿臉興奮的歡呼着看瀑布去咯,她沿着山脊若有若無的山巔小路歡呼雀躍着向前跑去!
寒平也是放下陶新桐,小姑娘立馬快馬加鞭追了上去,不消片刻便追上了詩落落,兩人一起手拉手跑到了山峰最高處,向着聲音大震的山谷望去!
好一個,
千山風雨起蒼茫,萬丈雲崖斷大江。
滔滔怒龍赴淵谷,漫漫雲霞起虹光!
百丈瀑布墜入無邊斷崖,激起漫天水霧,在陽光的折射下,一層又一層的琉璃彩虹鋪滿天際!不曾想,還能在這裡見到如此壯闊秀麗的大景象!
“好一個,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白袍寒安望着飛流直下滔滔不絕的大河之水,臉上不禁露出感慨讚歎之色。
寒平站在一旁,已經恢復如初的他望着前方不停對着斷崖大瀑指指點點喜笑顏開的兩個小傢伙,搖了搖頭很是無奈!
突兀的,寒平緊握‘大俠’的右手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前方一百里左右有殺氣!”他的語氣中有一股莫名的激動之感,好像又可以打架了!!
對於寒平來說,秋遊什麼的就是不務正業!
真男人就應該用血與火鑄就!和喝最烈的酒,幹最狠的架!
不是在幹架,就是在幹架的路上!
寒安也是神色凝重,他望向極遠處,神情嚴肅開口說道:“氣息很多,很亂!殺氣很重,很雜!有野獸妖魔和人族修士的氣息。再多我也感知不到了,雖然有‘矩’相助,畢竟只有三境修爲。”
“要不你倆先行過去,我和新桐隨後就到?”寒平緊了緊自己的靴子和袖口。
“好,我現在帶着食氣境的陶姑娘很難,初境的小妹倒是沒有問題。那我先走了?”
寒平並未回答,而是已經一馬當先飛奔下山而去,陶新桐一看寒平這般對自己不管不顧,她連忙大吼大叫着追了上去···
寒安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他也帶着詩落落,兩人的身影逐漸模糊消失不見,只有濤聲依舊。
寒平並未顧及陶新桐的修爲不及他,只是全力趕路,而陶新桐則是有苦說不出,根本來不及開口說話,只能鉚足了勁在山林間飛奔狂襲!稍有不慎就會失去寒平的急速飛襲身影!
兩道身影就這樣宛若兩條灰線,在山林間呼嘯而過,捲起狂風,掃飛的落葉尚未落地,兩人的身影便已經消失不見···
陶新桐正咬着牙關在林間疾笨,突然看到寒平自前方射來一道亮燦燦的白線,她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一看,是一柄寒光湛湛的無鞘唐刀!刀身筆直如細線流瑩,刀光亮白似天山之雪。
隨後她便聽到了寒平遙遙聚集成線傳來的聲音:“你太慢了,我先行一步。隨着我的氣機跟上來!”
陶新桐憤憤不平的哼了兩聲,只是腳下生風,速度更勝先前幾分,緊緊追了上去!
數刻鐘之後,陶新桐趕赴到戰場邊緣的時候,她爬跪在滿是碎石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只感覺肺如火燒,乾嘔不止!
“快來幫忙!”
換了不到三口氣,便有催促的聲音響起,陶新桐趕緊胡亂摸了一把麻木生硬的臉頰,抽起雪亮長刀一個縱身躍入戰場。
這次的獸羣可遠遠不是那晚密林之中小貓小狗三兩隻所能比的!
滾滾狼煙淹沒了大片大片的數林,或低沉或嘹亮的嘶吼咆哮聲宛若一道道驚雷平地四起!陶新桐通過前方淡淡的光幕隱隱可見一隻雲紋吊睛猛虎正站在一處高高的巨石上,血盆大口之中有青綠色的光點正一點點的聚集成團,片刻後,隨着一聲猛虎長嘯,只見到那足有一臂之長的銳利風刃打着旋激射而來,瞬息間已經狠狠射在了衆人合力架起的防禦光壁上,正是那晚遭遇過一次的大老虎!
那厚大數寸的淡金色防禦光壁被那深綠色風刃射穿了將近一寸,便被那嗡鳴劇震的光壁震成了粉末!
陶新桐大吼一聲給自己壯了壯膽氣,瞅中時機雪白刀芒一閃而逝,將自地底偷襲而來的一隻一階地鼠捅了個透心涼!陶新桐顧不得泛起的噁心不適感,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正御劍在空中截殺飛禽的寒平身旁。興高采烈地準備想要邀功。
雪白青鋒落下不及瞬息便被寒平屈指一彈斜斜激射出去,將剛剛露出了一隻腦袋的巨大妖鼠給釘死在地底!他抽空白了陶新桐一眼,“太弱了!”
“寒平哥哥你!!”直男平一句話將小姑娘氣的直跺腳。
然而不待陶新桐反駁,寒平已經躍上數丈高空探手成爪,一把捏碎了一隻二階鐵羽鷹妖的脖子,聲音自上空傳了下來,“別辱沒了‘流螢細雪’”
陶新桐伸手按在金光壁的一處脈絡一邊將自身的靈氣送進去,一邊疑惑的問道:“‘流螢細雪’?怎麼名字怪怪的!”
寒平一個閃身出現在陶新桐身側,‘大俠’轉手激射而出,再度刺死一隻繞道而來的妖狼,與此同時伸手拿住‘流螢細雪’,淡淡說道了一句:“你且看好!”
他說着左手也握住長刀刀柄,兩隻手猛然一抖,再分開時,兩手各有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刀!左手淡綠而右手雪白。
寒平不顧身邊衆人驚滯的神情,手持雙刀,瀟灑的甩了一個刀花後,躬身作猛獸撲食狀,下一瞬便猛然激射衝出了光壁的保護範圍!
在衆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寒平冷峻的臉上綻放出嗜血而優雅的神情,他逆着獸羣而上,一側細雪飄舞,點落團團血花!一側流螢飛返,拂過呼嘯長風!宛若一個優雅的刀尖舞者,手腕翻轉間,便有熱血噴涌而出,刀光流瀉而下,巨獸哀嚎而倒伏。那颯爽英姿宛若流星破雲層,疾風掃落葉。流暢而毫無遲滯之感,賞心悅目如同一潑墨大卷!
陶新桐望得如癡如醉,竟不自禁的喃喃起來:“流螢若火,細雪飄舞!好漂亮的‘流螢細雪’!”
寒平四縱八橫,百獸撲襲而面不改色,如入無人之境。
他的身影宛若一團幽黑魔火,大笑着揮舞這流彩雙刀片刻間已經沒入獸羣之中消失不見···
衆人皆目瞪口呆,寒安宗主已經前去探查安全的撤退路線了,而今只需要堅持住不被獸羣破開光壁即可。完全不必如此兇險搏命,不曾想到竟有如此不怕死之人!縱然你是辟穀境巔峰、戰力冠絕所有修士的劍修,這樣玩是不是腦子有點燒壞了??
不過許多人仍舊是嚥了口羨慕的口水,瀟灑是真他孃的瀟灑!!
就在衆人以爲那黑衣大俠一去不復返時,不多時!遠處再次有妖獸哀嚎嘶鳴聲傳了過來,衆人一邊維持光壁,一邊舉目遠眺,只見那黑衣如幕,瀟灑而返!
寒平手持‘流螢細雪’雙刀將獸羣殺了個對穿!他走入光壁之前,趁着‘細雪’最後一滴血液尚未滴落之際,扭頭望去。
那夜已經遭遇了一次並且在寒平手上吃了個大虧的吊睛猛虎正直立在一處巨石上,銅鈴一般的血紅雙眸毫無感情的盯着寒平,它似乎對於那個傢伙將自己的獸羣殺了個通透根本不以爲意,仰天咆哮一聲,示意衆獸繼續進攻!
鮮血流盡之後,雪白的刀刃愈發森寒!寒平轉頭一步走入光壁之內,無視衆人火熱的神情,將合二爲一的‘流螢細雪’交到滿眼小星星的陶新桐手中。
他徑直走到那二階狼妖的屍體面前,拔出三尺青鋒‘大俠’後,橫於身前,然後拿出不知何時跨在腰間的米黃色酒葫蘆。
兩口天涼稻酒下腹,他一口酒噴在‘大俠’劍身上,神情專注的擦拭了一遍。
“懂了嗎?”
陶新桐點頭如同小雞啄米,伸手接過寒平拋過來的酒葫蘆,仰頭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嗆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她卻是放聲大笑起來!
出現在後方的白袍寒安,也是跟着豪放大笑起來。
他一手負後,一手持《矩》,一步提一句,六步而成詩!
流螢縵長風,細雪夜未明。
刀光伏地龍,颯沓如流星。
縱橫殺百獸,千里不留行。
大笑孤身去,飲血狷狂來。
閒過飲稻酒,拾劍身前橫。
笑看衆人色,遞葫勸新桐。
黑衣瀟灑、白衣風流!此等風景可輸那一瀉千里的斷崖大瀑??